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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明道

两次铁蒺藜爆炸,江枫都感觉那些光斑有些异样。至于普通的铁制品研究怎么会出现这种层次的问题,已经不是江枫所能了解的了。他刚刚进入练气期,对于天地灵性的运用上,连机械都称不上。

除了自身变化外,江枫的攻击都是寻找灵性较为密集的轨迹出招。他发现这样威力非常大,而且把对于拳法意境理解加上,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要做到掌控,却是痴心妄想。

如果江枫知道冯子墨现在想什么,心中一定会翻起惊涛骇浪!

冯子墨在内气巅峰困了十几年,刚刚江枫脱困的时候,冯子墨就感觉有些不对。关于内气期的理解,他存乎一心的说法,可以说是返本还源,鞭辟入里。也正是如此,冯子墨因为没有一套系统的养身阶段修行方法,才迟迟不能突破练气期这层桎梏。

但江枫突破内气期和两次铁蒺藜爆炸,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启发。甚至,联系以前所得,冯子墨都怀疑可以把明道悟己的威力发挥出来。

“也许只要施展出来那招,这怪蛇就会伏诛。”

冯子墨对于明道悟己的那招也不敢肯定,唯一确认的是,那招需要天地灵性这种至强能量才能发挥出来。铁蒺藜爆炸为什么会引起天地灵性波动,冯子墨不知道,但他发现,他已经可以隐隐的把握住天地灵性,通过明道悟己所得,天地灵性已可初步掌控。

看向腾空而起的怪蛇,冯子墨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天光晴好,一片金霞中,怪蛇裹着浓浓毒雾飞向天空,巨大的身体好像天狗的嘴,将太阳挡住。飞散的石头带着毒液造成了一个又一个悲剧,许多人因为逃离不及时,被石头砸中,或是受伤,或是中毒。致命的毒药本来是对付怪蛇的,现在却成了通向幽冥的捷径,死亡已可预见。

四处的居民因为离的比较远,伤亡不大,但这样的恐慌却让他们暂时失去理智,出现了踩踏事件。江百山将惠心婶放好,江东泪水横流,脸抽搐的不成样子,看着母亲双眼发呆。冯默和江百山指挥大家疏散,确定阻挡人员。

还好怪蛇在毒雾中翻滚,虽然在天空中不见身影,姿态诡异,但也让底下的人们有了时间撤退。

此时,冯子墨终于确定了使用那招。

陡然,冯子墨身边吹起猎猎狂风,天地灵性以他为中心,快速旋转。冯子墨意志冲霄,回望满目绝望撤退的众人。怪蛇强横,已非人力能敌,在这样周密的计划下,怪蛇任然未死,众人已经想不出办法解决这次劫难。

最终,冯子墨看向天空,怪蛇腾毒雾,复将若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作点什么。

凛然杀气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杀意冲九霄,威临天地,这是一种明知必死而为之的杀气。气魄宏大,震慑人心。众人不能直视冯子墨,就连练气期的江枫在面对冯子墨这种气势时,也倍感心惊,仿若太虚之中一浮游,难以为继心中平静。

这种孤绝而战,独面天地的杀气,是何等的伟岸!

苍生蒙难,大丈夫怎惧舍身成仁?

冯子墨以身化剑,引动十方天地灵性强行灌输己身,守护为道,灭绝为锋,斩断所有生机,换来夺天地造化的一击。

众人只觉得眼睛阴影突然一闪,怪蛇来不及叫喊,已经被斩成几段,纷纷落下。而冯子墨依旧凛然于风中,身后万丈红日,他俯视底下昔日亲朋。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看着众人,眼中平静,目光深邃。

他因为坚守,可以十几年不出家门,潜心研剑。

更可以为了家族,夜上大巴山脉阻止宋管事营救江枫。虽然被叶素文一击而败,但他并未失去信心,一个可以十几年孤寂于院落的人,又怎么会为一次失败而丧气。

现在,他的人生走到了终点,因为并未养身圆满,天地灵气强行灌输己身,使得全身被天地灵性侵蚀,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

他后悔吗?

他从不后悔,他的道是守护,以守护之道明悟己身,这是古往今来大贤者的道路。但他不是大贤者,他只希望此役过后,人们可以安定,家族可以安定。以江百山的性格,冯家以后定不会遭到侵害。

他觉得值了。

最后,他微笑着化作风中的尘埃,弥散在金辉中。

远处的道人看着冯子墨的最后身影,缓缓闭上眼睛,想把他记在心中。晦明道人悔恨自己来晚了,竟然让一代人杰就此陨落。

如此年纪能够明道悟己,不是有大智慧,就是有大坚毅,带到地仙界的话,也许将来还能打破那个诅咒。

可惜啊,尘世英雄尘世殁。

冯子墨最后那一击,晦明道人也得到启发,感觉境界似乎开始松动。晦明道人长身给冯子墨行了个大礼,起来后发现,周围众人都对着冯子墨消散的方向低下头颅,默默哀悼。

惊才绝艳的冯子墨死了,为莱阳镇人们解决了一次前所谓有的危机,许多家族都供了他的牌位,表示敬意。而江枫这边,也迎来前往宗派的最后时段。

自怪蛇一役,已有十来天。晦明道人在回来后的第二天就检查了江枫的修为,发现江枫是练气期后,非常高兴,跟江百山商量,允许江枫在江家再逗留几天。

这几天,江百山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每天等着江枫拜见。然后跟儿子坐在树荫下看书喝茶,享受离别前美好的时光。晦明道人跟江百山已经说明,进了宗派并不容易随意出来,江百山早有猜测,也没有惊讶,就应了下来。

本来,他是打算江枫进入宗派后,利用嫡系人马相互制衡,然后配合每年七块灵石的份额,让江家良好的运作下去,等待江枫从宗派归来。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他不得不为江东考虑。

十几年来,江百山一直认为江东和江铮一样,也是惠心婶领养来的。但经过逼问,从宋管事那得来答案,江东竟然是他一夜风流的遗留。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江百山显得犹豫不决,惠心婶为了救他而死,江东又是他的亲骨肉,所有计划全部打乱了。

江东显然不能当那个掌握灵石的制空点。

家族之内的党政是以嫡系血缘关系为派系形成的,江枫一旦掌控灵石,就能轻易得到大部分管事和供奉的效忠,从而掌控整个江家。江百山原意是以江东为辅,通过分析,江东极有可能反客为主。

江枫无心族事,江东自幼和江枫一起成长,那些卷宗也都看过,让江东掌控江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江百山不能肯定,江东不会因为身世问题,在掌控江家后,作出什么过激的动作。如果那时再阻止,一切都晚了,江家很有可能会毁。

这是江百山绝对不能答应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江东是否能放下心中芥蒂,去接受现实。

江枫在惠心婶葬礼上,以子侄身份出现。这在等级分明的大家族内,是前所未有的。江枫在惠心婶的知惠心婶死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他心中母亲的身影,一直是惠心婶。

在下葬前夜,江枫独自坐在院子里,靠着那树木兰花,对着清冷的月色,喝完了整整一壶酒。往日陪着冯丘喝,不过是浅斟尽兴,而在这月色凄凄的夜晚,他想要用酒忘掉所有。然而,他发现越喝,亲人离别的伤痛就越大。

从宋管事和父亲近日的安排,江枫发现,似乎大多是对江东的,而每日饮茶,江百山却不曾提起半分。终于在一天提前到的时候,得知了真相。

江枫用盖子轻轻将茶梗拨开,泯一口,说:“江东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恢复,我又离别在即,爹,你要多看着点。”

江百山合上书,道:“想要问什么就问吧,刚刚宋管事说你提前到了。这样问,是想确定下?”

放下茶杯,看着父亲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说,江东也是你的骨肉。而且还要作出这些布置,来安排江东。”

“哎——”

江百山太息一声,道:“前些日子给你说过,你母亲死的事情。那时候我意志消沉,你惠心婶一直在照顾刚出生不久的你,有一天晚上我醉酒去看你,没想到酒后乱性,所以就有了江东。而后她宋管事因为奶娘的事,让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江家,就带着江东。我一直以为,江东也是她收养的。”

能够这么说,想必父亲已经确认了江东的身份,而近几日的不知又是为何?

江东问道:“我看您近几日多番布置,不知道为了什么。”

江百山苦笑,道:“你进入宗派后,短期不能回来,我也打算去游历山水,但是江家还得继续运作。我是担心有心人利用江东的情绪,使他作出危害江家的事情。我不能看这江家就这么毁了,况且,你也无心族事,不安分的人在得知江东是我骨肉后,一定会有人找江东麻烦的。”

“您是打算公布江东的身份?”

“恩,我欠那孩子和你惠心婶的都太多,只有这么做,我的心才能好受点。”

得到答案,随即,江枫就找到了江东,向他说明情况,起先,江东有些抗拒,但是江枫解释说:“我知道你向往自由,现在惠心婶没了,你一定打算过完七就走。但你知道,我去宗派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只有你能代我主持族事了,等我回来,再换你,行吗?”

江东张嘴,满脸惊愕,想要骂江百山父子无耻。

可江枫接着说道:“有些关系并不是你想割就能割断的,你好好想想吧。”说完,江枫转身就走。

江东得知真相后,已经被愤怒蒙蔽双眼。但江枫了解江东性格,如果让江东就这么出走江家,必然会使江东沉浸在愤怒中不能自拔。现在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办法,让江东先留下来,然后再慢慢开导。

事实证明,江枫作的是对的,江百山设置的后手并没有用上。江东在做事中,时常会想起江枫的话陷入思索,再想想过往种种,江东愤怒的心也就渐渐抚平,安心于族事。

江枫的话其实并不是劝解,而是给了江东一个留下的借口。正是因为这个借口,江东才有时间去思索、疗伤、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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