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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觉醒(下)

……

……

灰蒙蒙的烟尘世界里。

杨曦的喃喃自语早已不再传出,他就像是一座陷入漩涡当中的石雕,凝固着、任由意识沉沦。而化作层层弯刀的烟尘,除去黝黑的光芒外,不知何时已浮现出火焰般的纹理,合着黝黑的光芒一同摇曳,显得越发栩栩如生。

就在这光芒愈盛,火焰愈艳,杨曦的意识愈发黯淡,甚至将要临近消散之时……烟尘倏然一荡,恍若吹过一股疾风,清出一片空白,然后一个散发着黑色光芒的人影便如同始终存在一般,显现在了空白之中。

人影周身飘着淡淡的黑色触须,似与散发着黝黑光芒的烟尘同出一源,当他开始走动的时候,化作弯刀的烟尘与人影周围的黑色触须立时齐齐一震,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然而,不知是人影自身的力量,还是烟尘尚不够“成熟”,两者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无法相触。

如是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人影每走出一步,烟尘便自动清开一片空白,而后又于身后合拢,就像是劈波斩浪的龙王,所过之处,烟尘纷纷退让。然而除去这唯一的变化,或者说当这唯一的变化,也成了一种不变的时候,加上周围始终如一的景象,人影的“前进”,就仿佛是在原地踏步。

这种状态下,即便是意志力再强大的人也会动摇,人影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不厌其烦的一直走着。直到某一刻,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这才忽然一顿,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这样“望”着身前,“望”着那走出多远都不曾变化的虚空,慢慢扬起手臂……用力地挥了下去。

啪!

虚空中传来一声脆响。

杨曦“捂”着“脸”,慢慢“抬”起“头”,沉沦的意识恍若被一道霹雳击中,倏然一清——这不是和宿魇对战时的“我”吗?

他看着“身”前的黑影,讶异万分,紧接着又是一怔,意识中开始掠过先前的一切。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瞬间从梦魇中惊醒,然后回忆着梦中的自己,回忆着那些忽如其来的疲惫与消沉,于当时是那样得理所当然,于此刻,却又显得如此怪诞与荒谬。

“我这是吃错药了吗?”杨曦莫名其妙地喃喃道,同时心下亦不禁发毛,任谁遇到这种中邪一般的情况,都难以镇定。

“诶?!”又是一声惊呼。

也不怪杨曦一惊一乍,因为不知何时,那黑影……不见了!还沉浸在方才的诡异状况中没有回神,另一件尚未来得及惊讶的“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杨曦怔然良久,才震惊地嘀咕道:“什么鬼!”

然而,冥冥中仿佛有谁在和他玩笑一般,惊讶注定还要继续……

轰!轰轰轰轰……

先是一声巨响,将杨曦震得一惊,而后不等他反应,八声轰鸣接踵而来。与此同时,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亦如狂风大作,烟尘翻滚着、呼啸着,转眼间,竟幻化成九团巨大的灰色漩涡,围绕在杨曦四周,缓缓旋转。

尘埃落定。

杨曦望着“眼”前大变样的世界,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甚至觉得都有点麻木了。

有本事你再变个样?

嗡!

忽然一声低鸣,九团灰色漩涡中,有一团竟缓缓亮了起来。这种像是在回应自己的异动,让杨曦顿觉背脊发凉,于是望着那团散发着神秘黑光的漩涡,再联想起之前一切的一切,终于还是老实下来。

……

……

修炼室内。

五彩光芒已极为暗淡,只听滋滋声中,黑色虚影依旧不知疲倦地射往杨曦周身,然而诱导走的五彩光芒,却仅仅占总体的十之一二,极为稀少,其他大部分,此刻都聚集在杨曦的双手上,如汩汩泉水,涌进那淡淡的金丝之中。

如此又持续了大约十数分钟,滋滋声霍然一顿,最后一道黑色虚影射在杨曦胸前,引领着一缕五彩光芒消逝于此,同一时刻,金丝亦吞没掉双手上的最后两股五彩光芒,下刻骤然一闪,竟如幻影一般,缓缓消失在杨曦的十指之间。

修炼室内,黑暗重又降临,只闻杨曦淡淡的呼吸声。如是片刻,呼吸忽然一顿,复又响起,然后便隐隐有加快的趋向。

与此同时,一丝光亮亦悠悠照来,而后迅速扩大,却是门……开了。

不知何时已站在地上的杨曦眯起眼,不太适应骤暗骤亮的转换,而瞧他茫然得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似是还没记起身在何处,更勿提飘在半空的事情了。

他站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待眼睛适应了光亮,脑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觉醒……完成了?”

杨曦忽然觉得浑身不得劲,不由扭着脖子暗道:“这就是夏泠说得难以言表的感觉?唔……是蛮特别的!有点、有点呼吸困难似的……”

如此想着,杨曦连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了修炼室。待行出门外,却没看见夏泠的身影,杨曦不觉一怔,下刻忽地反应过来:“哦,月考去了。”而后摇摇脑袋,一边晃着膀子一边踏上黑色履带,准备离开。

履带启动,杨曦站在履带上,皱着眉,不时深吸一口气,不时左右瞧瞧,总觉得很不适应,但具体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不禁对夏泠所说的“难以言表”更加认同。

如此一路来到大门前,与进来时不同,只听唰一声,门已自动打开,杨曦微微一愣,对这样一惊一乍的东西还是有些陌生,但当目光落在门外时,这一点杂乱的小心思便眨眼消散,一缕讶色迅速爬上了脸庞。

月光、星光,还有新鲜感十足的灯光,在无尽的夜色下闪耀着、为杨曦指明前路。

晚上了?

杨曦怔怔地走出大门,对自己竟然在那间小黑屋里呆了大半天这个事实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忽然想起进修炼室前夏泠的一句“好梦”,不禁嘀咕道:“这‘难以言表’的感觉,别是睡地板硌得吧……”

“你是……杨、杨曦?”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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