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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博文轩里笑连连

天外天的弟子们,清晨在凌霄阁打坐之后,就各自找好地方独自练习去了。徐仁甲时常在天外天后山无名峰的崖边练习独孤九剑,恰巧云紫瑶也时常在无名溪边弹奏魔天琴韵。

溪水潺潺,百鸟鸣叫,白云在峰峦之间徘徊。徐仁甲对口诀中的某一句正难以理解,烦躁之际不禁走到崖边,却听见一段令人迷醉的古琴声。这琴声当然是云紫瑶弹奏的,这是魔天琴韵中的第一式——清音迷魂。因为云紫瑶弹奏尚不熟练,加之几乎没有内功支撑,所以琴声就只有它本身的醉人旋律。

徐仁甲:“哎——云紫瑶。”徐仁甲对着下面弹琴的人喊了一声。

云紫瑶专注地练琴,并没有听到。徐仁甲又喊了一次,还是没应答,所以就不好意思喊了。

听着这令人陶醉的琴声,徐仁甲又背诵了一遍口诀,突然大彻大悟,忍不住傻笑起来。这时,云紫瑶刚健质朴、气魄宏大的琴声又传来。

徐仁甲一听就知道这是汉乐府《关山月》,以前在书院学习过,所以一听便知。听着《关山月》,忍不住又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爷爷。不知不觉中,徐仁甲就走到了抚琴之处,又忍不住大声吟诵起来:“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思妇高楼上,当窗应未眠。星旗映疏勒,云阵上祁连。战气今如此,从军复几年。”

云紫瑶诧异的转身,然后站起来,徐仁甲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云紫瑶还是很大方的说道:“你知道《关山月》?”

“一点点……一点点,不过这可是将士们的歌谣。”

“能听出思乡之意,不错!你会弹琴吗?”云紫瑶问道。

“不会,只是在书院的时候学过此诗。”

云紫瑶隐藏地低下了头,这是徐仁甲第一次徐仁甲见到女孩子失落,恐因由自己引起,所以连忙小声道歉。

“对不起!”

云紫瑶看着天空,感慨道:“我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生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不想改变,而是努力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命中注定,再多的挣扎也只是徒劳,倒不如顺其自然。”云紫瑶舒了一口气,看着徐仁甲一笑,露出她迷人的笑靥。

徐仁甲看云紫瑶心事重重,沉思少顷,说道:“生而不易,那就笑着面对!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那我就等着那一朵花开的时间!练功吧!”

“练功!那不打扰你了。”说完,徐仁甲就匆匆离开了。云紫瑶再次坐下来,端正了坐姿,又弹起了迷魂音,只是情绪不如刚才。

五时三刻之后,是天外天最热闹的时候。到处练功的弟子们都纷纷往饭堂走,饭堂里就像办喜事一样热闹。

各位师叔前辈一边用餐一边聊天,顾执还时不时偷偷去看苏笑嫣,把饭都扒到自己鼻子里去了,都没有注意到,让杨彦忠等人笑得乐不可支,人仰马翻。

云紫瑶身背焦尾琴,前面坐的是蔡晓珠,一边是程暮雪。蔡晓珠的一只碗里是堆得高高的菜,一只碗里是堆得小山一样的白饭。此时,蔡晓珠正拼命往嘴里扒饭。

云紫瑶:“鑫鑫,你慢点儿,小心咽到了。”

蔡晓珠:“这几天太辛苦,把我饿坏了,再说,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有教养,嘻嘻。”说完,冲着大家做了一个生硬的可爱模样,继续拼命扒饭。

程暮雪看着蔡晓珠,说道:“太可怕了,吃的比猪还快,上辈子肯定是个饿鬼。”

蔡晓珠放下饭碗,里面还剩着半碗饭,没好气的说道:“我妈说了,我像猪,不过我是一只可爱的猪,幸福的猪。猪最可爱了,你们几个分明就是嫉妒我,哼——”说完,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盘子里的菜全往自己的碗里夹。

程暮雪:“可爱的小猪,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应该减肥了,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重。”

蔡晓珠停住手中的筷子,嘟哝着说:“你们又在嫉妒我胖!你们瘦的人想胖,吃什么都胖不了,那些胖的人想瘦,所以什么都不敢吃。我有点胖,但我想吃就吃,因为我乐观的心态。你们两个,再不努力把自己胖起来,你们永远都嫁不掉!”说完,蔡晓珠又接着吃了起来,这时周围的师叔、弟子都看着她们,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蔡晓珠放下碗筷,立即用双手捂住脸:“恨死你们了,我都不想做人了。”

也已经很深了,云紫瑶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程暮雪和蔡晓珠都已经睡了,而她却难以成眠,心里总是想起蔡晓珠说的话——再不努力把自己胖起来,你们永远都嫁不掉!这时,蔡晓珠在梦里嘟哝道:“嘻嘻……再不努力把自己胖起来,你们永远都嫁不掉。”

听到蔡晓珠的梦话,云紫瑶先是一惊,确定是梦话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着自己的小腿,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手背,然后嘀咕到:“我确实太瘦了……”

天外天上接碧海蓝天,下承千山万水,中间云雾缭绕,阳光洒在无量山的阔叶林里,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明朗。

今天上午,弟子们要去博轩轩上课,讲古典文学的是文知微师叔。文知微是一个性格豪爽的人,武功主要擅长少林七十二绝技,轻功更是极为了得,他已经把无量山中广为流传的凌波微步演绎得出神入化了。

博文轩里,弟子们端端正正的坐在讲室里的桌子前。文知微师叔身着长衫,匆匆地走了进来,在讲台旁站好以后,弟子们整齐起身,一起向文知微师叔鞠躬:

“师叔好!”

“好,坐!”文知微师叔在整个讲室扫视一眼,接着坐在了讲桌前。

弟子们坐好之后,讲室里格外安静,文知微打开羽扇,说道:“请同学们拿出《诗经》,今天我们要学习秦风中的《无衣》。”顿时,弟子们翻书的声音稀里哗啦的,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下面我给大家朗读一遍。”文知微师叔说完就站了起来,大声朗读。他的左手靠在腰上,右手握着线装《诗经》,读的有板有眼,脑袋还随着朗读的节奏轻轻地摇晃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

文师叔朗读之际,徐仁甲向后瞄了一眼坐在后面的一云紫瑶,两人正好目光相触,徐仁甲窘迫的点头示意,云紫瑶以一抹淡淡的微笑回应。

“……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文师叔朗读完毕,讲室里很安静,他看着大家,正要说什么,讲室里却传来了“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顿时,弟子们哄堂大笑,把目光齐刷刷投向蔡晓珠,蔡晓珠的脸立刻绯红满面,连忙用双手遮住了脸。

“你们不要看我……”

程暮雪坐在蔡晓珠左边,“小猪,你忍一下不行吗?”

蔡晓珠放下了双手,对程暮雪说:“我肚子饿有错吗?都是你呀,拉着我陪你练剑,我都瘦了一圈了。”说完,蔡晓珠还用手在身体上比划。

文知微师叔和蔼地说:“娃娃们,不要说话了。你们先默读两遍,一会儿我抽读。”这时,讲室里也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文知微师叔抽了好几位弟子起来朗读,感觉都读得还不错,然后大家齐读了一遍……

“恩恩,不错,你们已经熟悉这首诗了。下面,拿出你们的《秦史》、《汉书》或者其它的书也行,自己查找关于这首诗的创作背景、主题思想以及所采用的艺术手法,一会儿我要让你们起来讲给大家听。”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片噼里啪啦的翻书声。而文知微师叔却分明看到有一个女生伏在桌子上画画,她就是蔡蔡晓珠。文知微的影子一晃就到了蔡晓珠的桌子前,坐在前面的弟子正在惊叹师叔的轻功之高,蔡晓珠却仍然傻乎乎地画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而其他的同学,已经笑着给她挤眉弄眼好几次了,她却仍未发觉。

“娃娃,你在画什么呢?让师叔看看吧。”

蔡晓珠被吓了一跳,一咕噜扑在桌子上,把整本《诗经》遮了起来。而她身旁的同学,正在情不自禁地偷笑。

“拿出来让师叔欣赏一下,可否?”

蔡晓珠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用了师叔,我画的很难看,你还是回到讲台上去吧,你站在这里我有压力。”讲室里又袭过一阵笑声。

“娃娃,拿出来吧!要听师叔的话,不然师叔会惩罚你的。”蔡晓珠听着文知微师叔的话,有点害怕地把扑在身下的《诗经》拿了出来。而看到蔡晓珠囧样的弟子们,早已经笑笑翻了课桌。

文知微师叔接过书,一阵惊讶,一边看着蔡晓珠的画作一边问她。

“画了这么多鸡腿?这是馒头吧?这是番薯吗?这是烤全羊?画的还挺像的……”

整个讲室里,大部分同学已经笑得趴下了,这蔡晓珠真是一个奇葩人物。

“娃娃呀,《诗经》可是优秀的文化,它是高雅的艺术,它蕴含着崇高的精神!你画了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在上面,你不应该呀!”

蔡晓珠很无辜地说道:“师叔,可是我肚子饿呀。”

“你……”

蔡晓珠:“师叔,你还是回讲台上去吧,别影响我了,我要查资料了。”文知微愣愣地看了一眼正在捂着嘴笑的弟子们,很无奈地向讲台走去。而坐在蔡晓珠身旁的程暮雪却想见识一下蔡晓珠的“诗经大餐”,急急忙忙地向她的书伸过手来,却被蔡晓珠一个鄙视的眼神扼杀。

大约十分钟后,文师叔在讲台上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站起来,然后说:“下面,开始提问。我不做统一规定,大家自言其说,与《无衣》有关即可,但不能重复——林雪荷,你先来吧!”

林雪荷乐呵呵地站起来。

“《无衣》的创作地域大约在今甘肃东部以及陕西一带,那里森林茂密、土壤肥沃、人民勤劳质朴,《赵充国辛庆忌传赞》中说:‘秦地民俗修习战备,高上拥立,鞍马骑射。’所以诗云:‘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文知微微微点头,然后说:“嗯!很好!接着,徐仁甲。”

“《无衣》是《诗经》中最为著名的爱国主义诗篇,当时秦国人民正在抗击西戎的入侵。在这场反侵略的战争中,秦国人民表现出了英勇无畏的尚武精神,并创作了这首洋溢着爱国主义的慷慨战歌。”

文知微师叔:“主题思想明确。下一个,程暮雪。”

程暮雪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纵观全诗,会发现诗中有‘三同’,分别是‘同袍’、‘同泽’、‘同裳’,还有‘三修’,分别是‘修我戈矛’、‘修我戈戟’、‘修我甲兵’。这些词组语言正是战士们共患难同进退、协同作战、团结友爱的集体主义精神的完美体现。”

文知微:“分析的透彻,这也是诗歌想要表达的另一个主题。再一个,蓝玉烟。”

“《无衣》是一首赋体诗,以赋的表现手法和复沓的形式,表现……”文知微师叔一共提问了十多个弟子,每人都有不同的说法和见解。他想,自己再总结一下就过了,可是当他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蔡晓珠时,又禁不住说了出来:

“蔡晓珠!”

蔡晓珠不情愿地站起来,自以为是的说道:“师叔,你这明显是报复我!我查到的都被其他弟子说了,我没有想要说的。”

“师叔怎么可能报复你呢,你就说说,不行吗?”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哦,师叔你可别后悔——秦国与西戎战争不断,民不聊生,人们没有粮食吃饭。没有鸡腿,没有面包,没有番薯,更没有烤全羊。”正当文知微正要满意的点头时,蔡晓珠的话马上就转了。蔡晓珠说完,讲室里又荡起一阵阵笑浪,文知微尽量克制自己不笑出声来。

蔡晓珠:“师叔,想笑就大声笑吧,会憋出内伤的!”

文知微:“娃娃,你很可爱!”

蔡晓珠:“师叔,你真的很诚实,我妈说我最可爱了。”整个讲室几乎笑得人仰马翻了。蔡晓珠身旁的云紫瑶、程暮雪等人提醒她不要太过分,蔡晓珠也只是以甜蜜蜜的笑回应她们。

上完了早课,同学们接二连三的走出博文轩的院子,有的去剑竹林,有的去神剑阁,也有的往宿舍跑,大家都忙着去参悟自己的武功秘籍。

正当徐仁甲等人徘徊着是要去剑竹林还是剑湖时,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徐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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