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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雏鹰(上)

光线透过脚下的石阶,莹白如玉。而就在这莹白如玉的石阶上,一只比玉还要白皙雪腻的脚丫踩在上面,点着石阶,顽皮的一跳、一跳,轻盈的动作,好似撩拨的羽毛,让人感觉如同是踩在了自己心尖上一样,酥痒、砰然心动。

两旁站着的白银十字骑士守卫,目不斜视,丝毫不敢去看那个正随意操控周身数十枚光球,独自玩耍的女孩。

过了一会,女孩突然蹲下来,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流露出一股寂寞,那一直围绕在她周身的光球,也随之凭空消失,气氛蓦然变得失落。

原来,是她有些想本哥哥了。

在隔壁房间,红衣大主教白光站在神像前,听着身边中年男子的汇报,罗本远超同龄牧师的精神力量,和这两天在骑士战争学院的表现,同时也说了骑士战争学院院长的要求。

“白光主教,请你给我一个解释。每一名牧师都是众神赐予的财富,都有义务和责任守护在主神的身边,你为什么擅自允许他进入骑士学院!”

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去见罗本的那名骑士,此时不再是一身锦袍,而是换成镶金银白骑士板甲,左胸口嵌着一片金色十字形叶子。

白光缓缓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是一个执着的孩子,坚韧的性格会让他有强大的精神力量。”

“但是,我在奥尔本小镇发现他们后,惊喜之余,也预测了一下未来……”

他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个孩子未来一片未知的黑暗,每一个亲近他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我不能让我的弟子和他待在一起,即使他有不错的天赋。”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对白光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听说潜意识开发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但那毕竟是传说。他开口道:“那就让他到其他都城的教堂学习!”

“李森军团长,我从来没有存疑过你的责任感。但我却不能允许我的弟子,在黑暗骑士即将出现的时刻,受到半点伤害,那将是教廷的重大损失。也许做个默默无闻的小骑士,才是那个孩子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成为一名出色的牧师,再出现在爱丽丝的面前。”

“希望你不是因为对圣歌教堂不满!”

中年男子‘嘭’的一拳捶在自己胸口上,恼火的转身离开。

空旷的殿堂中,白光低头喃喃自语:“我感受到了来自黑暗的威胁,他披着神的外衣,藏着恶魔一样歹毒的心思,降临人间。可他,似乎就来自——圣歌教堂!”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红色长袍,走出大殿。

看到庭院里爱丽丝落寞的蹲在那,他露出慈祥的笑容,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枚光洁雪白的蛋,弯腰送到爱丽丝面前:“猜猜这里面孕育着什么?”

女孩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白光手心里的蛋,一颗光球飞过去,钻到里面。半晌,她疑惑的眨眨眼,道:“小马?”

白光笑着摇摇头,纠正道:“是独角兽。”他将光洁如玉石般的蛋递到女孩手中,“是光耀城主教托人送给你的礼物。”

爱丽丝小心翼翼的将它抱在怀里,同时好奇道:“我认识他么?”

“你很快就会认识她了。”

…………………………

三百九十一!

三百九十二!

三百九十三……

转眼之间,罗本已经来到骑士战争学院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他精神枯竭昏倒了二十次,体能枯竭又无法共振到精神累到了十次。

而这一个月中唯一的成绩,也就是他感觉自己体能在不断增长了。似乎自从那次生病以后,他的体力恢复的特别快,耐力、力量也明显增强了不少。

三百九十四!

他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清凉进入燥热的内脏,这让他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着又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肺部最后一点燥热驱出身体,使得浑身轻松,呼吸通畅。

隐约有一股力量从他的脊椎里出现,涌向血管,然后从血管流进心脏,接着又从心脏涌出,流向四肢百骸。他知道,那是因为以往一直向外扩张势力的精神波动,现在转而将全部力量投入到他的脊椎中,震荡着他的脊椎,催生出一股股带有坚韧精神力量的新鲜血液,循环于周身。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隐隐觉得,他将会渐渐失去精神方面的力量,而拥有一具奇怪而又强大的肉体。

他已经用了七次体力回溯了,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平时用到第十次才会出现的晕眩反应,现在他就开始感觉到了。

擦了一把汗,双腿发力,猛地跳起来,继续向终点前进。

三百九十七!

三百九十八……

咬紧牙关,强忍着肌肉灼烧般的疼痛,再次跳起。

三百九十九!

膝盖剧烈的抖动着,他一点一点撑起身体,上身前倾,大腿发力,猛地一跳。

四百!

“呼、呼呼。”

罗本甩了下脸上的汗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现在他一口气能跳五十次,而眼前距离终点还只有一百米。

深深吸了口气,他喜欢这种不断进步的感觉。通过努力、付出、汗水,收获一步比一步远的成绩。

一段拗口的音节从他口中传出,接着一道银白的光柱就凭空出现,将他整个身体笼罩、包裹。

然后他体内开始出现两种温度,一种冰凉如水,一种灼热如火。冰凉的感觉开始从他头顶进入,缓慢向下,瞬间将这股灼热扑灭,舒适充溢全身。

而就像将烧红的金属放到冷水里一样,淬火是铁匠锻出金属杂质的最后一步。被冰凉包裹的肌肉,忍不住一阵收缩,就好似那水中的红热金属块,冷热交替中,肌肉仿佛变得更加密实。

与此同时,那带有精神力量的血液运转其中时,又给肌肉增点了一份坚韧。

………………

后山,郁郁葱葱的密林中,每颗粗壮的大树下面,都站有一两名学生,身穿黑色带有布兜的负重衣,手持木棍,紧盯着树身。在他们身后,都背有一个竹篓,随着木棍在树身上敲敲打打,若是有白色异物突然出现,立马你争我夺,看谁眼疾手快能将它抢到。

这又是他们导师想出来的,折磨他们的法子。

这白色的异物叫雪玉蝉,通常都是寄生在树身中,靠吸取树木的养分生活。可它们也偶尔会从树洞里出来,捕捉一种它们极其喜爱的零食。那是一种喜欢啄木凿洞的飞鸟,每当这种鸟开始啄树洞的时候,它就会从被击打的附近出现,毒杀飞鸟后,将之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下骨头和皮毛。

而这些学生的任务,就是为后山树木驱虫,模仿飞鸟啄木的动作,诱使雪玉蝉出来,将它捕捉。

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这也是导师的变态所在了。模仿飞鸟啄木的动作?要知道这种啄木鸟可是一秒钟能击打七八次树干,而且还都是击打在同一个地方。

这就直接对学生的速度、精准,提出了极高要求。同时在力量上,也进行了严格要求,毕竟啄木鸟可没背着百十斤的负重。

“喂,你们说,那个败家子和黑胡子是什么关系?”

无聊中,一个学生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好奇的和旁边几个学生讨论起罗本来。

他旁边的,就是那个曾让罗本坐到别处去,之后却被小牛犊般的阿蛮生生挤了数天的贵族少年,那少年皱了下眉头,道:“还能是什么关系?”

学生道:“你想啊,那败家子来的时候,是被一个白银十字骑士送来的。接着体能训练的时候吧,虽然表现的像一个废物,但身上却有无数的魔法晶石。而且黑胡子也好像不敢对他有什么惩罚,你说他的身份……”

“难道他是教皇是私生子?”一个学生震惊地睁大双眼。

“哼!”贵族少年哼了一声,白了他们几个一眼,开口道:“你看他浑身上下,哪点有一点贵族气质?依我看,只不过是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而已。也许是家族无意发现了魔法水晶矿,所以就不知道珍惜的挥霍。”

他嘴角露出不屑:“通过金币交好白银十字骑士,然后再向黑胡子说情进入骑士学院。所以黑胡子肯定就是看在他那些金币上,才不愿意惩罚那个废物的。不过,以利交者,利尽则交疏;以势交者,势倾则交绝;以色交者,花落而爱渝。”

“你们记住,只有以真心和人相交,才能长久。看着吧,等他没了金币,你们看黑胡子会怎么做。”

在罗本第一次使用“魔法晶石”的时候,他就果断推测出,一定是因为家族偶然发现了魔法水晶矿,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才拥有了昂贵的魔法晶石,并且还这么随意的挥霍。

他又从罗本所用的法术中,推测是大量的四面低级水晶。当时就恨得牙痒痒了,十万金币,十万个金币啊,每个魔法水晶矿都只会有一千块水晶,肯定会有十万金币!

有了这十万金币,那就算是富商了,一个能和城主共进晚餐的富商了。

他被自己勾画出来的景象,嫉妒的血充双瞳。

旁边学生的脸上也露出古怪的表情,当贵族少年嘴里传出‘以势交者,势倾则交绝’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精彩。

心想,那你和艾米班的安道尔,又是哪种交呢?不过想归想,却也不想说出来,无怨得罪了这个小男爵家里的公子。

此时,似乎是嫉妒催生了力量,贵族少年手腕一震,连续不断的刺击,刺中在树干一个点上。接着就见他所刺中的地方,悄然出现一个小洞,一个雪白硬甲的虫豸从里面爬了出来。

斜眼看了周围几个学生一眼,见没人敢跟他争抢,得意地哼了一声,就要将这雪玉蝉挑进竹篓。

“咻——”

半空中一声短促的鹰唳,紧接着就见一个黑影从高空俯冲下来,从几个学生面前掠过。动作迅捷如电,周围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一转眼的功夫,黑影又飞回到树端。

等反应过来时,贵族少年才发现他的雪玉蝉不见了。然后抬起头,只见一只黑色雏鹰立在树端上,黑背黄腹,虽然比起成年鹰显得略小,但顾盼之间,仍能突显出一种高贵霸气。

“混蛋!”

贵族少年立马跳着脚,指着那雏鹰骂起来,他倒不是心疼那十个银币,就算雪玉蝉能卖到十银币,他一个贵族子弟,会在意……在意这些小钱么?他在意的是,这些雪玉蝉可是他一会的成绩。

那只雏鹰又猛然俯冲而下,贵族少年吓了一跳,赶紧将木棍挡在身前,却看到雏鹰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如离弦之箭,迅捷的将旁边暗夜的雪玉蝉也啄了去。

贵族少年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雏鹰叫了声好,他早就看不惯傲慢的暗夜了。

吃吧,吃吧,雪玉蝉可是上好的食材,一个都是十银币,我都吃不起……不对,是我不喜欢那种味道。

暗夜挑了下眉毛,哼了一声,脚步一侧,将手中的木棍像用单手剑般,一拧,带着旋劲儿,就刺向向他袭来的黑影。

却不料快速飞行的雏鹰,竟然一扇翅膀,尾巴立起,在空中翻了个转,向后倒飞了一段距离!而就这么一顿,然后侧翅一折,它就绕过暗夜刺来的一剑,紧接着迅捷掠过,啄着雪玉蝉飞走了。

暗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对雏鹰的反应很是欣赏,他从竹篓中挑出一只雪玉蝉,将紧抓住木棒的雪玉蝉遥指向雏鹰,静立不动,等待它再来啄。

“咻——”

而那雏鹰似乎对暗夜的挑衅动作,也有些不满,从空中猛地折下,一折、一侧、一转,让过横扫的木棍,从空中接住挥棍时,飞到空中的雪玉蝉。

然后它飞回树端,侧着脑袋打量暗夜,看他还会不会再贡献食物。

暗夜也激起了性子,将木棍插进竹篓,又挑出一只雪玉蝉,不过他这次选择将雪玉蝉放在地上。双目紧盯着雏鹰,看它又会有什么反应。

却不想这雏鹰回转灵敏,动作迅捷,竟然贴着地皮都能飞,忽而低飞,窜过几个学生的胯下;忽而握爪成拳,在地上猛然弹跳几下。就这样又躲闪掉暗夜迅猛地劈斩,将雪玉蝉啄走。

之后暗夜就开始和雏鹰较起真儿来了一样,一只只的,“喂”起了雏鹰。

直到最后它立在树端一动不动,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暗夜嘴角才抽了一下,知道他是将这只鹰喂饱了。

不禁嘀咕道:“好机灵的小东西。”

而他一系列的举动,也引起了旁边学生的留意。看到雏鹰这么神骏,一个个都啧啧称奇。同时也有幸灾乐祸的,不知道暗夜这次训练没有成绩,又会被黑胡子怎么惩罚。

然而这些幸灾乐祸的学生却不想,作为一个导师,会不在暗处保护学生的安全么?所以暗夜战鹰的一幕,也被远处的黑胡子注意到了。

咧嘴一笑,他对暗夜这个学生很是满意,本身资质就不错,又无时无刻不在挑战自己。十一岁就已经是见习骑士了,照着这个速度,怕是很有可能在三十岁就成为一名黄金十字骑士。

等雏鹰不再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甩手打向树端的雏鹰,准备将它打杀下来。石子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凌厉风声,丝毫不给反应的时间,狠狠砸中雏鹰的翅膀。

“锵——”“咻——”

却没想到石子砸中雏鹰时,迸发火花,发出的竟然是金属碰撞声。雏鹰猛然拔起,发出一声尖利鹰唳,踉踉跄跄的展翅向远处飞走。

黑胡子眨巴眨巴铜铃般大的眼睛,抓了抓脸,有些茫然的看着远处草地上,滴洒下来的几滴鲜血。

嘴里嘟囔道:“怎么是这玩意儿?”

这种奇异的特性,不免让他想起了一种鸟类。

他表情无辜:“我好像是在上面附了战气吧?那就是得罪的不轻了!可它常年不出青木山的,现在猛地出现了,又怨得了谁……”

“就装作不知道,让院长应付好了,要是把老的惹来了,就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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