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凶兽为诱饵,将飞虫引入事先布置好的深坑中,然后放火烧之。这本是计划中行动失败后掩护猎人们逃生的手段,没想到在飞虫死了个七七八八,猎人们也气力耗尽后,却拯救了青峰等人的性命。
深坑中火焰猛烈燃烧了片刻,又骤然停了下来。事有一益必有一弊,这种挥发性油脂虽然遇火就能剧烈燃烧起来,可也因燃烧太剧烈,并不能持续太久。不过,如此爆炸般的燃烧,对付这些残存的飞虫已是绰绰有余了。
小嘴微微抿起,眼睛盯着深坑看了一会,见没有飞虫飞出后,青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同时,一种异常疲惫的感觉瞬间袭进青峰的身体。
他虽然天生力大,平日里却只是帮着父亲搬运些凶兽尸体,何曾如此长时间劳累过,刚才紧张时不觉,现在放松下来才发觉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
“峰儿累坏了吧,等回去娘给你熬肉汤好好补补。”见青峰一脸疲惫的模样,一旁的卞莉心疼地伸出素手,在青峰的臂膀上揉了揉。
“嘿嘿,是有些累了,娘你是不是故意馋我呢?”青峰咧开小嘴一笑,想到卞莉熬的美味肉汤,肚子忍不住咕咚了一下。连续拉动重弩数个小时,他确实有些饿了。
“噢?看来峰儿真是饿了,肚子都叫起来了。”听到青峰腹中传来的咕咚声,卞莉揉在青峰臂膀上的玉掌不由一顿,眼中泛着疼爱,嘴中戏谑道。
“还不是因为娘你拿肉汤馋我……”
小手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想起饭桌上那些香喷喷的肉汤,青峰却突然想起平日里总是往他碗里夹菜的父亲,父亲被张伯叫去老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犹豫了一下,青峰还是抬起头道。
卞莉闻言一怔,刚要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阵阵尘土中,一匹骏马奔驰着。马上之人却不是青萧,而是先前那位前来传话,要青萧赶往张伯那的年轻猎人。
“嫂子,马匪来犯,张伯、萧哥已经带着五十个猎手前去拖延了,刚刚镇中留守的猎人们传来消息,蓝宇镇被马匪们放火烧了,留守的十八个猎人也被砍死了十五个,余下的三个放出银眸猎鹰时也已经被大批马匪困住,恐怕现在也已惨遭毒手!”
见到卞莉投来的目光,已经飞奔到近前的年轻猎人赶忙翻身下马,言语中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蓝宇镇外围的一片树林中……
青萧一箭射死一个手执钢矛的马匪,双眼一片通红。就是这家伙,刚才举矛在一个失足落马的猎人脑袋上刺了个血窟窿。
不久前,这批马匪一拥而上涌进了林子,原本凭着娴熟的箭法和对树林的熟悉,青萧等人在这场追逐战中还能稳占上风,凭借手中的弓箭给身后猛追的马匪不断带去伤亡。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猎人们的境况却变得越来越坏了起来。
这些留守高地的猎人们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猎人,他们箭法远比那些年轻猎人要娴熟的多,也正是因为这,张伯才决定带着他们前来拖延马匪。毕竟,这次的拖延任务靠得就是猎人们远比马匪们精湛得多的箭术。
可是,由于年龄过高,随着这场追逐之战的全面展开,这些老猎人体力渐渐不支起来。虽然靠着手中的弓箭让身后马匪一时无法靠近,可狡猾的马匪却仗着强壮的身体,快马加鞭下将青萧等人包围了起来。
马匪中也有一些带弓的,虽然箭术比猎人们差了许多,但他们不时射来的箭矢还是给青萧等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一旦有猎人大意下被这些箭矢射落马下,等待他的,便是闪亮的弯刀。
“这样不行……”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张伯纵马疾奔间冲身边的青萧开口道。
回头看了看身后,马匪已经越来越近,张伯眉头紧皱:“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这些紧追不舍的马匪包围起来,不如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和这些匪崽子们好好干一场!”
青萧一箭将身后不远处一个追在最前方的马匪射落马下,又一鞭抽在马屁股上,大声道:“左前方有个荒石岭,易守难攻打,不如就选在那儿吧。”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旋即一声令下,猎人们纷纷调转马头向荒石岭飞奔而去。
高地上,一个驼背的白衣老者手中抓着一把弯弓,脸色一片铁青。他就是张伯走后,高地上的主事之人,司马扬。
“人都来齐了吗!”将手中的纱布放在木桌上,司马扬轻叹一声,对身旁一人道。
那人上前一步:“除了一个小组点燃深坑内的油脂后仍没能灭尽飞虫,不幸全组丧生,其余小组都已经赶来了。”
司马扬点了点头,虽然有一处小组出了纰漏,但那些飞虫大多都已葬生火海,余下的一点已无大碍。
将目光投方密密麻麻聚集起来的镇民们,司马扬面色阴沉了下来,看着镇民们脸上的愤恨,他眼中也是恨意涌动。
片刻后,他向镇民们挥了挥手:“抢我财物,杀我同胞,毁我家园,此仇不共戴天,大家随我前去支援张伯、萧弟,所到之时,与那马匪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高地下方得知同胞被杀,家园被烧的镇民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喊着,随后跟着司马扬浩浩荡荡疾行而去。人群中除了年壮的猎人,老人妇女和孩子们也都夹杂其中。马匪来犯,见人便杀,这些老弱妇孺一旦被马匪撞上,难免会被屠戮个干净,倒不如跟在这些年壮的猎人们身边更安全。
荒石岭中,青萧双眼泛红地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朝前走去,在那,张伯右手紧捂在左肩处,手上一片血红。
凭借着手中的弯弓,他们数次抵挡住了马匪的冲锋。不过青萧知道,马匪只是顾忌伤亡才让他们暂时安全地呆在儿。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马匪变得越来越有些不耐起来,冲锋一次比一次凶猛。
照前几次马匪冲锋的情形来看,恐怕下次,这些马匪会不顾伤亡地一拥而上了。一旦让这些马匪近了身,猎人们手中的弓箭便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到时候,这些猎人们难免被马匪屠戮一光。
心中想着这些,青萧在快速地将张伯左臂上的衣衫撕开,衣衫下方,一个拇指粗细的伤口正不停地向外淌着血液。
在不久前马匪的一次冲锋中,张伯右臂不慎中了一箭,因为马匪们攻势很急,他竟一把扯下箭矢,仿若无事一般和马匪们对射起来。直到马匪被击退,众人才发现,张伯右臂已是血红一片。
快速地将张伯的伤口包扎好,很想说道说道张伯两句,数次张了张嘴后,青萧最后还是重重叹息一声,面露无奈地不再言语。
“怎么了小萧子,老头子我当年独自入林,斩杀虎尾狼,为父报仇!被那虎狼咬得遍体鳞伤都没有死掉,这点小伤,又算什么!”张厉嘴中一笑,淡淡道,话语间颇有那么几分豪迈之情。
见张伯脸色惨白仍在那自吹自擂,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好让自己安心,可看着张伯额头上的涔涔冷汗,青萧一时不知是该恼怒,还是该心疼起来。
这个半师半友的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倔,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吗?
心中这么想着,青萧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张伯面色一整:“萧儿,照马匪不断加剧的攻势来看,下次冲锋,这荒石岭恐怕很难守住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是跑不动了,可是你……”
“张伯!”
不等张伯继续说下去,青萧就生气地开口打断,有些气鼓鼓地看着张伯:“你想陷我于不义吗?”
看着青萧努起的嘴巴,张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三十多男人,一下子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整天围着自己晃悠的小男孩,眼中有着一抹怜爱,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马匪又来攻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