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在干什么？”苏小漠看着营帐不远处聚集的一堆人问杜若。
“分战利品。”杜若看了一眼人堆回答。
“战利品？”苏小漠两眼放光，“有没有好东西？我也要去看看。”说完直接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进人堆里，苏小漠瞬间傻了，这哪是什么战利品啊，一堆蓬头散发的妇女围坐在地上，按将士的级别进行先后挑选。
看着一个即将被拖走的十五六岁的女孩，苏小漠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满脸胡渣的将官吼道：“放手！”说完，扑上去扯那个将官领着女孩的手，手脚并用的踢扯着：“叫你放开她，你个死变态，放开，赶紧放开。”
“这可是我先看中的，挑这个是要按军官级别来的，你还不够格呢。”胡子将官就是不放手，不过碍于杨副将，对这个家伙还是不能怎么动手的，他这几下就当给自己挠痒痒了。
苏小漠急了直接一口咬在胡子将官的手上，疼的他直接放开拎着的女孩，女孩顺势赶紧逃开回到一堆妇女当中。
胡子将官直接将苏小漠甩倒在地，怒吼道：“你找死是吧？”说完刚要拔剑砍人。
“吵什么？”人堆外杨康一声吼道，所有将士立马让开一条道。
扶起苏小漠，杨康对着胡子军官吼道：“胡熊，你敢推他！”
胡熊赶紧收回拔剑的手对着杨康抱怨道：“他抢我的战利品，那个女的，我应得的。”说完指着人堆中发抖的女子。
苏小漠一把推开杨康，跳起来吼道：“她们是人，滚你妈的战利品。”古代太扯了，把女人做战利品，苏小漠看了快疯掉了，这和野蛮人又什么区别，不行，她得救这些女的。
杨康拉回苏小漠道：“这是军中规矩，俘虏的敌方女子就是用来犒劳将士的战利品。你来瞎参合什么？赶紧跟我走。”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苏小漠抬头看向杨康，“她们是人啊，和我们一样的人啊，怎么可以作为物品一样来犒赏呢？犒赏之后呢？之后怎么处理她们？那些将士会娶她们嘛？”
杨康拉起苏小漠要往外走：“你还是赶紧和我走吧。”
“不要，我问你之后怎么处理她们？”苏小漠拖着地不走。
杨康回身说：“怎么可能娶她们，她们可是敌方的女人，之后就会充当军妓。”听到这里，苏小漠停下挣扎的手脚，杨康以为他听懂了，拉起他继续往外走，只见苏小漠一脚踢在杨康小腿肚上，疼的杨康立马放手。
苏小漠跳到一堆妇女前面，张开双手挡住道：“你们禽兽不如，不许你们分她们。”
看着其他将士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苏小漠就是横在那里不动，杨康揉完小腿肚走过来对苏小漠说：“别闹了，行么？这是军中一贯的规矩。”
胡熊突然开口道：“要不让白大夫先挑个怎么样？”
“挑你妹，老子又不是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苏小漠不领情的骂道。
胡熊指着苏小漠道：“你，你别欺人太甚。”
“你要怎样？”苏小漠不甘示弱道。
“要不是看在杨副将的面子上，哼……”胡熊压着火。
“今天，要么杀了我，否则谁也别想带走她们其中一个，一个也别想！”苏小漠红着眼吼着。看着苏小漠这般模样杨康一下子也没了对策，一群人就这么僵持着。
“都在干什么？”李健走出营帐。
“好了，将军来了，你这小子等着吧。”胡熊幸灾乐祸的看着苏小漠，然后赶紧上前对李健行礼道：“将军，大伙在分战利品，白漠这家伙在阻挠。”
李健走到张着手的苏小漠面前，弯腰凑近脸道苏小漠面前道：“你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苏小漠侧头道：“把女人当战利品，什么破军规。”
李健伸直了腰甩袖背手看着蹲在地上的俘虏道：“她们是俘虏。”
苏小漠仰起头道：“俘虏怎么了？难道俘虏就要被当做战利品分配？你这也太不人道了。”
“何为人道，他们的将士抓了我们的妇女也是同等对待。”李健皱着眉头道。
苏小漠辩道：“难道狗咬了你一口，你就要去咬回狗一口吗？敌军禽兽不如，你们就非得和他们一样做禽兽吗？”
李健俯身阴沉着脸不说话看着苏小漠，看的苏小漠心里直发毛，不过双手还是倔强的张着。她要坚持，否则这些女人的命运可想而知会有多少悲惨，苏小漠的心里没有敌方我方之分，她要救的在她眼里是和她一样的人，女人。
半晌，李健终于站直身子对杨康说：“先将这些俘虏带下去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说完又看向苏小漠：“你，到我的营帐来。”
苏小漠眼睁睁看着一群妇女被士兵带下去，被胡熊看中的那个女孩子突然猛地冲出人群，抱住苏小漠的手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定要救救我们。”
苏小漠拉着她的手坚定说：“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的。”说完女孩又被士兵拉了回去。
李健的营帐里，苏小漠飞快的转动脑子想着可以说服李健放人的理由。
李健坐下看着站在一旁眼珠不停转动的苏小漠开口道：“别瞎想了，我不会放了她们的。”
“你……”苏小漠盯着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
“你为什么要救她们？”李健拿起旁边的佩剑擦拭起来。
苏小漠睁大眼睛道：“没为什么。只是觉得同病相怜而已。”
“同病相怜？你和她们认识？”李健依然擦拭着剑。
“不认识，不认识就不能可怜她们了吗？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祸不及妻儿，凭什么把男人之间的怨气撒在女人身上。”苏小漠还是不知死活的说着自己的大道理。
李健嗖的站起来把剑抵住苏小漠的喉咙道：“说你的真实来历！”苏小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李健一脸肃杀继续说道：“将你的真实来历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的剑无眼。”
这家伙翻脸也太快了，苏小漠咽咽口水道：“什么真实来历，我不就是被杨康骗来的么？”
“谁派你来的，敌方用了多少人力让你混入我军。”
苏小漠明白了，他是把自己当奸细了，不过也难怪，谁叫自己帮着敌军俘虏求情来着呢，苏小漠看着剑锋道：“我说我不是奸细估计你这会儿也不会信。”说完嘴角抽搐，“疑心病那么重，别虚张声势了，要杀赶紧，杀了我指不定我就能回去了呢。”
苏小漠说完闭上了眼睛。李健这下倒拿他没办法了，只能收起剑道：“你帮敌军俘虏求情，让人不得不疑。”
苏小漠听到他把剑放回剑鞘的声音，睁开眼说道：“我只是将心比心，她们在我眼中就是人，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她们只是战争中最不幸的牺牲品。敌方将士知道自己的母亲姐妹被你们如此蹂躏，只会更奋力杀敌报仇雪恨吧，然后抓获你们的母亲姐妹以牙还牙，你们知道后再进行报复，如此循环，恶果不断，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这些女人。”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李健好似被有点被打动了。
“以直报怨。”苏小漠说道。
“什么意思？”
“放这些女人回去，告诉她们战争不殃及妇孺，让她们回去告诉她们自己的男人和士兵们，如果抓到我们的妇孺也要放回来。”
“如果我们放了，他们不放呢？”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不试就完全没有可能。用这些女人的言行去影响她们的儿子兄弟丈夫亲人们，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不信一点效果都没有。”苏小漠笃定的看着李健。
“好，我答应放了她们。”李健盯着苏小漠的眼睛，“但是有个条件。”
听到前半句苏小漠刚想跳起来欢呼，后半句瞬间浇灭了她燃烧的激情，于是她斜着眼睛撅着嘴巴道：“我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说，什么条件？事先告诉你，我可不会帮你去募集军妓的。”
看着苏小漠的样子，李健心里不知怎的有种妹妹对着自己撒娇的感觉，仍面不改色道：“我的条件是要你留在军中，没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军营。”
“留在军中？没你的命令不得离开？”
“对，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派人立马放了那些女人。”
“你什么意思？让我一直留在军中干嘛？”苏小漠皱皱眉头。
“你留在军中继续帮杜若，至于留到什么时候，这个得我说了算。答不答应由你，答应了我马上放那群女人回家；不答应也行，我立马下令让将士分了那些女人。”李健给苏小漠两个选项。
“你，威胁我！”苏小漠跳脚怒目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决定权在你手上。”李健无所谓道。
苏小漠咬着牙：“好，我答应，马上派人送她们回去。”
“现在不行，得等到晚上。”
“你说话算话。”
“言出必行。还有，等下你就别去看那些俘虏了，晚上送她们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丑时，苏小漠跟着李健和杨康带着一车的俘虏往军营外赶去。苏小漠和那些俘虏坐在车里，白天被胡熊抢的那个女孩子凑到苏小漠面前道：“真的放我们回去么？”
“当然是真的。”苏小漠笑着说，“放心，不骗你们的。你叫什么？”
“离若。”
“很美的名字。”苏小漠接着说道，“你们回去后要跟家人说祎朝将士没有为难你们，希望你们的军队抓了妇孺俘虏也将他们安全放了。这样才能避免你们以后再遭受做军妓的命运，知道么？”
“知道，我们回去一定告知所有人。”离若点头道。
“战争就是瞎折腾，倒霉的永远是百姓。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这些所谓的当权者永远是当局者迷。”苏小漠喋喋不休的自顾自说道。
“要是个个如你这般所想就好了。”车中一个女子说道。
“这次幸亏有你出手相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来日必定报答。”离若问苏小漠。
苏小漠笑笑道：“施恩莫忘报，我又不是为了让你们报答我才救你们的，我只是觉得虽然敌我有别，但是又何必为难女人呢，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离若不死心的道：“请公子告知姓名。”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白漠，白色的沙漠。”苏小漠看她不问出来不死心的样子就告诉她现在的假名。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停了下来，杨康掀起布帘道：“都下来吧。”一群人下了马车，看着黑漆漆一片不由得都缩拢一堆。
杨康接着说道：“我们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你们只要再往前走三四里地就能到你们的城门区了。”李健立在一旁不做声。
苏小漠对她们道：“赶紧走吧，天亮城门开之前估计你们就能走到了。”所有女子跪地拜谢苏小漠后转身离去。
李健和苏小漠坐在马车里，杨康驾着马车往回赶路。
“也不知道她们的家人是否会嫌弃她们被敌军抓过？”苏小漠似自言自语道。
“要嫌弃的人始终要嫌弃，不会嫌弃的人始终不会嫌弃。”李健似是在回答苏小漠的话。
“说的可真有禅意，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做的孽，却让女人来承受。”苏小漠愤愤的说道。
“战争本来就无情。”李健说完总觉得苏小漠刚才说的那句话怪怪的，哪里怪呢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嗤之以鼻后，苏小漠不由得又问：“你回去要怎么和那些等着分战利品的将士交代？”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记得你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好。”
“哼，我还不稀罕知道了呢，我也说到做到。”
回到军中苏小漠回去补觉，李健发现杜若在自己的营房里等着，脱下外套道：“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放了那些俘虏？手下的将士要怎么安抚？”杜若看他随着苏小漠胡闹不得不问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给每个将士发十两银子，够补偿他们的了。银子从我这边出。”李健脱下靴子上床躺下。
“他对你的影响真这么大？”
“谁？”
“还能有谁，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管这类事情的。如今竟然愿意用银子来帮他摆平。”
李健侧身道：“我本就不赞同分女人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看着翻身入睡的李健，杜若无奈的走出营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