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娘？”姬宪口中小心翼翼的唤着，俊颜上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是满脸的忧心。
大国医方中阳看着尾随在宣德太后身后的皇后，一样是一脸的忧思，但是他很快垂下了眸子。喉咙处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再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宣德太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姬宪的位置走去，似乎接受众人瞩目的目光早已经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曾经有那么一些岁月，就是那个尾随在她身后的女人，占据了她重要的位置。听着姬宪的那声皇阿娘，她不着痕迹的笑意，淡淡的留在了唇边。
皇后只是垂着眸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那肃静的白色锦衫，在宣告着她身上唯一对姬泰的追思与哀悼。
“皇阿娘？”姬宪咽了咽口水，又唤了声。
皇后依然只是跟在宣德太后身后静静的走着，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姬宪终于忍不住，对着宣德太后大吼出声。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皇祖母说话的？”宣德太后终于收起了唇边的淡笑，对着姬宪怒斥道。
议政殿上顿时静谧下来，朝臣们也停止了切切私语。似乎都在等待皇室内斗，最终撕破脸的那一刻。
“还等什么？宣遗照。”片刻的静谧后，姬宪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朝堂。
“不许宣，难道你们一个个，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本太子说宣，就宣！”
白公公拿着遗诏，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手心的汗都把丝帛浸湿了一角。颤颤巍巍的将诏书展了开来。
“皇后，你来说，你说说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资格继承帝位？当着这满朝的文武说说，陛下到底是因何病故？因何撇下这姬国的万里江山？”
皇后随着宣德太后站定，转身，面向满朝的文武，幽幽的说道：“是我，是我害死了陛下。”
“皇阿娘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姬宪走下玉阶，拉扯住了皇后的袖袍。
“是我。”皇后的口中依然念念不停。
方中阳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道：“太后娘娘，臣，有奏。”
“大国医何事？”宣德太后饶有兴味的看向方中阳。若不是他说话，她到还没有来得及对他看上一眼。
“依微臣判断，皇后娘娘，神志有些涣散。可否让微臣替皇后娘娘把一把脉？”
“皇后娘娘是知道自己害死陛下的事实已经无可隐瞒，所以才装疯卖傻。皇后的身份来历不明，依哀家看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要害死陛下。要不然，满朝的文武，哪一个能说出她的身份？陛下被她迷惑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如今却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霸占我姬国的江山，哀家岂能坐视不管？”
“你口口声声说她害死了父皇，证据呢？”
姬宪此话一出，便看到了宣德太后得逞的笑意。他知道就算是伪造的证据，她一定是有的，但是即使他不问，她还是会大做文章。他从来不相信他的皇阿娘真的会害了他的父皇。既然是伪造的，那么就一定会有破绽。
“你看。”
宣德太后话音刚落，就看到皇后一件件在脱自己的衣服。白纱落地，姬宪赶忙捡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
“皇阿娘您做什么？”
皇后依然默然的脱着，被姬宪一把拉住。
“你不是要看证据？证据就在她的身上。”宣德太后脸上的表情得意满满。
“皇后好歹也是一国之母，太后娘娘这么做就不怕辱没了皇家尊严？”方中阳蹙眉躬身道。
“她害死哀家的皇儿那一刻，就已经是我皇家的罪人，对一个罪人，还要谈什么尊严？”
“陛下是脑中长恶瘤而亡，这个微臣可以作证。”
“方中阳，你这是要逼得哀家为陛下剖尸，验身不可？为了让陛下安息，死得瞑目，哀家愿意一试，就算哀家要遭人唾骂，痛彻心扉。哀家也认了。就是不能让这姬国江山蒙尘，遭人算计。”
“够了，皇祖母。宪儿明白了，为了皇阿娘与父皇，本太子愿意让出帝位。”
“不是让出，是你没有资格继承。”宣德太后虽然惊异，姬宪会如此容易的就退缩了，还是没有放低气势。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殿下？”
……
朝堂上，拥护太子的人均纷纷出言，希望姬宪慎重行事。
姬宪扫视了一番群臣，满满的都是惊讶之色。他们预想的血雨腥风，预想的兵刃相见，预想的血流成河，均消逝掩藏在了姬宪的妥协之下。
“不过，皇祖母，宪儿还有一件事情，建议给新登帝位的人。虽然我姬国有国律，妃子殉葬。如果可以，这条还是改改的好。顺便说一句，父皇的一众嫔妃，本来被本太子关在了凌空殿。不过昨日，已经被本太子遣送出宫。父皇不会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到死都要紧随其后。希望新皇就不要追究了。”
甫王姬甫一直冷眼旁观，为了让姬显能够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他确实不好说什么。但听到姬宪的这番话，顿时冷笑了两声。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笼络人心。
禁宫侍卫总管黄章一听到姬宪的话，心里的石头顿时也悄悄落了地。
“你要说的是这个？”宣德太后看着姬宪，他还真是让她惊讶。
“不然，太后娘娘以为本太子要说什么？”
“也罢。不过你的皇阿娘弑君之罪不可免，陛下生前那么喜欢她，就让她下去陪陛下吧。”
“即使如此，皇祖母是不是也应该让皇阿娘清醒的去陪父皇呢？”
“为了以表太子的诚心，太子殿下是不是该把什么东西交出来才对？”
姬宪看了看皇后，从怀里掏出了虎符，放入了宣德太后的手中。
宣德太后，看着虎符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来人，把嗜心散的解药拿来。”
“谢过皇祖母。”姬宪垂眸低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