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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就计

金狼王天天都有拜访凤凰别院的理由。今天是丢了个玉扣来找找,明天是忘了张汗巾来找找,接着是买了水果给兰儿补胎气,然后是买了人参给老爹养身体,甚至花瓶里缺枝插花都是理由。金狼王来便来,还常常拉上黑无常一块儿,

沈枫端了茶给方千邈说:“金狼王和黑无常快把咱们家的米吃光了。庄主也不管管。“

方千邈笑说:“反正当家的是你,我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我管不了。“

沈枫说:“金狼王不仅天天来用饭,昨天还开始带姑娘们外出,庄主也不管?“

方千邈说:“金狼王的身手,你还怕姑娘们被谁欺负了不成。“

沈枫正色说:“金狼王花心风流,黑无常终究要受毒神的摆布。庄主以为这两个人就不会误了离去的终身?“

方千邈思量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情字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考虑得再多,终究是要看两位姑娘的意思,随缘吧!人人都有爱的资格。“

沈枫叹口气,突然说:“怎么安静了。他俩又带姑娘们出去了!我去看看。“

方千邈听着沈枫疾走去厅里的脚步声,心中升起暖意,沈枫对原离即便无爱,却知照顾她是责任。沈枫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情。

沈枫板着脸回来,姑娘们果然被金狼王撺掇进城玩儿了。依金狼王的不拘常理,不知会带姑娘们去什么出格的地方。想想还有古板的黑无常,又稍微放心些。

姑娘们进了城,方千邈也带着沈枫进城找凌风。不曾想凌家的管家说金狼王叫了凌风出去。金狼王和凌风就见过一次,就能上门约人家,草原怪客,果然脸皮厚,还有那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凌风,居然应承了金狼王。凌风孤傲,金狼王狂傲,物以类聚,看来不假。

方千邈去了趟史家,史其乐送他到门口,知道他的怪病,不便多留。沈枫看方千邈脸色发白,知道又有不适,只默默陪着。方千邈心绪不宁,脚下盲目,不觉到了花石坊后的破巷,花石坊附近青楼乐坊林立,楼高路阔,一派繁华,但距离花石坊不远,却有这么一条破烂肮脏的小巷,与那繁华近在咫尺,却又截然相反。从知秋堂的后门到这条巷子不过抬脚的事情。方千邈太熟悉这些破巷旧宅,如今虽然华服美食,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什么格格不入。但是林玉敛这样的侯门公子和这里绝然不搭配。水丝竹和林玉敛两个人一起出现,哪怕只是门对门的穿巷一闪,也让他觉得更加的刺眼。

“林玉敛。“方千邈叫。林玉敛瞥眼看了他一眼,和水丝竹进了破屋。方千邈追进去。

破屋内陈设还算整洁,有着这条巷子特殊的味道。沈枫跟进来,掩上了屋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千邈问林玉敛。水丝竹自从方千邈,金狼王一起在高渠城外帮助林玉敛找寻环儿,帮助自己对付胡豹后,敌对之意尽消,上次沈枫追金狼王误闯,看见自己和林玉敛在一起,凤凰山庄后来也没有什么举动。

林玉敛冷笑说:“我未娶,她未嫁,我做什么都比你做的强吧!“

方千邈道:”若是为情,我拦你做何?若是为情,水堂主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手入京?你们秘会私议,到底想干什么?“

林玉敛目光冷厉,恨道;“看来今日绝非偶遇,你跟踪我不是一日两日,既然你说得如此明白,还猜不出来我想做什么吗?你亲眼目睹了经过,你比谁都清楚,他骗了我二十多年,我给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拿我当什么?我不过是接替家业的工具。“

方千邈激动地说;‘不会是你想的这样?你和他谈过吗?你亲自问过他吗?你知道你失踪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吗?”

林玉敛目中闪动,悲愤地说:“谈?问?云哥死了还不够吗?还要死多少人?逍遥侯若知道我已知悉我非他亲生子,会如何?你可知?“

方千邈道:“你怎知凌云是逍遥侯所杀?难道就是因为凌云死于影子,逍遥林买过影子,你就断定是自己人杀了凌云吗?猎鹰不是还没查出结果吗?四大掌门也都死在影子之下,难道逍遥侯有杀四大掌门的理由吗?“

“很好!方千邈!“林玉敛愤然走到方千邈跟前说,”凤凰山庄越来越给人惊喜了!猎鹰那破屋子,你没少去帮忙打下手吧!这次黑水教没有半点和中原武林较劲的意思,若你想报人家救命解毒之恩,你现在就去告秘!“

方千邈还要再说,林玉敛已怒喝道;‘滚开,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已经被管够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寒玉之苦,我受够了传功之苦!我厌倦了四大世家的嘴脸,我厌弃了做皇权的走狗!我要我的生活!“林玉敛发狂的控诉,满眼的泪水,几近失控!想起他苍白的面孔,也许他真的从未快乐过!也许他一直就厌倦自己的人生!只是上天注定的宿命,他觉得自己无力抗争!平松认亲,给了他充分的理由,唤醒了他心中一直的不甘!

水丝竹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林玉敛,阿古拉恢复记忆的狠心离别,原来是苦于他家庭的束缚。心爱的人儿原来一直过得这么苦!水丝竹对方千邈说:“你们快走吧!别再让他难过!“

沈枫推开门,两个人消失在门后。

水丝竹替林玉敛抹干泪水,迟疑地问:“他会告密吗?“

”不会!“林玉敛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这个人太多事,不能让他闲着。“

水丝竹担心地说:”你想做什么?你不怕逼急了他。。“

”怕什么?“林玉敛冷哼,“他的软肋,还不好拿吗?“

方千邈步履沉重在前,沈枫一言不发在后。春雨如牛毛般斜刺下来。红坊阁静谧地矗立在雨色中。方千邈走进旁边的酒馆,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沈枫要了酒菜,两个人闷头喝着。避雨的人越来越多,店里越发喧闹,感觉不到雨润带来的清新,只有莫名的烦躁。

方千邈望向窗外,这条街对面是红坊阁,街这边是店铺林立,虽不算热闹非凡,但人来人往,倒没有其他高门大户那样幽深的巷子。方千邈拜访过红坊阁,里面的守备确实稀松,是林玉敛真的放心吗?方千邈看着店里跑堂,掌柜,客人,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宁静,让人觉得安全。

红坊阁内有一处高塔,是周遭的次高点,可以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那便是红坊阁提前预警的方式之一,若有外来的危险,在那高塔之中可以看清三面的一切事与物。看不到的那一面被红坊阁外更高的一座废塔挡住,这座最高的废塔孤零零的站在红坊阁外,立于塔顶,可以看清红坊阁的绝大部分地方。废塔顶上两层比下面新,听说修建不结实,顶上两层坍塌过几次。红坊阁为了美观,坍塌后又重新修缮粉刷,废塔不结实,再没有人登上去,连塔座四周平时都少有人靠近。也许当年是为了红坊阁的安全修建,哪知太高不结实,只得废弃,才不得已在红坊阁内重新修了座次高的塔。

天黑了,雨停了,街道上的店铺都关门闭户。方千邈起身离开酒馆,时间尚早,店里已没了客人,也许不是闹市,这条街面的店铺都打烊早。

脚踏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方千邈有些寒意,仿若每家店铺的门后窗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人惊悚。他问沈枫,“没有感觉到还是你早已习惯?“

“庄主想回家还是去找凌风?“沈枫问。

“不错,去看看凌风。“方千邈终于露出了笑容。能找到诉说心事的朋友,值得开心一笑。

凌府外,一串火把,吵吵嚷嚷,一队兵丁拍门,门房忙叫了管家出来。那带头的将官说是福王的府兵,抓一个偷盗出逃的家奴,家奴在这附近不见,怀疑翻墙进了凌府,想要进府搜查。凌风此时不在府中,管家做不得主,只说不曾有人闯入,家中若发现陌生人必然会送去福王府,家中女眷已歇息,不便让这队福王府兵进入。那带头的将官又说了几句也没有强行闯入。

这京城里,凌风这样的贵公子,碰上皇族王室,一样不被放在眼里。林玉敛这样的世家子弟,到了太子面前,也一样溜须拍马。林玉敛身在其中,如何快乐得了。既然凌风不在,方千邈也没有必要再问。

回到凤凰别院,果然金狼王,黑无常和凌风都在,展着几幅画看得正热闹。白日里金狼王带姑娘们去了青蓝画馆,画了些姑娘们的画像,姑娘们开心得很。方千邈还记得沈枫曾经在无缘洞府里为离去二人画过,画都留在了洞中。方千邈告知凌风方才凌府门前所见,凌风虽不在意,还是先行告辞回去。

凌风回得府中,叫过管家问话,所说和方千邈说的差不多,又见姐姐已睡下,不便打扰,想来不过一桩小事,也不放在心上,轻轻松松又往芬芳阁去。

天已大亮,凌风有些疲累。昨夜的缠绵,芬芳的销魂,消耗了不少体力。房门砰的一声推开,芬芳姑娘慌慌张张进来,她刚出去吩咐早餐,如何搞得如此慌张。芬芳掀开帐子,急速说:“公子不得了了。来了一班衙役,要拿你!“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是凌风口气托大,他虽然无官无爵,可一向结交的是贵族世家,他自己武功高绝,家中尽有钱财,京城中既然能称他是第一傲,自然都给他三分薄面。没想到小小衙役敢来拿他。他本不知自己有何范法之事,自然是没有半分畏惧,京城府尹在满是高官王族的京城内只能算个屁。凌风披衣起来,未做梳洗,头发有些许散乱,快步到了前厅,人还没进屋,就先厉声喝道:“大清早,哪来的狂吠野狗?”京城中的普通衙差,欺软怕硬,看人下菜,凌风再清楚不过,先要挫了对方的威风。

芬芳阁厅里厅外,直到门口,至少不下二三十个衙差,老鸹站在一边,吓得脸色发白。厅中一名捕头约摸四十来岁,看了凌风的骄横,赔笑说:“小的是奉了大人的差遣而来,有些误会,请公子回去澄清澄清。”

凌风冷哼一声,一脸鄙夷,说;“你们这些废物自己没本事办案,拿我问什么话?”

凌风身体一僵,自己居然被人快手点了要穴。他本不把这些衙差放在眼里,未做半分提防。

那捕头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真能挡事的人。陪同捕头站在厅里侯着自己的还有一名中年捕快,本是束手站在角落,凌风压根没注意这个人,不想却是他意外地抢先出手。凌风回不了头,听得一声冷哼在后背传来,“你教唆福王府里的小侍从偷盗,又私藏这小贼,如今人赃并货,还这么嚣张。”

凌风托大,不知道官门捕快还有这样的身手,如今自己已身不由己,待听到福王府里的小侍从,才想起方千邈说昨夜之事。

捕头还陪着小心请他原谅,说是上峰旨意,自己奉命行事之类的废话。而那制住他的捕快,却不管什么得罪与否,半拖半扛拿了人往外就走。这边老鸹忙遣人去通知凌家。

带队的捕头本不愿得罪凌风这样京城一霸式的人物,一直说着情非得以之类的废话,那拿住凌风的手下冷面说:“凌风指不定还有什么大罪没有查清楚呢,你不怕牵连了自己,只管和他套近乎。”

此时,凌府中更是一片混乱,福王府兵找了一夜,没有找到逃逸的家奴,天将亮时,又返回了凌府要求搜索。管家再三阻拦,却拦不住王族的兵丁,那队兵丁搜查,果然在小祠堂的地道里找出了一个孩子,身边还带着偷窃到的福王家的字画首饰。凌叶没了主张,连忙派一名叫小武的家丁赶去慕容家传信。

慕容清风赶来凌府的时候,鹤轻烟已经跑完了福王府和知府衙门。他亲眼看到凌风被带进知府衙门。“凌风公子前脚被带进知府衙门进去……我就看见赵国公和林家的小侯爷不差前后的到了……“

慕容清风一寻思,那三家绝对不会是到知府帮着想办法的,凌风这次难过这道坎了,可是为什么凌风会摊上这档子事。安慰了凌叶几句,他也赶紧奔知府衙门去。

慕容清风这时面上虽还硬撑着,心里也着实有了三分慌张,林玉敛和赵阔岚已在自己之前赶到了。慕容清风心头一紧,暗想怕是要出大事,而自己身后,史其乐也跟到。

虽未到时辰,大堂之上,府尹大人却已坐在上方,只是那张脸谁看了都以为他刚死了老爹。堂下几把椅子,林玉敛和赵阔岚已经坐着看好戏了。

慕容清风看这架势,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凌风弄出来。即使凌风真做了什么惊动官府的事情,那也一定是遭了其他几家的算计。凌风早就被归到他慕容一家的党羽之类,有机会算计凌风也等于是算计了慕容家。

“二位端的是好早啊!”慕容清风没有理会端坐在上的大人,先神情不善的问侯起两位先到的世家。没有人撑腰,那小小的一个府尹哪里有胆子去动凌风。

赵阔岚佯装关切地起身说:“听得凌风公子闹到官府里来了,世家本是同契连枝,我们就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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