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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是美丽的,这种谎言不是欺骗不是居心叵测。当为了他人的幸福和希望而适度地撒一些小谎的时候,谎言即变为理解、尊重和宽容,甚至是给对方一个巨变!它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没有任何的不纯洁。富轶可也没有办法,他真的只是想让她从心里燃起希望之火,让她确信世界上有爱、有信任、有感动;让她找到用笑面对生活的理由。于是他是第一个对林倩儿撒下弥天大话的人,他看到病房里无助的小人儿,大步前去把她一把搂进了怀中,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脑袋,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小傻瓜,刚刚你睡觉的时候,你爸爸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已经出差了,你妈妈去送他了,等会你妈妈就回来了,别担心,知道吗?”

怀中的人儿明显的愣了愣,她没有抬头,依然把自己的小脑袋埋在富轶可的肚子上,她觉得这里好温暖好温暖,就像是爸爸的肚子一样,她还记得去年爸爸过年回家,她就是这样赖在爸爸的肚子上,去年过年的几天里,她都是赖在爸爸的怀里,就好像那里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家,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她伸着自己的小手很努力的揽住富轶可的腰,额,确切的说是富轶可的胯部,还好他们都是年少不更事,在别人的眼里,还以为富轶可是林倩儿的哥哥呢。

他们就这样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身后传来了倩儿妈妈的声音,“倩儿?”这一声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还有一丝的悲伤似乎还有一丝哀怨,只是倩儿并没有听出来,她在富轶可的肚子边上露出半个脑袋,努力的看着,不过她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她极不情愿的从富轶可的怀里挪开,戚戚然的走向自己的妈妈,有些垂头丧气的嘟囔着,“爸爸怎么走之前都不见见倩儿呢?难道爸爸不想倩儿吗?”

无论林倩儿嘟囔的声音有多小多轻,可是在她妈妈乐丽丽的耳中却是那么的重,她几乎要崩溃,她的身子晃了晃,她终究是努力的克制住了,伸手直接把走过来的女儿拉进怀里,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调对怀里的女儿说:“倩儿,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叫你,他让妈妈转告你,你要好好吃饭好睡觉好好上学,他会一直记挂着你......”所有的说词似乎要用完了,她很想停下来,沉默的抱着女儿,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一旦停下来,她的泪水就会决堤,她不能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她不能让倩儿知道,丈夫的再三叮嘱还在耳边,这是他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她不可以那么残忍的伤害,她要把自己对于丈夫的爱全部投入到女儿身上,她缓缓的蹲下身来,继续着自己慢悠悠的话语,奈何女儿却奶声奶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妈妈,那爸爸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林倩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自己的妈妈,一张小脸有些微红,大概是刚刚先后在两个人怀里的原因吧?林倩儿松开刚刚抱着妈妈大腿的小手,仰着头,一脸的期待。

“倩儿,”乐丽丽终于蹲了下来,她把女儿的小脑袋再次揽到自己的肩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爸爸说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还不确定,倩儿,放心吧,爸爸不在还有妈妈陪着你。”

林倩儿用力的推开妈妈的怀抱,一双眼睛奇怪的大量着妈妈,她看看妈妈的眼睛,又看看妈妈的脸色,再看看妈妈的头发,这时的乐丽丽突然觉得好冷,她感觉女儿的眼睛好像要将她看透彻一样,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飘向了倩儿的身后,她对那个大男孩抛去了求救的眼神,可是那个大男孩此刻眼睛却盯着窗外,她顺着那眼神看去,窗外此刻一对老人正相互扶持相互掺携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皱纹,可是乐丽丽知道那同时也写满了幸福,曾经她也是多么的渴望着有一天,自己和丈夫一起相携到老,背靠着背坐在草坪上看日出看夕阳,相携走在大街上,那绝对是一条亮丽的风景线,可如今?一个人,乐丽丽一脸的羡慕之色,突然身体一晃动,她一怔,才发觉自己刚刚晃神太久了,怀里的小人儿已经很不耐烦了,她伸手抚着女儿黑亮柔顺的头发,“倩儿乖,我们回家吧,在家等着爸爸回来,好不好?”

林倩儿有些许的疑虑,但她毕竟是个孩子,她仍然没有弄懂妈妈的眼里心里到底藏了什么,她听到说在家等着爸爸回来,就一心期待的要跟着妈妈回家等爸爸回家。在好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怪妈妈吗?怪那个小哥哥吗?怎么能呢?他们也是一片好意,虽然他们很默契的选择了欺骗,她依然不能责怪,她也无法想象如果当时自己就知道了真相,那她没有希望,这么多年她又如何生活的下去,就算她这么多年来的希望全是虚幻,可那也是有希望,如果没有那份希望,她真的不敢去想。

“倩儿。”身后的一声男童音很有磁性的叫住了即将要出门的娘俩,林倩儿笑着回头对着富轶可招招手,“小哥哥,你也早点回家吧,再见啦。”她说着很是欢快的拉着她妈妈的手往外走去。

乐丽丽忍不住扭头又一次看了看富轶可,这个小男孩帮了她,他看到的并没有告诉倩儿,乐丽丽对他一个谢谢的眼神,转身离去,她很高兴能有这样个男孩在倩儿的童年悲剧中出现,她也很庆幸有这样一个男孩的出现,只是若干年后,她要是知道自己当初搬离会伤害到这个男孩,她一定不会搬离这座城市。

富轶可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步出了病房,心突突的猛跳,似乎要失去什么一样,让他往前走了几步,可是他终究没能跟上去,他此刻很是悲伤,他真的好想好想自己的妈妈,她还在病床上,他一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跑进了自己妈妈的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妈妈,他觉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来过一样,他坐在妈妈的身边,轻轻的拉起妈妈的手,“妈妈,你快点醒来,好吗?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你知道吗?你有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你就这样一直躺着,你不知道我的童年就这样没有你的陪伴就要结束了吗?妈妈,快要过年了,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我明年就要十二岁了,妈妈,你不要醒来看看吗?”富轶可说到这里,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他扭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没有看到她妈妈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眼睫毛轻轻扑闪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看不到的右眼滴落,重重的落在枕头上,即使是这么的重,他依然没有听见,他自顾自的喝着水,这阵阵的暖意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的身体也随着热水的流入而变得暖暖的,他放下水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出声,“妈妈,你醒来好吗?你知道吗?今天我看着一个小女孩失去了爸爸,那是永远的失去,我当时好害怕,我欺骗了她,我没有告诉她事实,我当时就觉得其实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至少妈妈你还活着,可是妈妈你快点醒来好吗?你一直这样躺着,会浪费很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你知道吗?这样我们就不能有很多的回忆,等到我老的时候,也许就想不起你的样子了呢,妈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富轶可再一次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妈妈,她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他的心也随之沉了沉,他悲痛的双手抱住头,埋在妈妈的怀里,他此刻很难过,倩儿失去了爸爸,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欺骗她,当她离开,他明明是想挽留的,可是却说不出原因,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果几年后这一切会重来,他一定会跟着倩儿到她的家里坐坐的,可是没有如果,他注定失去了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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