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上穿的、戴的、拿的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拍卖师依次请我们上前,挨个介绍这些东西的来历。什么这个戒指是谁谁谁戴过的,那条链子最初是谁谁谁送给谁谁的,那件夹克是谁谁谁和谁谁谁穿过的(穿了三十多年了!),每介绍一件东西,下面就是雷鸣般的掌声,拍卖师说一个起拍数字,接着就是一群人起哄似地抬价。
这些个名人原来都玩儿哈雷,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听起来十分新奇。听那拍卖师介绍,无非是些好莱坞明星、传奇富豪,居然还有个中东国家的国王,显然哈雷的粉丝们是颇以他们为荣的。
我身上值钱的主要是那件夹克服和手上一只戒指,卖了不少钱,我当时想,这到底是因为东西本身值钱呢,还是模特提升了它的价值?略加思索,我决定采用后一种说法。
至于这些东西到底卖了多少钱,我就不跟你们说了,免得你们听了更加仇视社会。
最后一个上前的是顾尚明,我本以为他应是压轴的,身上的东西是最值钱的,但没想到并非如此,也跟我们差不多。
但是他明显比我们其他人更受欢迎,掌声响亮得多,下面人竞拍的热情似乎也高一些。他戴的一顶莫名其妙的帽子率先拍了个好价钱。
然后拍卖的是他戴的一只骷髅手链。拍卖师非说那是施瓦辛格早年拍那个什么什么戏的时候戴过的,我心想谁知道真的假的。
手链起拍两万,下面人热情高涨,不一会儿抬到了五万。这会儿气氛缓和下来,拍卖师也放松了些,擦起汗来。看这情形,我估摸着大概这手链也就值这么多钱了。
有人出到六万,出价的人是个富婆,报价之后得意洋洋看着四周。
之前我见这富婆一直缠着顾尚明,应该是顾尚明的粉丝,此时见她的样子,应该就是想要拍下顾尚明做模特的拍品,来讨好顾尚明,说不定回头又把这手链做礼物送给顾尚明了。
虽然她长的一般,但看这架势肯定是富婆,非常富的富婆。
我心说,顾尚明又不是明星,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呢?
这时候有人报了七万,四周一片低笑,显然众人都知道富婆的意图,开始起哄,那报价的人估计也是故意跟富婆闹着玩儿的。
富婆瞪了报价那人一眼,提高嗓门喊:“八万!”
这下拍卖师激动了,嚷嚷起来:“八万!这位女士报了八万!好的女士们先生们这件施瓦辛格戴过的珍贵手链已经拍到了八万,还有人出价吗?还有人出价吗?好的八万一次,八万两……”
“九万。”一个温柔但清晰的声音说。
大家开始低声私语,大家都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在最后排,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张椅子上,那里灯火昏暗,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看到窈窕的身影,长发披肩。
富婆脸色变了变,也朝那边看去,然后回过头来,说:“十万!”场地里声音更大了,顾尚明脸上现出讶色。
“十万……好的,十万!”拍卖师回过神来。
“十二万。”后排那女人说。
全场一片哗然。
“十二万!十二万!”拍卖师激动起来,“好的,十二万,各位竞拍人,这条手链是施瓦辛格在一九七八年……”他又把这手链的来历重新介绍了一遍,显然此时的价格已经远超他的意料,他以这种方式提示出价人慎重。
顾尚明眉头紧锁,显然这场面让他也十分困惑。
“十二万一次,十二万两次,十二万……”
那富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五六次,此时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对手撕烂的样子,她突然大声说:“十五万!”声音又尖又亮。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顾尚明苦笑起来。
没想到今天能看这么一场热闹,算是没白来。
拍卖师两手举起锤子,说:“十五万……一次!”
众人一齐转头向后排那女人看去,富婆眼瞪得都要裂了。
那女人慢条斯理地说:“二十万。”
全场跟炸了一样。富婆泄了气,瘫在椅子上。
顾尚明手一抬,示意拍卖师先不要说话,他说:“后面这位朋友,我们今天虽然来的都是旧相识,算是朋友聚会,可也是一场正规的拍卖。我代表耀玺拍卖行说话,这手链不值二十万,你不要在这里开玩笑,一旦拍卖师落锤,你就要负起责任了。”
全场这时候都静了下来。
那女人轻笑了两声,笑声十分动听,她站起来说:“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往前走起来,说:“你怕我出不起钱是吧。”又笑了几声。
那女人身形样貌渐渐清楚起来。顾尚明始终皱着眉头,看向那女人,突然急吸了两口气,神情激动起来。
我虽与他认识时间短,可已经看出来他为人十分稳重,说话办事都给人云淡风轻的感觉,从未见他如此激动。
那女人走到大厅中间,灯光之下更显得身姿卓绝,脸上看着挺素净,眼睛大大的,非常漂亮。我琢磨着,今晚来的美女虽多,可是全场也只有兰文可以和她比一比。
此时整个大厅的目光全落到她身上,她浑不在意,笑吟吟地看着台上的顾尚明。顾尚明表情古怪,与这样一个美女对视,却如同吃错了东西要吐出来一样,过了半天,才说:“是你?”
那女人说:“不欢迎么?”转身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顾尚明仍是那副表情。
大厅里才静了一会儿,又嘈杂起来。
拍卖师小心地问:“顾总?”顾尚明轻轻点了下头,拍卖师说:“这条手链现在出价到二十万,还有没有人出价?”
众人都向那富婆看去,那富婆假装看着门口,就当没这回事儿。拍卖师数了三次,落锤成交。
……
接下来是兰文等摩托党里的女孩儿们上场,也如我们一样,各自穿戴的都是拍品。只是受刚才事情的影响,拍卖场面明显冷清了很多。
下来之后,顾尚明显得心不在焉,旁边不停的有人打趣他,说今晚有两个女人公然为她争风吃醋之类的,他恍若未闻,只是偶尔“嗯”“啊”一句。
我对那女人十分好奇,于是转身过去打量着她,只觉得她坐在众人之中,虽什么都没有做,却仍旧如此突出。
她时不时地像顾尚明看上一眼,好像对他十分关心?
我心说,难道她真的也是顾尚明的粉丝?
已我多年的经验,这样高质量的女人通常不会是任何人的粉丝。她们只会让别人成为她们的粉丝。
也许是我盯着看的时间太久,被她感觉到了,她也向我看来,看到我并未移开目光,她向我微微一笑。
场内的氛围突然活跃起来,我抬头一看,台上兰文站了出来,她展示的是一条项链和一双皮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