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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人永隔(二)

今早,上午10点左右,在A市某郊区的盘石公路路段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一辆土方车因路面打滑直接撞上了对面车道的一辆公交车,致使公交车翻下了公路,造成了当时车上的39人,25人死亡,14人受伤……

当车祸发生被撞上的刹那,瞬间惊醒了正闭眼假寐的尚俊彦,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好,迷信的话竟然应验了。”下一秒他直觉有一股频临死亡的气息正在慢慢笼罩。

都说人在面临死亡的那刻,以前发生过的事就会像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播放,特别是内心最珍惜的人和事。

无数的画面从尚俊彦的眼前一一闪过,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脸圆嘟嘟红彤彤的可爱小女孩。那是郁小小小时候的模样,那时的她总喜欢抱着一个玩具熊跟在他身后,嘴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哥哥……”。记得有一次郁小小不小心摔倒了,看着她一张小脸挂满泪珠的可怜模样,尚俊彦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是难过不已。那时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内心想着的是不想看到她哭。“我妈妈跟我说摔倒的时候有抱抱就不会痛了。你看小熊刚刚也摔跤了,还摔脏了,我想它一定很痛,一定很需要抱抱。”小尚俊彦边说着边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玩具熊。看着郁小小因此止住了哭,一脸认真的将玩具熊抱在怀里,他嘴角弯起跟着也抱住了她:“好了,小熊有抱抱了就不会痛了,你也有抱抱了也不会痛了。”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他想要保护这个小可爱。直到N年以后他才懂了,原来那感觉是爱!

曾经的画面稍纵即逝,此刻映在尚俊彦眼里的尽是郁小小惊慌的神情,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去看周围是何情况,下一秒他紧紧的抱住了郁小小,就像小时候她摔倒的时候,只是这一次他不仅仅是抱住,而是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随着第一下猛烈撞击后,公交车顺着冲击一下子被撞出了一米之外,然而悲剧并没有就此停止。因为车子在外侧道路,在撞击后不仅使得它靠近了公路的边缘,还被撞的侧翻了,就这样,“嘭……嘭……嘭”,公交车直接翻下了公路。

从车子最初被撞到再到侧翻,车上的尚俊彦已然镇定了下来。只见他弓着身子,手紧紧的把着椅子,努力的想要维持住身体,耳边是车内众人惊恐的尖叫声。谁想车子侧翻后竟然还意外的向下滚动了起来,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甩出去了,五脏六腑翻涌的厉害,还不时的有东西撞在他的身上。但那一刻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有的只是从心底里渗出来的深深寒意和害怕。那一刻他直觉最最不想看到的结局也许会发生,可是他恨……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这么残忍?感受着保护在身下的人儿,尚俊彦嘴里忍不住喃喃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谁知下一秒他的后脑传来一记剧痛,随着眼前一黑他渐渐阖上了双眼,那一刻泪水从他眼角不住的滑了下来。

也许这一次他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再也看不到郁小小的笑容,再也不能保护他一直想保护和深爱的人了。

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小小能活下去,哪怕被留下来的人会是最痛苦的,但他还是想要看到她继续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当郁妈妈接到从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时,噩耗就像晴天霹雳般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险先晕倒。踉跄的扶着桌子,平和了下心绪,郁妈妈赶忙拨通了郁爸爸的电话,简短的说了一下情况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医院。

当郁妈妈到达医院的那会,急诊室依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一连追问了好几个医务人员,她才找到了郁小小所在。眼看着检查室的门打开,她立刻冲上了前,一脸焦虑的看着医生,“医生、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扫了一眼家属,医生平静的摘下了口罩:“不用担心,我们刚刚给伤者做了检查,发现伤者并无大碍,只是腿上有些轻微擦伤。想来在事故时伤者应该被人保护了,不过这会她在昏迷中,所以还要去给脑部拍片确定有没脑震荡这类的。”

听完医生的话,郁妈妈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感谢老天,她的小小没有事。

对了,等等…“医生,那尚俊彦呢,他人怎么样?他和我女儿在一起的。”

面对追问医生微微一愣,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医务人员。只见那人接收到目光后,便“唰唰唰”的翻看着手中的记录簿,片刻后说道:“送来的伤者名单中并没有这个人。”

没有……怎么会?如果伤者中没有……那么,那么俊彦他……

那一刻只见郁妈妈身形一颤,脚步一连后退了几步,最后一下子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之后医生还说了什么话,她完全没听见,心里有的只是五味陈杂。

是他……是俊彦在危急的时刻选择保护了小小。可是为什么?为何老天要这么对待这两个孩子?

就这样,郁妈妈浑浑噩噩的坐着,任由眼泪哭湿了脸庞。

这一天,看到医生前来病房例行检查,郁妈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焦虑,“医生,你不是说我女儿的状况一切正常嘛,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她醒来?”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周了,可是郁小小却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病人的状况确实是一切正常,照理说应该醒过来了。不过某些病人在遇到一些重大打击后心里可能会产生抵触,求生的欲望比较低,那么就会出现不醒过来的现象。就现阶段通常我们会建议家属多在病人身边说说话,或许会对病人有所帮助。”

“好的,谢谢你了,医生。”客气的道了声谢,郁爸爸目送走医生后,便扶着郁妈妈在一旁坐了下来,“别担心,老婆,小小她一定会没事醒过来的。”

“嗯。”看了眼病床上的郁小小,郁妈妈转头看向郁爸爸点了点头。

一片白茫茫中,身处在那的郁小小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里?是天堂吗?

忽然从远即近飘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小,对不起,原谅我以后不能再陪伴你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听着那声音,郁小小顿时一怔,紧接着只见她寻着声音焦急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俊彦、俊彦,你在哪?”

然而哪来尚俊彦的身影,眼前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犹如浓雾般挥不去的白。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俊彦。”这一回白雾中是郁小小痛苦的悲鸣声。

同一时间,只见病床上,郁小小的眼角滑下了两行泪珠。

“小小……小小……坚强些,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快快醒来吧……”。突然白雾中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是谁,是谁在呼唤她?

半响,“唔……”只听病床上的郁小小发出了一记呻吟,跟着手指轻轻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竟缓缓的睁了开来。

听到病床上传来的声音,郁妈妈顿时一喜,急忙奔向床边,看着郁小小她嘴里忍不住哽咽着,“小小,你终于醒啦,太好了,谢天谢地,快看看,我是妈妈啊。”

茫然的看着眼前,郁小小闭上眼睛又睁开,这一次她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眼前的人是她最爱的妈妈,可如今她的双睛却肿的跟核桃似得,脸上是悲喜交织的笑容。这才多久,郁妈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10岁,鬓角的头发竟已有了斑白。微微侧头郁小小将视线落到了一旁,旁边站着郁爸爸,此刻也是红着眼眶看着她。没想到特别注重仪容的老爸现在也会胡子拉碴。

看着眼前为她担忧的父母,还有仍然记忆犹新的事故,郁小小忍不住失声痛哭:“妈,俊彦他,俊彦他……。”

坐上病床,郁妈妈伸手就将郁小小拥在了怀里,“哭吧,小小,好好的大哭一场。哭完后,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连同俊彦的份一起。”

一时间病房里,是不断的悲泣声,三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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