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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角斗关卡

一座巨大的洞穴,坐落在万仞山脚,洞口黑暗幽深,不能看清深处。整个洞穴如沉睡的法老,神秘、森冷,又随时可能苏醒。

因为洞的缘故,山周边没有一丝人烟,连鸟兽都绕道飞行。洞旁倒是有一座草棚做的破屋,年久失修,连房顶都没有了。屋里有一尊神像,分不清是仙神还是凶神,台前的贡品是老鼠屎、蝙蝠屎;桌上还放着一张枯黄的纸,上面写着“公元前25年”,可见这屋这神,也颇具一段历史了。

四个人站在洞前,一位是扶着拐杖的老者;三位年轻气盛,正直少年。他们只觉莫名出现一丝冷意,席卷全身。

老者是位风水大师,他瑟瑟地道:“三位......三位少爷,这就是‘通关洞穴’了。”

黑漆漆的洞穴没有颜色,只有深邃。农民见了,以为里面有妖魔异兽;商贾见了以为里面有珍贵宝石;但是江湖人见了,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洞,是震惊江湖的“角斗场”的老巢!

角斗场实力非常恐怖,场主“冷面神枭”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修为。角斗场有“威震四海,四十大王”,大王之上有“天下镇定,十九神宗”,神宗之上更有“四大天圣”。

他们在洞内安排了十八大关。

一百多年前,一群因为利益合在一起的绝世高手进入了洞穴,想看看角斗场的实力到底如何。

去的人有“千杯醉翁”莫道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铁矛判官”茅神曲;“钓天下之鱼,斗百世英雄”的“英雄渔翁”沈自傲;“手无影,杀无形”的“快手擒拿”刘恩泽;“七孔流血,八孔嗝屁”的“毒毒大侠”高知音。

进了洞的人,除了刘恩泽,都没有回来。

刘恩泽回来了,但他的双手十指,只剩下了一根——左手小拇指。他的擒拿手,可以说彻底被废掉了。

尽管他还活着,却可以毫无悬念地说“他活在另一个世界”——他疯了。

他疯后,一直只说一句话,两个字:

“有鬼!”

这话要是出自凡人之口,自然无人相信,可却出自一代大侠之口——尽管他疯了。

风水大师惊恐地说:“他说的没错,确实有鬼。他们闯到了第三关。‘鬼门关’,是‘厉鬼神宗’坐镇的第三关!”

青衫青年用手指抚了抚太阳穴,道:“确实是很头疼的问题。”

白衣少年却笑道:“我们并不用闯到第三关。”

“我们的目的地是第二关‘毒药关’。我们覃庄主让我们争夺一个人,那就是‘灵药大王’。”紫衣少年瞟了青衫青年一眼。

“灵药大王”是角斗场“威震四海,四十大王”之一。他的武功是四十大王里最弱的,但他却是最受场主崇信的。别的大王坐镇城池、率兵打仗,而他只在场主身边服侍,偶尔去“毒药关”收集被毒药陷阱弄死的人。他的炼药术,却是令整个江湖变色!

青衫青年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与你们奋发庄的目的不同,你们请药王,我是来复仇的。”

茫茫深山,葱郁的树林,却不曾露出生机。油墨画似的远山处,偶尔有响彻天际的野兽咆哮。

“复仇”二字,清晰入耳,一老两少,惊出一身冷汗。

白衣少年,名叫“屠狗”。人如其名,他一生只杀狗——和狗一样的人。他快意恩仇,别人招惹了他,只要在他气头上不见他,便相安无事。他眼中的狗是什么人呢?庄主覃易海恨的人。覃易海恨谁,他就恨谁。他如果对谁说了一个“狗”字,下一步就要屠人了。

紫衣少年,是屠狗的堂弟,“屠地”。很多人爱占他便宜,一张口便是“徒弟”,他也不计较。可若要被他记恨了,那可是深仇大恨,不见血不罢手的。他去过东瀛,学习了那里的奇门盾术,“屠”了人,遁“地”而逃,他那奇异的遁地之术,江湖上没什么人追得上他。

这对堂哥堂弟,虽排名千名之后,可也算是凤毛麟角的高手。

但是他们的武功、修为、年纪绝对在青衫青年之下。

青衫青年叫方志成,名字是很普通的名字。方志成在光滑的巨石上稳稳而立,双脚犹如树根般将巨石紧紧吸附。随意看过三人,他气定神闲地扫视悬崖峭壁和巨大洞穴,遂而朝下面说道:“可以进去了。”

他说话像是跟耳边的人说悄悄话一般,但远隔数丈的老少三人如闻雷鸣。

方志成如青燕抬足,飞旋,眨眼功夫到了三人面前,锐利的目光又扫视了洞穴四周。

老人拐杖轻颤,良久才道:“我......我家中还有儿媳妇、孙子要照顾,少侠.......少侠?”

轻轻点头,方志成没有注视老人。而风水大师如释重负,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远。

任凭老人走远,两个少年也不拦他一下,屠狗皱眉道:“兄台这是?.......”

方志成微微摇头,青袖一挥,手中多了一把摇扇:“老人不宜入洞。欲劫持药王,则需快走。”不等两人言语,人已入洞。

屠狗、屠地相顾互望了一眼,无奈地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纵步跟了上去。

缓步小心翼翼踏足于石土之上,三人默不作声。手中火把早已点亮,发出星星一样的微妙光芒,火光散射在白石和浑泥上,白石耀眼,浑泥污浊,给人带来的是彻骨之寒!

越深入,泥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石头,石头粗厚,踏足时发出“嗒”、“嗒”、“嗒”的沉重响声,像是末日的脚步。

方志成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火舌跳动,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后面紧跟着两个身影,两手紧握,毛骨悚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石壁,他们总觉得后面有人跟随他们。

至于究竟是不是人,他们也搞不清楚。

——人有三盏灯,假如你感觉背后有东西跟着你,千万别回头,一旦回头,看到后面恐怖的东西,第一盏灯就熄灭了;第一盏灯熄灭,阳气就源源流出,死亡不远了。

就在心弦紧绷之时,两人听到了阵阵娇笑之声,细微、轻盈,如声音的主人一样羸弱。

两人忙定神细视,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身侧有着一道曼妙的倩影伫立。那美人身着轻纱,薄袖轻掩玉唇,娇容姿态,赫然在目。

顿时,屠狗觉得一切都变了。自己跟随庄主执着追求,勇于修炼,一切一切,不就是为了过上这种日子么?右手手指摸了摸掌心,美人的酥体,仿佛在手而捏。

屠地的感觉也差不多,他飞身向前,要把美人揽入怀中.......

突然他们感觉脸上一凉,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脸庞,火辣辣地一阵痛。猛地摇头,再次睁眼,才发现一切又恢复了常态:漆黑的洞穴。

方志成嘴角抽了抽,没有表情地说:“你们沉浸在刚才的感觉,就会这样.......”说罢,摇扇斜指地上某处。

屠地、屠狗顺指一看,不由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地上一具枯骨,正抱着一具狐狸的尸体。枯骨嘴角被定格在机械上扬的一刻,似乎在生前非常享受的样子。

屠地、屠狗长叹,明白刚才只是幻觉,幸好方志成的一巴掌抽醒了他们,不然.后果.......在大悟的同时,心里却莫名地惆怅。

惆怅良久,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不由一呆:只见方志成的目光逐渐由锐利变得柔软、和顺,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脸上表情不再生硬,而是微微上扬,绯红的脸色传到了耳根,仿佛一个羞涩的初恋少年看着自己的心爱的女子。

屠地好奇地问他堂哥:“这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也被狐精迷倒上身了?”

又过了片刻,方志成的脸色又从绯红成了苍白,像毫无人气的样子,空洞迷茫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光线。目光随意地瞟向屠氏兄弟,顿又觉失妥,硬着头皮自嘲似的说:“我也是那样啊!些年后,我也差不多成那具枯骨了,哈哈哈!”

屠狗是个急汉子,不依不饶地问:“兄台适才看见了极品美色?”

方志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我心里永远只有她,绝无第二人。我相信她是我,也会这么做!”

屠地两颗晶莹的眼睛在眼眶里一转,心中已然明了,随即问道:“情仇?”

方志成颔首,嘴唇紧咬,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屠地不再作声,只听屠狗冷哼了一声,狂啸道:“少个唧唧歪歪,少个爱伤情伤!老子向来看不得这样的东西。要报仇,不做狗,跟我们走!我们找药王,你来复仇。”

方志成也不说话,但脸上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容,举起火熠,轻步疾走。

又行进了几百丈,此时与地面人世,已经完全隔绝了。屠地低首,回想起刚才巧遇的狐仙,犹如梦中凌波仙子一样的美人,叹了口气。

行至洞深处,忽的眼前一亮!三人只见原来的洞穴黑壁,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太阳,燎热的干风,干燥的沙漠,扬起的尘埃,一具具骇人的尸骨,尸骨上阴寒的蛆虫........

方志成首先说了一句:“是幻觉,也就是角斗场第一个关卡——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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