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更是煎熬。任何一个女人,将要以自己作为交换条件与一个男人交易,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哪怕,这不是第一次。
手,习惯性地摸向挂在胸前的红铜钱币。这是她身为叶家小姐的证明,也提醒着她作为叶家唯一的继承人所肩负的责任。在外漂泊了了十多年,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可等待她的,却不是亲人的关怀,不是万贯的家财。
在她踏入叶府之前,那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已经相继离世,原本的一方首富正濒临破产的危机。她不知道,她的这个认亲,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还有叶家几辈人的心血,就这么在她手里付诸东流。
她没想到的是,辜负了一个对她真心相待的人,以自己的婚姻交换来的资助,并不能解决叶家的危机,更让对方也陷入的窘境。
她知道,这样的无异于背叛的行径会让她和对方有多难堪,可是不这么做,不能挽回叶家的事业,她和对方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她不能再连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蒋心悄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整个上海滩没有人不知道,郭啸天就是个活生生的天之骄子。论权,他是荣军少帅,掌管华东地区的大半江山。论钱,上海最大药行的当家人与他是表亲,更有人私传玉家小姐年纪轻轻就能执掌家业,后头少不了他郭少帅的作用。
此时的他,仅是这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就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那是在战场驰骋中磨砺出来的霸气,比起一般的**头目,更多了一份睥睨天下的气度。可知道今天,蒋心才发现,这样的男人,竟是生了一张极其精致的面容。红唇皓齿,剑眉星目,作为一方军阀的少帅,沙场上的日晒风吹却几乎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或许是褪去了军装的缘故吧,衬着上好的丝绸唐装,少了三分戾气,多了四分儒雅,浑然是个风度翩翩佳公子。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为之痴迷,投怀送抱。更重要的是,对于好看的女人,他从来来者不拒,更愿意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散尽千金。这也是为什么蒋心会想到了他。只要他一句话,叶家的事业就可以起死回生。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在蒋心观察郭啸天的同时,后者也在不露声色地留意着蒋心的神情。
叶家的情况整个上海无人不知,她的来意他自是猜到七八分。可她迟迟不开口,他却没闲情与她消耗。他端起茶盏,修长的手指扣住杯盖滑了滑浮在茶汤面儿上的茶叶,浅噙一口,复又放下,才把视线真正地落在蒋心身上。
“白夫人有话不妨直说,郭某还有军务要处理,恐怕不能与夫人长谈。”
直说?有求于人本就不好开口,何况……郭啸天是叶家翻身唯一的希望,她自是要小心措辞务必请他伸以援手的。
“叶家的情形想必少帅是知道的,我这次来,是希望少帅能够出手相助,帮叶家度过这个难关。”
“我为什么要帮你?”
郭啸天问得直接,倒让蒋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有些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只要少帅愿意帮忙,我、我什么都……”蒋心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把接下去的话说完。“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说出这番话比上一次的答应难了太多太多。那是,她还是叶小姐,现在,却是白夫人。
“什么都愿意?”郭啸天微微勾起嘴角,“听说白夫人答应白狼的求婚就是为了让他救你们叶家,可惜白狼底子不够厚。白夫人如今莫不是想故技重施吧?”
“我……”蒋心没想到郭啸天会毫无掩饰地把这些话说出来,让她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问话的人倒不在意她的答案,接着说:“白家两兄弟为了你倾尽家财,难怪白夫人会这么自信。可白夫人凭什么认为,郭某也会甘愿为你趟这摊子浑水?”
蒋心的脸色一阵难堪。原以为他是个风流大少,为了叶家、为了二爷,她才会放下脸面来求助。现在看来,却是在自取其辱。她真想立刻从这里、从这个男人面前消失。可她不能!既然来了,早该做好被欺辱的准备。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男人的答案。
蒋心一系列的变化郭啸天都看在眼里,与他预计的几乎无异。这样一个把心事都显在脸上的人,在商场只怕难有作为。不过,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其实,若是从前,白夫人的提议郭某说不定会考虑考虑。不过现在,这种事儿若是让我的未婚妻知道,只怕要惹得她不高兴了。还请白夫人见谅。”
蒋心皱眉,她并未听说过他有未婚妻。可对方更没必要编出这样的理由来拒绝自己。但不管如何,对方的话说得如此明白,她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只能告辞。
“白夫人别急。”
郭啸天也跟着站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蒋心欣跟前。“三日后是郭某的订婚宴,请柬已送至白府。夫人若能赏脸,到时可以和我的未婚妻提提此事,只要她肯答应,郭某自当倾囊相助。”
被浇熄的希望一瞬间重新点燃的喜悦在蒋心脸上显露无疑。请求一个女人,总是要比请求一个男人容易的。至少,不会有某些过分的要求。但又不想到自己拉下身段仍被如此拒绝,依旧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既然得到了承诺,还是不要久留了。
“多谢少帅,那我就先告辞了。”
“来人,送客。”
蒋心随下人离开,郭啸天坐回沙发。然后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扬起嘴角,那笑容三分邪佞三分诱惑,还有更多的玩味。
“我的表现,可还满意?”
一双柔荑顺着郭啸天的后颈绕到他的胸前,螓首亲昵地的靠着他的肩,每说出一个字,芬芳的气息便要在他的耳边缭绕。
“我更期待订婚宴上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