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飞马城。
城西处，兵营之中。
此时，新兵营大帐前已是聚满了人。
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左望右瞧，或是抚摸着身上的黑甲，或是兴致高涨地挥动着长枪，或是在那窃窃私语。
在中心处，一清秀“少年”正在四处眺望着，他的背上，正背着一杆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条物。
身旁，一高挺青年道：“晓哥，你说这都统大人怎还不来？”
这青年长着一张俊朗面孔，眉似利剑而隐隐有虎啸山林之状，郎目如星且有英气流转不息，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使得这张刀削的面孔看起来更加瘦削。
“等等呗。”关晓耸耸肩，道。
那青年皱皱眉，踮着脚尖，目光越过了人群直朝前端看去，一边问道：“晓哥，你说等会训练是怎么训练的？”
关晓摇摇头，道：“不知道，我老爹也没跟我说过。”
青年拍了拍头盔，目光一瞥，又缩了起来，随即兴奋地大叫起来，“都统来了，都统来了！”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却见一被十数个士兵簇拥着的陈甲走到了人群之前。
“嘿，这都统大人来了，是不是等会就得开始了？”
“听说这训练还挺残酷的……”
“咱又不是怂包蛋，怕啥？”
“也是，就是不知道要训练什么。”
“等会看看吧。”
一群人叽里呱啦地说着，陈甲目光扫视人群，面目严肃地喝道：“都安静了，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
这声音很是响亮威严且清晰地传进了每人的耳朵里，众人像这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噤了声。
“咳咳。”
陈甲咳嗽了几声，这才道：“昨日让你们学了站队等相关事宜，今天便是你们第一次训练，而前线吃紧，皇甫将军下达募兵令，今日兵员共有五百六十八人，训练满一个月后便送上战场，你们准备好了？”
听陈甲说着，所有新兵们不由心潮澎湃。
眼前，那扇门已经开了。
门后，正是烽火连天穹。
“准备好了！”
所有新兵齐声大喝，稚气的脸庞涌起兴奋的红潮。
“战场的残酷已不用我明说，如果有人后悔参军这条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陈甲望着人群，高声道。
良久。
全场鸦雀无声，一双双灼热的眼眸全集于陈甲之上。
“告诉我，有谁要退出？”陈甲喝道。
新兵们毫不动摇，目光不见丝毫恐惧、丝毫懊悔。
“那好！”
陈甲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又接着喝道：“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再大声点！”
“准备好了！”
“没吃饭吗？都给我大声点。”
“准备好了！！！”
一干新兵卯足了劲地朝天大吼，雷鸣般的吼声震得秋风四碎！
“列队！”
“是！”
所有新兵们得了命令，同一时间，几个队正镇定从容地指挥起来。
新兵们跟着队正列队迅速站好，目光齐齐望向前端。
看着这有条不紊的队形，陈甲只觉心头格外愉悦，单手一扬，大喝道：“全军出发！目的地，飞马西门！”
“是！”
“跑！”
几个队正应声于先头奔跑起来。
一个个士兵将长枪绑在背上，纷纷跟着前头快跑起来。
陈甲于前头随行，边喝道：“都给我加快点！最后一个今晚就别吃饭了！”
“是！”
新兵们大吼一声，脚下步伐齐齐加快。
不一会儿，这一条“黑色河流”便已经出了军营大帐，往飞马西门冲去！
沉重的脚步声声声入耳，白色的大砖道阵阵颤动。
“都让开道来！都让开！”
一人纵马当先，边对着道旁的百姓喝道。
那些小老百姓见状，个个让开道来，看着这一队甲胄鲜明的军队匆匆而过。
“咦？这不是老李家的小子？”
“我也看到了。”
“我家大郎居然也在！”
“小飞这小子真是给咱家涨脸了！”
“爹。”
一小家伙拉着自家老爹的衣袖，水灵灵的大眼睛眨着散发着憧憬之色，脆声道：“我以后也要跟他们一样。”
他老爹拉着小家伙的小手，摸着他的头，和蔼道：“兴国啊，等你长大了，我就送你去。”
“好。”小家伙握着拳头挥舞着，兴致昂扬地说道：“我也要当兵，我也要建功立业，我也要当大将军！”
“有志气！”他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爹相信你能建功立业，能成为大将军的。”
“嗯。”
小家伙重重地点点头。
看着军队的眼神，充满了炽烈的火热。
忽然，他眨了眨眼睛，拉着老爹的衣袖，连连指着军中一人道：“爹，爹，你看你看。”
老爹顺着目光望去，拉直了脖子。
只感觉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尤其是其背上负着的“长条物”，拧着眉头道：“这新兵蛋子我好像见过。”
“我也这么觉得。”小家伙道。
老爹摇摇头，拉着小家伙，道：“走吧，去你关叔叔家。”
“好！”
再说。
那队新兵营，此刻已是蜂拥而至西门。
陈甲于队前朝城头上呼喊：“老李，快快放行！”
城头上冒出一人，见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忙是唤来小卒道：“你们几个，快快下去把城门给我开喽！”
“是！”
几个小兵齐声答应，这才匆匆下了城头。
而在队中的关晓，却是在那喘着气。
一旁的高挺青年关切地问道：“晓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关晓摆摆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青年皱皱眉头，道：“瞧你都这样了，等会还怎么训练？”
“博文放心吧。”关晓嘿嘿笑道：“我可没那么容易就倒下去。”
姜周瞪了她一眼，不悦道：“就知道逞能，待会真要撑不住了，看都统大人怎么收拾你！”
“瞪什么瞪？”关晓回瞪他一眼，不服气地哼道：“你晓哥我能耍几十斤的大刀，难道还撑不了训练？”
“你！”
姜周气急，正想骂她，忽前方“轰隆”几声，城门已是被拉了开来。
陈甲勒马回身，扬着马鞭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出城门后，绕着飞马城五圈！等会要是谁没撑住训练，看我不削了他！”
“出发！”
“是！”
新兵们望着骄阳，只感觉热血沸腾。
紧接着，几个队正指挥着新兵们，鱼贯而出。
队中，关晓绑紧了腰带，随着前边快速奔行起来。
身旁的姜周见关晓脑门已是汗流不止，大气连喘的模样，不禁满面焦急，凑过去急问：“晓哥，你还是赶紧把刀给卸了吧！”
“不！”
关晓坚决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无比。
一人插嘴道：“晓哥，你赶紧把刀卸了吧，不然等会你根本撑不住的！”
感受着关晓每一脚踩在地上的力道，除了震惊跟佩服，剩下的便只有担忧了。
飞马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五圈也着实是一段够长的路途了，且不说是否负重而行，光是跑到那就直接累趴下了，更何况是背着这几十斤的大刀？
尽管之前关晓显露了一把实力，但几人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这瘦小的身板能扛得住吗？
又一人插嘴道：“对啊晓哥，你还是听博文的吧。”
离得较近的也是同意附和。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谁知，关晓又是摇了摇，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即使是身负百斤又如何？要做，也要做那最强、最耀眼的人！”
这是她的信念，不容放弃的信念。
即使是小溪小沟，也要痛快畅流；即使是小树小苗，也要勃发生长；即使是烟花流星，也要尽情绽放。
如果连这点小小的考验也撑不过去，那还说什么当将军？那还说什么名震天下，如果连这训练也撑不过，到时候也没什么脸面去见自己老爹了。
几人语窒。
“喂喂喂，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磨磨唧唧干什么？”
“训练时间也敢闲扯？看我不削死你们，快点跑！”
这时，一队正跑了下来，指着几人呵斥道。
原是几人在争辩时落下了速度，直接拖慢了整个后队。
“是！”
几人大喊答应。
望着前方宽阔的平野，关晓脸上浮起了几缕凝重。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