如果能将时空定格,这一定是一个颇为尴尬的瞬间。
“……这些是什么……你到底……”隐约感觉离事实很近,展宇豪望向若雨。
“因为我相信你吃芒果也会很帅啊!”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却带着又委屈又不甘的哭腔。但若雨更快地用袖子揉了揉脸,再一次抓住展宇豪的领带,“既然她们说‘李紫寒即便是吃山芋也会很帅吧’,那你就用吃芒果赢回来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到有人吃芒果还能吃得很帅!但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肯定问题吧!”
“……你……”展宇豪一瞬有些词穷的哑然。
“就像耳环也一样啊,凭什么因为没有耳环就输给别人啊!你也戴嘛!如果金发很拉风的话,你也可以染啊,白色衬衫更性感的话你也可以性感给别人看嘛!系领带会显得太沉闷不及敞领子什么的就更加可笑吧!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些就落后的话我绝对不会承认的!分明你才是真正的侦探啊……我不会……承认……你因为这些就输给别人的……没有理由嘛!……”又一次飞快地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力气太猛,脸上疼得红起一片。
“……可是……”展宇豪只是注视那片狭长的红色印痕,“……为什么和这些有关呢,既然只是考试成绩。”
“……诶?!”为什么,“不是……你和李紫寒要比一比——”
“这回考试成绩而已。”
“……哈?!……不,不是人气……什么吗?”
“谁告诉你的?我为什么要去比那些呢。”
“可……”
“只是前几天提到不如看谁在测试里的总分更低。最近也闲得无聊。”果然没错,只有学校期终考试的成绩排位才能算是最“正式”并“官方”的。
“啊?!……那,那……我……”
“完全搞错了。”男生将手里的芒果又交还回去后,蹲下身把一地的东西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很大的误解。”
若雨几乎欲哭无泪,垂着手不知该如何收场,也就是在她分不清脸上是刚才揉擦的疼痛痕迹还是害臊的焦灼时,有人伸出手来轻微地擦过那个地方。
展宇豪抬起右手,轻轻地揉过女生的脸后,淡淡地平静地说:“……你有这么怕我失败吗。”
“……啊……我……不,只是。”
“我知道。”手指停在眼下,稍一用力就沾去了若雨眼眶里的水分,“……谢谢你。”
考试终于来临。
像每个成绩欠佳的学生那样哀叹“为什么我不早点用功”的人,尽管以后依然早点不用功,可这不会妨碍他们在考场上痛下的这番决心。就像若雨一样,看来临时抱佛脚式的恶补治不了本,在考场上她还是有几度想晕厥的冲动。面对空下的格子最后居然放弃性的发起了呆,若雨无意识地抚住了右脸,察觉时才一惊一骇的收回手却很快地脸红了。
这一幕让无意间看见的好友梓大小姐在考试结束后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吗?看个数学考卷像在看十八禁书刊一样?!难道你觉得立方体长得很性感吗?!”
“……不,不是啦。”
另一方面的“脱离补考(临时)侦探团”团员们,除了若雨“岌岌可危”外,似乎都很是胸有成竹。楚茗甚至感觉“也许我能进年级前二十”,而李紫寒的“其实很想用英语来回答一下马哲卷”也让人刮目相看,终于展宇豪,若雨偷偷瞄一眼对方,依然如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
“小夏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可以啦。”李紫寒笑着,“所以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很想为了你而做一回倒数第二。”
“真辛苦了你这样为我牺牲。”
“让我们一起来期待结果吧~~既然它还关系着‘官方’排名。”
最权威,最科学,最标准的官方排名——又称学院期中排行榜在一周后张贴到了各个走廊。
其中“并列全学院第二”的位置上,分别写着“李紫寒”与“展宇豪”的名字。就是这样,即便是最权威,最科学,最标准的官方排名,也会出现这种暧昧不明的结果:“不相上下”。榜单再向下一些,“第二十四位”的楚茗,和几乎属于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的“第二百四十六位”,属于我们的见习侦探若雨小姐。
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愧是“最权威、最科学、最标准的‘官方’排名”。
“……为什么啊?!你,你不是两本书崭新的跟没用过一样吗?”指向学年第二位的李紫寒。
“还有你!你英语明明比我还低!怎么突然之间就发飙——啊,你作弊吧?!”指向学年并列第二位的展宇豪。
“……你也是叛徒,前三十名的人别来和我说话。”指向二十四位的优等生列楚茗。
感觉惨遭欺骗的若雨简直怒发冲冠。而其中除了楚茗是真正靠刻苦成功晋级的之外,李紫寒则是“只是对另两个没有兴趣并不代表就不擅长”,展宇豪也同样“如果门门都答得很好也许会遭人质疑所以总是故意答错放水”,理由华丽得就像他们的原始身份一样。
又一次抓住自己手里的书本朝三人飞射过去,只不过若雨此次的攻击连楚茗也反应迅速地接下来而没有再受创伤。
真正受到创伤的好象是剩若雨一个了。女生拖拖拉拉地挂着影子往寝室走,半路又捡了根小竹棍对着路边的一棵枯萎的古木发泄般地猛击一阵。直到用力太大,手中的竹棍飞弹出去,划了个弧线后,被一个男生握在了手里。
展宇豪掂一掂手里的东西,走近说:“看来你气很大。”
“……有什么办法啊,又没办法带武器。”
“即使有武器又能如何呢,侦探的武器都是用来对付犯人的。”男生今天说起话来意外地温柔。
似乎是不大适应对方的语气,若雨转开了话题:“最近光顾着考试了,案子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倒是没有花好多精力去特别的调查,”展宇豪说,“毕竟我来这边的主要目的还是抓住莫里亚蒂。”
“那你的进展还顺利吗?莫里亚蒂什么的。”
“他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不过只要是罪犯总会露出马脚的,找出证据抓住他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他没有除掉我和华生的打算的话。”
被“除掉”两个字震撼到了的若雨,急忙问:“那你为什么不和华生好好合作呢,非要搞什么内部矛盾什么的,不是会妨碍到抓住莫里亚蒂的进程吗?”
“其实也没什么妨碍的,反正莫里亚蒂就待在那里,轻易是不会逃走的,”男生看了看手表,接着说,“人际关系本来就是爱恨情仇的错综复杂啦,我们间也存在矛盾也是正常的。”
虽然对“莫里亚蒂”就在那里的表述并不是很理解,不过女生并没有多问。但关于“人际关系”的表述却着实让若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不过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
“这是华生时常会说的话吧,”展宇豪的嘴角难得的露出了微笑,“在伦敦时也一样,他经常用类似空洞的话搪塞问题。不过还好,说到底,作为一个侦探助手的话,他确实是非常合格的。一方面在勘察现场时是很好帮手,另一方面寻找线索时又可以将他的意见作为一种提示,最后当凶手水落石出时,他就变成了完美的演员,总能给我起到很好的陪衬。等回到贝克街的住所了,他还得把我们破案的经历整理修饰后变成让我们出名小说。”
“没想到每天高傲强势的李紫寒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奉献,”若雨突然提高了音量,“而且,而且,你分明是在欺负他嘛!”
“呵呵,这就是分工的问题了。”展宇豪补充道,“所以,还是希望你不要对他有偏见才好。名侦探背后的侦探助理也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为什么今天突然话这么多呢?还有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大概是想跟他公平竞争一次吧,所以还是希望主场的侦探小姐不要有所偏袒。”
“既然都说我是主场了,不如抓捕莫里亚蒂的比赛也让我参加吧!”若雨快步跑到前面后,转过身来,“我也想成为超越福尔摩斯和华生的名侦探!”
男生停下脚步,看着女生的闪着金光的脸:“你能少闯祸就很好了呢。”
“什么嘛……”突然想起来,“哦对了,”若雨从书包里抽出四张票子,“十一假期要开始了,我这里有几张水上乐园的门票,你也来吗?。顺便我想拖楚茗和李紫寒吧……嗯,蝉联年级第一的梓琪好象要去外国旅游来不了。”
“……”男生沉默着。
“……呐,呐,你可别就这样回绝啊!好歹就算我之前那么出丑的回礼吧。”
“那好吧。”
“诶?”
“只不过……四张……”展宇豪用目光点了一遍后抽出两张来。
“啊?有问题吗?”
随后只是眼前剪过一阵风,展宇豪已经利落地划出手里的“武器”。竹尖把两张票拦腰撕破。气流中扬一扬,便在女生面前慢慢地落下。
“只要两张就好了。”
“诶?!”
“我的回礼。”
“……什么?”
“我们两个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