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迎我?”他向寒衣走来,声音低沉,在封闭的雅间里听起来格外的诱惑。
话音传来的那一刹那,冷寒衣瞬间僵在了门边。来不及去辨识他的方位,已下意识地绞起双手紧握着,只为了防止双手颤抖地过分明显。——她知道,越是怕他,就越不能让他察觉,否则,在这场无声的围掳中,她必败无疑。
见寒衣不说话,叶辰向着她走来。极慢极慢的频率,像是为了让每一步都踏冷寒衣最致命的心跳上,步步惊心,步步逼人,来者不善。
“看来,你和威廉的感情很好。”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冷寒衣想要退出去,却被叶辰先一步拉进了屋里,嘭地一声,雅间的门已关上。寒衣逃无可逃,像是待宰的猎物。
叶辰还在靠近,直至两人间再无距离,未等寒衣交换呼吸,他已猛然前倾,全身将她圈在怀中。“原来你也会笑!”他逼视着寒衣,强迫她看着自己,“若不是看到你冲威廉笑,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笑,看样子,你确实待他不同......”
冷寒衣不敢动,不敢说话,只是僵直地站着。
“只是,如果他知道,你接近他是另有目的的,你说,他会怎么想?”
一击即中,果然他是最懂她的人!冷寒衣愤恨地看着叶辰,“那又如何?我们谁不会被用作棋子,人生游戏规则就是如何。何况,我没你们有钱人那么娇贵,不觉得被利用下,或利用下别人有什么不好。”
“但你内疚!”叶辰不留余地地戳穿,“冷寒衣,你利用他接近牧家,所以你内疚,所以你才会允许威廉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你身边......”
再一次被揭穿,冷寒衣颓然且愤怒,她咬唇低头,决定不再和叶辰交谈。
“这儿不会有人发现,难道这样你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叶辰魅惑低沉的声音轻缓地耳际舒展开,怨恨痴缠。
可对寒衣而言,他的话却像是开启旧日往事的钥匙,那些被藏匿的记忆和痛苦又如鬼魅般四面八方涌来,一遍一遍,强行在脑海中翻涌…….
“叶先生,”寒衣抬起头,冷眼望着叶辰,“我以为我们说好的,彼此不认识。”
“鬼话!”叶辰低声喝道,带着酒精味道的气息就在寒衣脸侧。“就算抹掉两年前的事,上次绿云湖边也已重新认识了;就算你又把绿云湖边的事忘了,那上次礼堂颁奖你也该再认识我了......如果这三番两次的相遇之后,你都还要求我们彼此不认识,你说其他人会怎么想,威廉会怎么想?”
寒衣哑口无言,紧抿嘴唇,嘴角都是恨意冷意。“叶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她在这个雅间已很久,再不出去只怕老板也要进来。
叶辰置若罔闻,圈住寒衣双目逼视着她:她还是那么瘦弱,仿佛一伸手便可将她整个人囊进怀中;她还是那么清若冷淡,似乎世间任何事都不能让她动容。
“我们好好谈谈。”叶辰将头抵在寒衣额头上,那是刚才少爷亲吻过的位置。“谈谈未来我们的关系。你不能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装作不认识你,这我做不到。”
冷寒衣低头绞着手指,“那…你想怎么做?”
“不要和威廉在一起。”叶辰捧起她的脸,目光如炬,慢慢道:“我不想伤害他。”
寒衣身子一震,“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原因的。”叶辰再次趁机锁住她的目光,“你该知道的……”
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深邃,冷寒衣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那无底洞里。她推开他,挑衅地问:“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又怎样?难道你还有权利干涉我的生活吗?”
“权利?”叶辰冷笑一声,深海般的眼睛再次掀起浪。“你已是我的女人,你说这算不算权利?”
冷寒衣显然被这句话惊到了,脸色瞬间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辰。
他在威胁她!用当年的事威胁她!
死寂的沉默后,冷寒衣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猛然跪下。
“叶总,请您放过我。”
她跪下的那一瞬,叶辰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下,他缓缓探出手,掐住寒衣的脖子,只稍用力就可轻易将她的脖子扭断。
“冷寒衣,我真想掐死你。”
“如果叶总不放过的话,”寒衣仰起头,又是那一晚的冷滞目光,“您可以现在就掐死我。”
叶辰的眼睛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泛着猩红,“放过你?”他在寒衣面前蹲下,俯在她的耳边,“两年了,我终于决定找你,你却要我放过你,我是该剜了记忆还是……”
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叶辰突然侧头吐了起来。寒衣惊慌一看,地上竟是殷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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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冷寒衣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浆糊一般,只是呢喃般地催促司机再快点。叶辰已近昏迷,偶尔醒来瞥见寒衣的脸便是一阵冷笑。
医院到了,鹿鸣以及医生已在门口等着。见叶辰进了抢救室后,寒衣怔了片刻便向外走去。
“你难道不等老大醒来再走?”鹿鸣在身后喊道,两年时间,他长大成熟了些,但目光神情依然执着如孩子。
冷寒衣停下脚步,“你觉得我会想再见到他吗?”
鹿鸣几步追上来,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但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自欺欺人,是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冷寒衣握紧手,极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你的意思是,卖一次也是卖,是吗?”
鹿鸣气得眼睛发红,他跟了叶辰10年,却始终学不会他那样控制情绪,他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一定要那样理解?”
寒衣回身又看了眼手术室,幽幽道:“他死不了,不是吗?”
说完,寒衣便在鹿鸣惊怒的目光中鬼魅一样离开。
她已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清云的,只记得刚走到宿舍楼下,便见少爷等在那。
“回来了?”少爷颇为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天这么冷了,怎么还穿的那么少?”
少爷穿着好看的卡其色大衣,身形修长潇洒。他的手很温暖,少爷的话也很温暖,冷寒衣无力地想要靠过去,却在看到到少爷纯净的眼睛时而轻轻推开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少爷一愣,“因为是你啊!我似乎生来就是要对你好的。”说完又轻轻拍了下寒衣的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寒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失神地仰望着少爷。“威廉,”寒衣第一次直呼少爷的名字,“如果当初火车上给你吃的是别人,那此刻你嚷着要嫁的人就不是我。”
少爷不明白寒衣的意思,只觉得她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无力的感觉,像极了第一次在火车上相遇时那种孤助。
“累了吗?”少爷宠溺地抱抱她,“乖,我来给你依靠。”
寒衣望着他,认真道:“少爷,答应我一件事,只把我当朋友。”
少爷怔住,“那还可以嫁给你吗?”
寒衣愣住,继而又噗嗤一声笑起来,“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