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泪（4）
“就在你身中十六箭，快死了的时候，阿泰拿出他的祖传之宝给你吃，那就是了。”
“那只是蓝色的水！”夜山河失声道，当时那种清凉透心舒服至极的感觉仍能回味。
“装在一个会发光的蓝色水晶里对吧？”
“是的。”
“水晶里装着的是神泪，就是你们所说的仙果，每一百年才会结一次果。”
“你不是说我是在作梦吗？”
“真真假假，梦里的人是假的，神泪是真的，事实并非阿泰喂你喝，是我喂你喝的。”
“为什么要给我喝？”
“当时你受伤很重，不喝你就得死！”
“你说过，那只是梦，做梦怎会会死？”
“能，在我创造的梦中死了，你的心就会死，心死，人还能活吗？”
夜山河惊愕了好一会，才苦着脸：“怎么没问我就给我吃了，我值得吗？”
吃了世人梦寐以求的仙果，竟还质问别人，这脾气实在怪诞，白袍老人翘着嘴角，忍着笑意说：“你值得！”
“一个满腔正义之血而且甘愿牺牲自己帮助别人的人，已足够值得。”
白袍老人的评价让夜山河心里一热，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沉默片刻举起手问：“据说仙果，也就是神泪可以治任何病，现在我喝了，我的血有这个效用吗？”
“神泪进了你体内，只会对你产生效用，但不会让你变成神泪，你放弃那可笑的想法吧。”
夜山河失落的说：“救不了她，那我来这里有何意义，她只剩下六年生命，我也不……”
“混帐！”白袍老人突然暴喝，打断夜山河自暴自弃的想法：“夏绯绫纵使知道自己的天命时限，也明白每时每刻如何过得更有意义，你却这么轻易就想放弃？你难道不会再寻找别的方法？”
夜山河转忧为喜：“还有办法？”
“神泪是没有了，但还有神泪的种子，那同样有效果，不过这必须由你自己去采摘。”
夜山河几乎要跪下膜拜：“感谢神龙的指引，我该去哪里摘。”
“长出神泪的神树就在这山峰之巅，为了保护神树，我在唯一通往山顶的通道布置三十六道关卡，以你现在的能力，想上去等于死。”
“那我要怎样才能做得到？”
“留在这里，照我安排的方法修行，达到我界定的要求，就可以了。”
“要修行什么？”
“动和静。”
“就这两样？好象不难，爸爸以前就经常训练我要动如脱兔、静若山松，我一直努力这么做。”
“哼，那只是常人之论，你看那光，你觉得它是动，还是静？”白袍老人指着窗台透出的阳光。
夜山河看了一会，犹豫再三才说：“静。”
白袍老人用衣袖挡着窗口，然后移开，阳光再次射到台面上，再问：“现在呢？”
“动。”夜山河艰难的回答。
“那是动极生静。”白袍老人缓缓说道：“你再想想看到过的湖，水面静如镜，实际上内里涌动不断，静中有动，这些才是我要求的境界。”
夜山河额上渗出了汗，忽然觉得在神龙面前，自己浅薄得像个初生的婴儿：“那要多久才能到达这种境界？”
“没有时限，看你的天份，看你的努力，看你的意志，你有决心去做吗？”
“我一定要做到！”夜山河咬紧牙关。
“很好。”白袍老人点点头，又问：“我很奇怪，为什么采神树的种子这么难，你不求我帮你摘下来呢？”
夜山河很诚恳的说：“如果你能够帮我，早就会提出，既然你说需要我自己努力，那我就应该自己去做。”
白袍老人很满意的摸着白须：“呵呵，也许你会后悔的……”
“我决定了的事情，从不后悔。”
夜山河坚定如顾。
一晃四年，夜山河在玉龙雪山上的生活艰苦异常，喝的是雪水，吃的只有两种，山腰上的野果，山洞中的鱼。
玉龙山腰平台上的那个山洞里，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向下，能走到一个山中水池旁，池中有鱼，夜山河已吃到想吐，但依然坚持着；另一条往上的通道正是上山顶的路，被一扇钢门锁着，夜山河试过用岩石敲打，也不能在门上留一道痕，其冶炼技术非人间所有。
那是夜山河快发疯的时候尝试过的举动，后来发现那钢门坚如天门，便放弃杂念，专注于修练，等待神龙主动给他打开的那一天来临。
前两年，神龙化身只让他盘坐在雪地，教他一种独特的呼吸方法，闭上眼睛，不用目力去感觉周遭事物。逐渐，夜山河发现自己的五官比以前敏锐得多，修练越久，越明显，他并不知道神龙化身所教导的是练气之法，再加上神泪的效用，他的体质内劲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难道神龙是为了教会我如果发挥神泪的作用，才特意让我留在这里修行？”夜山河不止一次想过这问题，但很快就遗忘掉，从未主动去问过神龙化身。
他很少问神龙化身事情，而神龙也极少出现，在这四年里，只有需要指导的时候，神龙化身才会从山洞出现，他也不罗嗦，神龙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三年，除了打坐练气，神龙化身再加一项练习，在每次风暴来临时在指定的地点上抓雪，再把抓到的雪送到另一个指定的地点上，目标是要用抓到的雪砌成一座雪屋。
在飞舞扑面的暴风中抓住雪花，已十分艰难，再加上两个指定的地点相隔数百尺，若要让手中的雪不能融化，奔跑的速度必须够快，一粒一粒雪花地堆砌雪屋，更需要巨大的耐力。在这种煎熬般的艰辛中，夜山河毫无怨言地进行着神龙化身交下的任务。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大雪山从没有春暧花开的时候，点点滴滴堆起来的雪屋，不会融化，但也整整又花了两年，才终于筑成了神龙化身所要求的雪屋。
盘坐在自己建造的雪屋里，望着外面呼啸无休的风雪，夜山河心中悠然升起舒畅无比的满足感。他高兴的走到山洞中，每次有空破，神龙化身就会出现。
钢门如常自动打开，可这次神龙化身没有走出来，夜山河等待着，过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出现，他这才明白了钢门打开的用意。
夜山河深呼吸，压下兴奋紧张的心情，待自己心静如水的时候，才踏上通往山巅之路。
通道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机关，共三十六个，一个不少。当夜山河伤痕累累浑身冒着烟疲惫不堪地爬到顶端，不得不承认神龙说的一点没错，换了四年前的自己，已死了几十次。
特别是有好几个机关放出的耀眼强光，竟然可以射穿钢铁墙壁，擦身而过，其热量就可以把皮肤灼焦。
风猛烈地呼啸而过，夜山河并不急着跳出去，盘坐起来，以修行呼吸之法回复气力，再走上世人未曾到达过的神秘之地。
山顶异常平坦，没有夜山河想像中的树，中央立着一个古怪的建筑，呈尖长的三角形往上延伸，顶端顶着一个大圆锅，整个建筑闪动着钢铁的金属亮光，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型的钢塔。
山顶四周边缘还建有栏栅，夜山河走过去摸了下，冰冷、坚硬，赫然也是钢铁制成。
夜山河所知道的世上能制造金属的技术大多用于兵器和工具，像眼前这些建筑物品，是闻所未闻。而且一路上来，并无房间和别的通道，神龙的化身去哪里了呢？
一切解释只能归于神迹，神创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算奇怪的了。可是神龙所说的神树和神泪的种子在哪里？
夜山河转了一圈，才看到那座“钢塔”下方有蓝光闪动，他趋前仔细端详，终于看到钢塔缕空的底层中央有一个金属球，蓝光就从夹缝中透出来。
当他的手触摸到金属球的时候，球体从中间展开，露出里面的两颗蓝水晶，每颗只有拇指尖大。由梦中见到过的神泪外型来推测，这两颗必定是神泪种子了。
夜山河只取出其中一颗，正想转身离开，耳边忽然响起神龙化身的声音：“把另一颗也带走吧，只剩其一，不能独存。另一颗，在将来，留给你觉得值得而且需要的人用吧。”
声音逐渐飘渺至消失，神龙却没有现身，夜山河不敢违逆，将另一颗也取下，收好，然后伏地向天空深深跪拜，以谢神龙之恩。
“轰——轰——”
突然间两声巨响，脚下急剧震动，顿时山崩地裂，整个山峰开始瓦解。夜山河心中的惊骇一闪而过，马上冷静地分析情况，这四年的修行已令他的处事方式有了天渊之别。
他迅速爬上钢塔，时跃时攀，跳进塔顶的“大铁锅”上。山峰随着一声声闷响四分五裂，化为无数巨石倒塌而落，滚向玉龙雪山脚下，同时引发了巨大的雪崩。
夜山河站在“大铁锅”内，尽全力平衡站姿，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作出闪电般的动作调节，让铁锅口保持朝上，幸亏那个神造的“大铁锅”坚固无比，未被巨石击碎。
最后，“大铁锅”落到雪浪上，击起无数雪花，可谓乘风破浪，只过了半天时间，便来到了山脚下。
连续撞断了好几棵树，大铁锅才终于停下滑势，夜山河累极，干脆倒躺在“大铁锅”里休息，一边回想上山至下山这段经历，仿如隔世人生。
没过片刻，他便呼呼大睡。
昱日，夜山河被阵阵炽热烫醒，才发觉躺着的“大铁锅”变得火热无比，幸好他动作够快，腰身一挺，飞身跳出“大铁锅”，不然再过一会，就会被煎熟，屁股和后背的皮衣甚至已发出阵阵焦味。
他还以为是什么人用火烧那铁锅，可四周没有人，锅下只有雪。仔细观察，才看到那个“大铁锅”里面由许多黑色的方块组成，如水晶般折射着亮光，在太阳照耀下，竟变得滚汤滚汤。
夜山河摇摇头，把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又丢到神那边去，不再烦心去想了。
现在，他要好好计划下一步的行程，当然是要完成与夏绯绫的约定，略算一下，离夏绯绫的生命期限还有一年多，他决定先到磐山瞧瞧。
他心里还有点期盼，也许夏绯绫他们还在磐进行任务中，也许，现在的自己，已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们。
不过，首先要找到敖牛，不然光着脚丫走，要浪费多少个日夜。夜山河重新编织了一套麻衣，备好食物，踏上新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