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将我提到白骨殿内,驱散四周鬼兵,大殿之内果然富丽堂皇,奢华无比,简直就是帝皇般的享受。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只有我和白骨二人,白骨说:“你是打死也不说给我听吗?”
我说:“我不想把话带给负心人!”
白骨哈哈一笑,似是自嘲,他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负心人,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大王,也对不起我们的国家!你知道吗?这个白骨殿是按我记忆中的王宫而建的,我们当初就在这里生活。”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他诉说,他似乎想把花葬与他的故事说给我听,这是我期待已久,却又不敢问花葬,我怕她回忆起伤心往事。
他说:“花葬是两千多年前大楚国的公主,而我也是大楚国赫赫有名的白骨将军,我们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大王早就赐婚于我们,等我凯旋归来便是我们大婚之日,然而当日强秦来犯,我被任命为北征大将军出征北方拒强秦于外,离开前我曾与花葬于樱花树下许诺,那时候我意气风发地对她说,等我凯旋归来,说罢我便投身军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惜我好大喜功,大败秦军以后竟出关妄图乘胜追击,那料中了秦兵的埋伏,十万军士因我而葬送在秦兵的刀剑之下,这里就是昔日的战场,尸山血海,白骨累累,最后秦兵势如破竹,于数年后灭了楚国,花葬也因日夜等我而病死在樱花树下。”
说话的期间白骨已经把我领到他的房间之中,他指着床说:“我是罪臣,更是罪人!所以这就是我每晚睡的床,唯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钉床!”对于白骨每晚睡的床我吓了一惊,居然是一张钉床,而且每颗钉都经过打磨,锋利无比,要是躺在上面睡,会是如何的折磨,只是想想也感到毛骨悚然。
“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负心人,辜负了她对我的期望,也辜负了大王对我的信任,我罪有应得,如果你决意不说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想知道她还好吗?只要她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她过得一点也不好,鬼是不可能流泪,可是花葬树却代替了她流泪,你可知道花葬树下漫天樱花飞舞,满地桃红,这些全都是花葬为你流下的泪水,她让我跟你说,花葬一直在等白骨回来,千百年从未动摇。”
白骨跪在地上,俯首良久,我知道若他能流泪必定泪流满面,可惜鬼是不可能流泪,所以流不出泪水,他的心反而更憋屈,更难受。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我已经无法分辨,花葬为白骨流了两千年的眼泪,而白骨也躺了两千年的钉床赎罪,可怜一对苦情人。
良久,白骨站起来说:“帮我带一句话给她,你跟她说,白骨是个罪人,请她以后再也不要等白骨,我没脸去见她,是我亡了她的国家,她本该受父母宠幸生活得很快乐。”
我说:“我说不出口,要说你自己去说,若你看到那满地桃红还忍心的话。”我知道他在逃避,他感到罪业深重,无法面对花葬,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国家,是自己让花葬国破家亡,所以无颜面见她。但事情都过了两千多年,改朝换代无数,过去还需要如此执着吗?
他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不是他,我不懂,可我必须逼他去见花葬,因为看到那满地桃红我不忍心,即使是一个旁观者,我也不忍心,为何有情人就不能终成眷属呢?所以我决定当一次月老,把这根打了结的红线解开。
我说:“是非功过早就是已经成为过去,若花葬怪责你当初的失误,她还会在花葬树下等你千百年而半秒钟都没走开过吗?她就怕自己走开的那一刻你回来了,可是这两千年来你却没有回去,难道你就不想再看她一眼吗?难道你就不能履行承诺回去迎娶她吗?她等你的八人大轿已经足足等了两千多年了!”
白骨苦笑,“一句等我凯旋归来,花葬却在树下空等了白骨两千年,可是我仍然过不去我心中的那道坎,你知道吗?我每天睡着的时候,脑海里全都是兵士们死去的画面,全都是国破家亡的景象。我想静一静,你就让我静一静吧!”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的说客,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就只能让他自己去面对,我说:“你不要想太久,花葬已经在树下等了你两千年,你难道还想让她再等下去吗?请不要想太久,记住还有人在等你!”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白骨殿继续我的旅程,至于去不去见花葬也就只有白骨自己决定,我强迫不了,因为我只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最后能否大团圆结局只能看他们自己。
离开白骨之地,继续前往鬼城的出口,周围依然是昏暗一片,不见天日,我发现我竟渐渐地习惯了鬼城的夜,这里似乎有一种外界所没有的韵味,一个城市独有的韵味,如果没有那不时冒出来的妖魔鬼怪将会好很多,至少不用时刻提心吊胆。
前方有灯光,隐约听到欢声笑语以及叫买叫卖的声音,似乎是一个集市。
终于出来了吗?
不是!这是一个充斥着各种妖魔鬼怪的集市,形形色色的妖怪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拖家带口的,热闹非凡。
这个集市是鬼城所独有的集市,在外界是永远看不到的。
还好这里龙蛇混集,不易发现我这个活人的身份,更何况谁会想到我一个活人敢混迹于只有妖魔鬼怪的集市呢?所以这里是鬼城除了花葬之地最安全的地方,或许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当下好奇心大盛,快步走过去看看这个鬼集市与外界有什么不同,他们卖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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