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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岩村

出了莽山镇的西门箭楼,向西北方向顺着山脚绕过几座莽山山脉子峰群,再淌过气短河,行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马车队伍就看见了峻险挺拔的小青山。

看到小青山了,并不代表就抵达了青岩村,青岩村坐落在小青山东面的山谷里,是莽山一带常见的环形山盆地小平原地貌。

真的是环形山盆地小平原那种地貌!

当初,因着这个没见过的地貌特征,罗十娘绞尽脑汁用自己所知的各种科学唯物论思考了半年,不过依旧想不出来这些环形山小盆地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嗯,最后,她只能在心里翻着白眼儿,把如今所在的世界跟她原来世界的月球,负气地划了等号,反正这里绝对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地球就是了。

于是乎,罗十娘觉得如今所在的这个古怪地方,没准儿就是这里的人类形成之前,这个星球就跟月球差不多,被各种陨石流星砸得坑坑洼洼,这才有了如今莽山这边这么多的小盆地。

有了这个想法,罗十娘捏拳,便在心中坚信自己的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就是真相。

可不是么。

你见过晚上的夜空挂着两个月亮么?

你见过两个月亮一红一银,亮瞎你的钛合金狗眼么?

所以说,在这个已经不能用地球概念解释,却有着天朝古代文字文化以及人文思想的诡异世界,真的……一切皆有可能!

咳嗯……跑题儿了!

青岩村坐落在环形山体的小青山东侧,整个青岩村完全被小青山环抱其中,倒是一个好地方,至少因为地理地貌,青岩村四季如春,算得上罗十娘心目中的一个小桃源。

垮哒垮哒——

马蹄儿踩踏着路面的土坷垃,这是一条一年半前新修的马路——此马路非彼马路,真的是给马车马匹行驰的路。

因为这条发动青岩村整村上下九百六十多口男女老幼,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历时半年,从青岩村修到莽山镇的马路,青岩村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原本整个青岩村,也不过就五头耕牛,两头骡子,三头驴……这些大牲口,农闲时套上车架子,便是整个青岩村出行的交通工具。

没办法,谁叫青岩村好归好,但却实在是太“避世”了一点呢?!而且这边的地理地貌,“望山跑死马”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即便是这样,青岩村也是这附近十里八村比较宽裕的村子……咳嗯,有的村里,打死了统共也不过一头耕牛,一到农忙时候,东家借了西家借,差不多能把牛累死。所以,所谓宽裕,大伙儿其实就是拿村里耕牛多少做定论呢!

自打马路修好,罗家十娘的女屠子形象出现在莽山镇之后,青岩村又一系列动作下来,不说那一下子增加到了差不多每家每户一头耕牛,小媳妇儿们回娘家都会用来代步的小青驴和用来去山上地里拉柴装粮的骡子,就是整个惠国境内,一般小户之家都无法添置的马匹,青岩村就一下子拥有了十二匹……其中,罗十娘家因为罗家旅行社的开张,用来专门拉游客的马车就是五匹。

虽然这些马匹比不上军马,罗十娘无意中听见大伯二伯跟自己家那位便宜爹暗地里说的话,这才知道自家拉马车的马儿们也不是一般两般的土特产……啧啧,人不可貌相,太具有欺骗性了。

嗯,宏观而言,一切都是好的,未来也是曙光在望,一片大好的。

绕过小青山环抱青岩村的“臂膀”,青岩村在望。

青岩村处于环形山下的盆地小平原,入目的便是一条呼啦啦流淌的小河——这是气短河微不足道的众多支流中的小支流,然而,这条小河也是由两条小溪汇聚而成。

小青山上有泉水,终年不息,潺潺汩汩,从山上汇流而下,形成青岩村左边的青山溪;另一端也有一条青岩村人找不到源头的小溪流,虽不是青山上流注下来的,却也是淙淙澹澹,枯水季节也不见干涸的莫名溪……这两条溪水在青岩村村口那块不知道驻立了多少岁月,像一座青石碑的大青石处汇合,成了一拐过小青山的“臂膀”便可见的奔流河。

与其说奔流河的条河,还不如说它是一条相较于青山溪和莫名溪稍微大一点,宽一点的溪水,不过,罗姓人来到这里时,便脖子一梗,恁是给它取名叫“河”。

三条水流把小青山下的小平原一分为三,呈现Y字形,青岩村就在Y字的桠头上,而奔流河两岸的土壤良田,便是历代以来,青岩村的罗姓人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因为有河流的冲刷,青岩村的土地确实比其他村子的土地肥沃不少,而且,就算是遇见干旱季节,青岩村也不会出现一窝子人背井离乡,出去讨饭的惨状……说来说去,不得不说青岩村风水好啊!更不得不说罗姓人的祖先眼睛毒啊!!

顺着奔流河河岸一溜儿的杨柳树小路而行,经过阡陌纵横的块块良田,马车垮哒垮哒地来到两条小溪的交汇处,那块大青石的对面,还没来得及鞭马上桥,罗十娘就听见对面大青石后面的大晒场里有妇人热切招呼:“喔哟,二郎他们回来啦?!”

二郎,自然是指罗十娘的二堂哥罗大志。

果不其然,妇人的声音刚落下,罗十娘就听见前面马车上的嫂子彭氏已经答话了:“呀,是七婶子呀,您老这是做啥去呢?”

七婶子,其实就是罗十娘便宜爹罗老夯他爹的堂兄弟的老儿子——小七叔的堂客,虽然这个小七叔还没有罗老夯年纪大,但是人家辈分在哪里,也由不得不喊人家一声“小七叔”。七婶子就是小七叔的继室杨氏,虽说这个七婶子当年逃荒来到莽山镇,一家人为了活命把她卖给了小七叔当继室,但是自打这个七婶子进门,一连给元配早逝,膝下空虚的小七叔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后,那是身份倍涨,小七叔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不过,这个七婶子却不是省油的灯,早年被卖来青岩村做继室时,她还能温温顺顺一副小媳妇儿模样,待到她给小七叔生了第二个儿子后,那就完全原形毕露。

可以说,前罗十娘没有出嫁前,青岩村就有能把整村人惹得鸡飞狗跳的两个惹事精,其中除了罗十娘,另一个就是这个七婶子。

自打罗十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后,七婶子却不折不挠的继续着她的惹是非的事业,变本加厉,拿出了浑身的本事,一派“老娘唯我独尊”的气势,更加让青岩村鸡犬不宁,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这会儿七婶子杨氏拦住了罗家旅行社的马车,罗十娘心知准不会有好事儿,不见嫂子彭氏那话里带着的戒备么?

果然不出罗十娘的所料,她方掀开帘子一看,喝,那七婶子杨氏居然厚着脸皮萝卜腿儿一弹,跳坐到了罗大志驱赶的马车车辕上,还用肥硕的大肉臀在车辕上蹭了蹭,蹭得罗大志嗖地一声跳下了马车,亲自拉着马儿的缰绳,索性牵着马过桥。

“哎哟。”七婶子杨氏一甩那块手绢,那做派,加上她身上那身儿大红褂儿,大绿裙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某媒婆呢:“二郎媳妇儿,还别说,你们家这马车就是舒服。”

罗十娘翻了翻白眼儿,在自己腋下探出脑袋看热闹的脑袋上一敲,罗小忠痛呼一声“哎哟”后,缩了回去。

彭氏没有搭理杨氏,杨氏却拿出了独角戏最佳表演奖的气势,又道:“二郎,你们这一天下来,怕是要挣不少钱吧?”

罗大志头也不回,瓮声瓮气地做出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木头老好人模样,仿若跟莽山镇上那个哈腰弯头厚着脸皮要赏钱儿的罗大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似的挠挠头:“七婶子,呵呵,哪能挣钱呢,能把马娃子的钱儿挣回来就不错了,呵呵。”

听到罗大志的话,七婶子撇撇嘴,探头探脑地在彭氏乘坐的马车里看了看,看到了彭氏抱着陈毛毛,眼珠子一转,叹了一口气道:“哎呀,看到二郎家的,老婆子就想到我那闺女,我闺女苦啊,二小才一岁,这又怀上了,她那婆家真不顶事儿,也不知道家里不好,少生一个啊,真是,我苦命的闺女诶。”

这话一出,罗十娘心里咯噔一下:二堂哥和二堂嫂结婚已经十年,恁是没有一男半女,虽然罗十娘二伯二伯娘两位老人丝毫不介意,待彭氏如若己出的亲闺女一般,但是这也算罗大志和彭氏心里最大的心病,这会儿这杨氏这么说,恐怕彭氏怕是要难过了。

想了想,罗十娘警告地瞪了蠢蠢欲动想要下车去看热闹的罗小忠一眼,见罗小忠一脸讨好地冲自己谄笑,这才拧起自己装大杀猪刀的木头匣子,掀开车帘子,噔噔噔跑到了前面的马车旁。

“哎哟——”

七婶子杨氏被突然冒出来的罗十娘吓了一跳,险些摔下车辕,正准备扯开嗓子就骂的时候,罗十娘捏着杀猪刀刀柄,唰——地从木匣子里拔出了那把黝黑厚重泛着寒意的杀猪刀,七婶子一哆嗦,想到如今的罗十娘虽然被人一纸休书下了堂,却也今非昔比……咳嗯,比之以前杀伤力加倍,所以苍白了一张脸,跳下了车辕,甩着两条萝卜腿儿哼哧哼哧,比马儿还快地跑过了小桥,消失在大青石背后。

罗十娘面瘫着一张脸,这才把杀猪刀插入木匣子里。

“噗嗤——”

彭氏失笑出声,惹得罗十娘扭头瞪——不,看了彭氏一眼,正准备转身回去第二辆马车,却被彭氏一把拉住了衣袖:“好妹子,好十娘,嫂嫂不是笑话你,来,上车来,跟嫂嫂一起。”说着,陈毛毛早就溜下了马车,被罗大志甩到了肩头上骑着,彭氏的手也空了下来,顺势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让罗十娘上车。

罗大志这会儿一改先前那老实人的模样,没好气儿地瞪了罗十娘一眼,道:“你一个娘子家,招惹那婆子干嘛?你以为哥哥任其欺负你嫂嫂?哼。”

罗十娘没搭理他,借着彭氏的力,一跃上了马车,彭氏见罗十娘上车了,又听见自己男人的话,脸上一红,幸福地咯咯直笑,让罗十娘忍不住腹诽:你又不是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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