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一连几天没有跟我说话,我也不主动跟他说话,我们一直僵持着。但是吴羽宏的话比以前更多了,有机会就跟我说话,有时候还主动问我学习上的问题,他成绩虽然不如我好,但是脑子还比较灵活,我一讲他就明白,这样倒减少了跟他打交道的紧张之感。
尹萱的话也渐渐少了,她又开始跟陈浩传递笔记本了。
我还记挂着管云,所以我们之间常常传递信件,我写的内容都是一些鼓励的话语,鼓励他早日走出阴霾,他回的无非都是一些感激的话。但是我每次收到信件的时候陈浩都在教室,我心想这样他的怀疑又多了一层,但是却不去理会他。
这天放学之后,陈浩给我留了个字条说老地方见。
诺大的篮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显得他更加孤单。
我走上前去,我们像往常一样,沉默了一段时间,他开口说话。
“我……我们……分手吧。”他声音有点颤抖,但这是一个祈使句,没有问号。
我没有说什么,就跟已经预料到了似的。
我点头,他离去。
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事情会这样发生,我像是在等,等着他开口说这句话。终于结束了,我们只见再也没有欺骗。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好无耻啊,这样欺骗一个人的感情,又让它在欺骗中结束。后来我又想在欺骗中结束总比我亲口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要好得多,这样一想,我就释然了。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我为了报复吴羽宏的一时冲动。都是我的错,我欺骗了一个真心喜欢我的单纯的大男生。望着陈浩离去的孤单背影,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我不是发过誓不去伤害任何人吗?可是我已经伤害了陈浩,就是这样轻易的伤害了陈浩,辜负了他的一片真情。我开始理解当时管云的毅然决然。想到管云我不觉打了一个寒战,说不定有一天我会记起陈浩的好然后回来找他,那时候他会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冷酷无情。我想一定会的,我相信命运是公平的,你伤害过别人就会同样被伤害回来。我不敢多想,只是站在篮球场上,很久才离去。
第二天我们又调座位了,陈浩被调走了,吴羽宏坐到了我的后面,马宇跟吴羽宏同桌。
我心想以后吴羽宏就不用学习了,因为马宇是吴羽宏最好的朋友,而且马宇从来不学习,上课除了说话就是睡觉。
我又关心起吴羽宏来,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耻,才跟陈浩分手就牵挂起另一个男生来,陈浩该沉浸在怎样的痛苦里,而我竟然这样轻松地去面对另外一个男生。
因为对陈浩充满了愧疚之感,所以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吴羽宏。可是我不去想他,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上课的时候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下课的时候一有机会就跟我说话或者问我问题。我本来就没有定力,这样就更加难以自持了。
我们说话的时候目光老是碰触到一块儿,这时候我总是极力避开,而他却直视我,毫无紧张之感。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被他盯着看的感觉,有点害怕,但是又有点期待。
渐渐的,我的心几乎完全被他占据了,上课时我能专心听讲但是一想到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我就开始紧张,下课时,他有事没事就跟我说话,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很惊慌。晚上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爱开玩笑的他,眼神深沉的他,目光不离开我的他。
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恋爱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几乎忘记了一切。
又是一个放学后的晚上,我一出校门就碰到了他。
“很巧啊,你也刚出来。”
“我在等你。”很诚实的一句话却让我莫名紧张。
“我送你回家。”
“不用。”
他没说话,但是却跟着我。
路上他又开始跟我聊起天来,他很有幽默感,常常逗得我笑个不停。
我笑着笑着,他突然不说话了。
我停止笑声,问他为什么不说了。
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样子很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很不自然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我说的是实话。”
我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到我家门口了。
“我要进去了,谢谢你送我。”
“你跟……你跟陈浩……怎么样了?”他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忧郁。
“分手了。”我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因为什么?”
“没什么,不合适。”
“对……对不起。”
“不管你的事。”
“你……你还喜欢他?”
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
我晚上久久难以入睡,我觉得我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跟吴羽宏之间的关系了,这样发展下去我们真的会走到一块,那时候别人会怎样看我,陈浩能受得了吗?尹萱会怎么说?
我想我面临着很大的舆论压力,也许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会更安全一些吧。
我越想觉得越累,后来就沉沉睡去了。梦中,陈浩用仇恨的目光看我,只有吴羽宏一个人肯相信我,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
第二天,我迟到了。
到教室时,班主任已经站在门口。班主任是一个中等个头中等胖瘦中等长相的中年男人,但是由于他的博学和才华,很多女生都很喜欢她很敬重他。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就让我进去了。
我想我和陈浩的事,他一定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没说什么是因为陈浩和我的成绩都很稳定。这次调换座位一定是陈浩找到他,让他调换的。陈浩学习成绩好,所以老师们都宠着他,这样的要求还是会答应的。
我进教室之后,首先迎着的是吴羽宏的目光,虽然有点习惯了但我还是略微紧张了一下。
“肖冰,你真的不喜欢陈浩了?”尹萱问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喜欢你。”我一愣,但还是无话可说。
“我们缘分已尽了吧。”听到我的话尹萱突然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她擦干眼泪说:“你……你以后不要再招惹他了好吗?他……他会忘记你的”。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也有点酸涩,毕竟是我惹的祸,我应该负责人的,可是竟然这样草草收场,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你……你能做到吗?”
我点头。
晚上放学后,吴羽宏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本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们一路走着,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又到了我家门口。
我刚要走的时候,他把我叫住了。
他走上前来,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
其实,我很害怕他这种眼神,我宁愿他不停地讲话也想让他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有时候我又很期待他的眼神,如果哪天他不这样看我了,我反倒更不自在了。现在的我正处在这样的矛盾之中。
“有事吗?”我先开口了。
“没事。”他欲言又止,最终却说了这样两个字。
我转身要走,他又说:“晚上好好睡觉,别想太多。”
我一怔,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多了一种默契,上课专心听课——当然他还不忘盯着我看;下课讨论学习上的内容或者聊天,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是他往往逗得我笑个不停;放学之后他会早早在门口等我,一直把我送到家。他几乎取代了陈浩以前的位置,不过不同的是,我们从来不谈论感情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