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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下午四点多钟,丁善宇提着一盒蛋糕来到医院。中午他问韩楚晴想吃什么,韩楚晴半开玩笑似的说想吃李记的蛋糕。李记蛋糕店在市郊,坐车都要半个钟头,没想到丁善宇真的放在心上去买了,在路上丁善宇回想起游乐场两个人嬉戏的场景,特别是把蛋糕抹来抹去的画面,嘴角不禁上扬。可是来到韩楚晴的病房,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但是她的衣物手机还在。丁善宇以为韩楚晴去上洗手间了,便把蛋糕放在桌上然后等她回来,可是时间过去好久还见不到人影。丁善宇下意识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忙跑到医院的前台询问韩楚晴的下落,可是医院方并不清楚状况,只有一个护士说见到韩楚晴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穿着病服走出了医院。

丁善宇掏出电话,找到Psyche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Psyche说她没有见到楚晴,这下可急坏了丁善宇。他三步并两步跑出医院,站在医院前的广场里,四处张望,只觉天旋地转,没有任何关于韩楚晴的痕迹。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时不时还发出隆隆的雷声,一场大雨在所难免。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浓重的乌云汹涌翻滚,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丁善宇顾不上大雨滂沱,定了定心思便朝东跑去。

话说韩楚晴在病床上呆呆坐了两个小时后,感到自己无比可笑却又无比凄凉,于是鬼使神差地下了床,走出医院,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大雨倾盆,韩楚晴也不知道躲避,任凄风苦雨刺痛着她的肌肤。韩楚晴自言自语:“我到底算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偶有车辆从她身旁疾驰而过。车轮溅起层层的泥水,都打到韩楚晴身上。韩楚晴看着自己穿着单薄的衣服,衣服上,脸上还有污泥,真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韩楚晴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在自己最难的时候,爸妈不在身边,妹妹也不在身边,Psyche也没有在身边,而此刻丁善宇是不是在和另一个女孩子勾着手指呢。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孤单,原来自己也有这么凄凉悲切的时候。想到此,韩楚晴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哭得无以复加。韩楚晴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她还是觉得好难过,难过地好像世界上只剩她孤伶伶一个人无依无靠。她不禁又想到姚倩兮对她说的话,她从此将要离开善宇,要走出他的视线,让她的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就更加不能遏制自己的眼泪,韩楚晴放声恸哭,不能自已。

这时,一个人的脚步踏着地上的雨水,来到韩楚晴的面前。丁善宇看到坐在地上痛哭的韩楚晴,心痛得不顾一切地朝她奔跑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韩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惊慌失措,她想挣脱开,可是丁善宇死死地抱住她,韩楚晴就被生生地拥入到他的怀中。

“你就这样跑出去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丁善宇几乎是在吼。

韩楚晴听声音是丁善宇,眼泪就像浪花扑腾而来,因为哭得太久,她喉咙疼得说不出来话。他想推开丁善宇,可是手腕软弱得没有力气。她费尽力气说出两个字:“走开!”

丁善宇听了没有理会,他说:“你在生我气吗,为什么要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掉。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不要你管!”韩楚晴还带着哭腔说。

“我就要管,就要管。”丁善宇强硬地说,他手抚着韩楚晴的脸颊,让她正视着自己的脸,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楚晴,你听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什么?”韩楚晴的嘴型给出了反应,她的惊讶超出想象。

丁善宇郑重地说:“我说的是真的,自从你喝醉那天Psyche告诉我你喜欢我,我就不知所措起来,甚至想逃避。但是我发现你也在逃避,逃避对我的感情。我知道我身边已经有了倩兮,但是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你的面孔,耳畔回响起的是你的声音。当你在操场晕倒那一刻,我确定了,楚晴,我喜欢你,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

“善宇哥……”韩楚晴眼里再次溢出泪水。

“那你,还喜欢我吗?”丁善宇满眼深情地问。

“我……”韩楚晴想起姚倩兮,她还能喜欢他吗?就在韩楚晴犹豫的时候,丁善宇突然俯身吻住了韩楚晴。温柔的唇片夹杂雨水的气息,让韩楚晴心跳狂热地加速,只感到电击般血管都要沸腾起来,浑身发烫。韩楚晴慢慢闭上双眼,和丁善宇缠绵地亲吻起来,上演着温暖的“情深深雨濛濛”。

丁善宇把韩楚晴扶起来,韩楚晴艰难地站起来,她倚在丁善宇怀里打着冷战,丁善宇说:“出来这么久一定淋坏了,快回医院。”然后就脱下外套给韩楚晴披上,叫了辆出租车急忙往医院赶。

回到医院,韩楚晴已经浑身发抖烧得滚烫了,医生说韩楚晴不仅发烧,刀口也感染了,这可急坏了来到医院等候的Psyche和官亚儒。医生给韩楚晴挂上了吊瓶,大家这才稍稍放心。待韩楚晴睡着后,几个人来到走廊。

“怎么会这样呢,学长,你是在哪找到楚晴的?”Psyche问。

“我是在游乐场门口找到她的,你们来很久了吗?”

Psyche点点头说:“有一阵子了,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和官亚儒四处寻找,结果没找到就干脆回医院,如果再找不到就打算报警了,不过幸好你找到了她,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丁善宇心痛地说:“我也不知道楚晴她为什么平白无故离开医院,受了这样一场大雨。”他透过门窗看看躺在床上的韩楚晴,说:“好在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把心结都揭开了,以后我会天天守着她,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这么说你……”Psyche还没说完,官亚儒就一个箭步冲到丁善宇面前,气愤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以后我会爱护楚晴的,因为我将是她的爱人。”

“你是他的爱人,那我算什么?”官亚儒瞪圆眼珠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Psyche接过话头,“你是她的朋友啊,你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不要搞得好像人家横刀夺爱一样。”说完又对丁善宇继续说道:“你要说到做到,好好爱护我们家楚晴,不要像官亚儒,伤楚晴的心。”

官亚儒气得一甩袖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Psyche没有理会官亚儒,对丁善宇说:“学长你也淋了雨,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这里由我照看就行。”

“我没关系的,还是你回去我留下来吧。”丁善宇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看,感冒了吧,如果你病倒了怎么来爱护楚晴,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嘛。”丁善宇只好答应,不过临走前,他坐在韩楚晴旁边,攥着她的手,痴痴看了她好久才离开。

第二天,扫去了乌云的阴霾,艳阳重现于天。雨后的露水凝结在树叶上,晶莹剔透,饱满硕大,压得叶片摇摇欲坠。街道也因雨水的冲刷而变得干净透亮,偶尔有积水洼因车轮的振动而泛起圈圈涟漪。

树人高中依旧书声琅琅,在操场的一隅姚倩兮拉住丁善宇问他:“你天天往医院跑,一个学生对你来说真的这样重要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是老师,关心学生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你的这份‘关心’远远超出老师对学生应有的范围了,再说她是真的学生吗?我问你,如果不是韩楚晴,你还会三番五次去医院吗?”

丁善宇有些生气,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姚倩兮说的正确。现在他喜欢的人是韩楚晴,可是“女朋友”却是姚倩兮,想到此对姚倩兮又不禁生出几分歉意。他说:“倩兮,现在在学校,有些话不方便说,晚上我们谈谈好吗,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事不方便说,现在就谈,有事现在就告诉我!”姚倩兮激动地说。

“对不起倩兮,我们还是晚上谈吧,一会我有课,我该去上课了。”说完丁善宇就转身离开了。他现在内心也很挣扎矛盾,他不愿意伤害姚倩兮,这个他像亲生妹妹一样疼了十多年的女孩,倘若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思来想去,丁善宇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姚倩兮了。

韩楚晴病情的加重急坏了丁善宇,一下课他就急忙从学校赶到医院。坐在病床旁边,握着韩楚晴的手,给她最直接温暖的力量。

“楚晴,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善宇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谢谢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韩楚晴诚挚地说。

丁善宇笑笑,可是韩楚晴把手抽出,让丁善宇敛住了笑容。

“但是,你还有倩兮姐,她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离开她。”

丁善宇说:“我跟倩兮的感情虽然深厚,但是我跟她好像真的不能用‘爱情’来形容,也许就是太过熟悉,所以没有恋人的感觉,反而是亲人般的感觉。和你却不同,跟你在一起或喜或悲,看你笑我就跟着笑,看你哭我也跟着伤心。我会想你,会担心你,楚晴,我想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韩楚晴很感动,也很满足,但是她答应过姚倩兮,不会去和她争善宇,眼下她又怎么能轻易食言呢。“善宇哥,谢谢你能对我说这番话,但是善宇哥,也许正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所以你才会产生喜欢我的错觉。你和倩兮姐相识这么久了,对彼此非常了解,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一般人是无法取代的。所以……”韩楚晴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所以你不想让我陪伴你,你想让我继续和你的倩兮姐在一起?”丁善宇质问道。

“是,她才是你最合适的伴侣。”韩楚晴咬着嘴唇说出来。

“那么你呢,这样轻易地说出口,是不是我在你心目中根本没有地位,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拒绝?”丁善宇失望地吼道。

“不是!”韩楚晴脱口喊出,一滴眼泪也从眼底滑落。

“那到底是为什么?”

韩楚晴呼出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说:“善宇哥,总之倩兮姐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就好好地爱护她吧,别让她伤心难过,有一个爱你的女孩不容易。”

“楚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好不好,如果你是觉得我现在‘脚踏两条船’的关系我可以跟你担保我不会这样做,因为今天晚上我就会约倩兮出来跟她说清楚。”

韩楚晴摇摇头,“倩兮姐跟你认识十八年,她在你心中有多少分量我不完全了解,可是你在她心中却扎了根不可动摇。善宇哥,如果你离开倩兮姐,她会痛不欲生的。”

“你不要总是跟我说她,那是我和她的问题。说说你好不好,如果我离开你,你可以云淡风轻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只能说我的爱没有倩兮姐那样深,我希望你幸福,倩兮姐会让你幸福的。”韩楚晴撒谎说道,她的爱与姚倩兮的相比,只多不少啊!

丁善宇看着韩楚晴,听到她的话让他又生气又伤心,最后他缓缓起身说:“可能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改天再谈,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起身欲走出病房。

当丁善宇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韩楚晴说:“不用再谈了,以后善宇哥也不要再来医院了!”

丁善宇背对着韩楚晴默默站立了很久,韩楚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到他的肩膀有一丝颤动,然后就大步走出了病房。

韩楚晴头一歪,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她只能无声地说:“善宇哥你保重,恐怕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就让我对你的爱化成风,吹过你的耳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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