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周围没了细语,只有沙沙作响的藤条。整个校园沉寂下来,月的清辉不像往常一样能照射到地面。周围的寒气很重,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切都被冻得没了知觉。几个人影迅速从黑色的宿舍楼爬出,沿着偏僻的小路走到学校围墙下,像猴子一样敏捷地翻过围墙,奔向远处的小镇。这都被屋顶上坐着的两个人看在眼里。
杜隐道:“你说她们这么晚跑出去干嘛?”
龙言道:“当然是跑出去玩。”
杜隐道:“你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吗?”
龙言道:“我不是她们,自然不能理解她们的心情。”
杜隐道:“他们应该都是很叛逆的人,看身手就知道跑出去不止一两次。”
龙言道:“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杜隐道:“她们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值不值得?”
龙言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关键是做了,具体你问当事人。”
杜隐道:“回去睡觉。”
龙言道:“问题真多,什么都想知道。”
有好几次,不知具体多少次,应该有很多很多词,不是几次这么少。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忘了;有时候,想着想着会很痛苦;有时候,想着想着觉得生活还是一样平凡,不懒不经;有时候,想着想着头范疼。可心中更多的是活着没有意义的悲伤。因为没有意义,所以什么事都可以在暗地里不在乎;可以再平凡的外表下装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可以在无限多的时间里屠戮青春与身体,直到精疲力竭。
夜使自己的头脑清醒,思路清晰,整个人都活跃起来,像黑暗精灵在夜的覆盖下爆发出强劲的生命力,活化身体,使得五官敏锐,动作迅捷。看来只有夜才是真正的归宿,只有黑暗和堕落才是紧紧跟随的不弃。而在心中的,只有自己。这是一个孤独的世界,能够割断所有人的牵连。
和自己同行的还有四个人。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自顾和对方说着游戏里打打杀杀的事。还说装备、运气和等级。没有人和自己搭讪。他们早已习惯自己在她们身边默默地听他们诉说。
到了网吧,自己开了一台机子和他们并排坐在一起,玩着不同的游戏。现在的自己很清醒,却不知道在干什么。思绪像一团迷雾,紧紧裹住自己,看不清前方的路,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看不清一切一切在身边出现的人。
世界如此阴沉,没有光,没有雨露,没有生命活动的那种生生不息,更没有振奋人心的希望。是失落在心头,种下一株悲伤,生出黑暗张狂,开满凄凉,结成绝望,落下独自一人的地老天荒。
电脑前安静的脸看来已经学会背弃众人的勇敢,内心的泪却是流了不少罢。
为什么看上去如此让人心疼,是因为能感受到他是独自一人在前行吗?
他们依旧玩的很起劲,不停地说着,你应该怎样,他应该怎样,一起去哪里,做什么。这些传到耳朵里,静静收到心上转变成安静无声的沉默跟随自己。暂且先忘了自己,忘了明天令人心烦的考试。
朦胧之中,听到他们留下的话语,“我们先走了。”自己在“嗯”一声之后,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离去,走出网吧。目光重新回到显示器上。
很长时间以后,自己摘下耳机。时间是凌晨一点。身体有些疲惫,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服务台下机。
推开门,外面很冷,迷糊的脑袋一下子被冷风吹得清醒过来。门边站着一个人正朝自己微笑。本就没想搭理,直接低头往前走。那人跟着自己动起来,走到身边。
那人道:“我叫杜隐。也是偷跑出来玩的。你叫什么?”
自己道:“我叫唐敏。”
杜隐道:“你是不是英华大学的高中生?我在那里读,今年上高一。”
唐敏道:“嗯。我是高二的学生,比你高一届。”
杜隐道:“冬天跑出来上网太冷。”
唐敏道:“好好学习,不要跑出来玩。这样不好。”
杜隐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偷跑出来上网?”
唐敏道:“不知道,可能是不想被约束,想要自由自在。”
杜隐道:“这么说,偷跑出来并不是因为好玩?”
唐敏道:“有的人是,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现在我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
杜隐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唐敏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做什么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去做。”
杜隐道:“可是你却告诫我不要偷跑出来,劝我好好学习。”
唐敏道:“像我这样很痛苦,我不想让别人和我一样去承受这种痛苦。”
杜隐道:“你可以改掉这毛病,可以不再这样做。”
唐敏道:“不这样做我能做什么。一直都是这样的,要我突然改变,我办不到。”
杜隐道:“只要你下定决心,一定可以。”
唐敏道:“快到学校了,我们翻墙进去。对了,你是怎么从宿舍里出来的?”
杜隐道:“从二楼窗户爬下来啊。”
唐敏道:“这样很危险,我知道一楼有一个窗户的铁栏可以撬开,从那里进宿舍。”
杜隐点头答应。两人很快回到自己的寝室。
杜隐睁开眼睛,见寝室里的人正慌慌张张的穿衣服。一看时间,再过三分钟就要晨跑,于是从床上跳起来迅速穿衣穿鞋,加入他们的行列。
宿舍门口涌出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向操场前进。杜隐夹在人群中间摸摸自己没洗的脸,惺忪的睡眼勉强睁开,打了个哈欠。
拥挤的人群让杜隐和周围的人紧紧靠在一起,缓缓向前推移。不知是谁突然抓住毒瘾的手,从人群中挤到他身边。细嫩白皙的小手在抓住的那一刹那,杜隐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皱着眉头看睡梦初醒就抓紧自己的张蓉。张蓉也不在意他的表情,紧紧地靠在身边。杜隐避无可避,也只好让她这么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