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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青芝幽兰

连绵不断的阴雨降临在这小村落中已近一月,雨势越来越大,终归是渐渐有了发洪水的迹象,村落中积水渐深,各家的存粮也近见底,这使得大家伙的不满与怀疑越来越深。

自从上次村中人去过张家一趟后,张家就再也没有开过门,村里人去过几回,也没人理会。

这天下午,大家伙商量着再去找张家夫妇讨论下小张青的事。却发现,三危山上有带着或大或小的土块往下流的泥水,大家伙察觉不对劲,立马想跑,却终归未能逃脱。

这洪水来得极快,当时张家夫妇正在厨房打算做饭,小张青则是抱着布娃娃安安静静站在一旁。而当张家夫妇察觉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小张青抱起放入已经空了的米桶里,便被洪水冲走了。

“爹!娘!”小张青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恐惧,急忙放开布娃娃双手搭在木桶边向外望去,却只能看到喘急地和着泥土的洪水,推着自己身下的木桶不知去向何方。

依危村在这洪水之下荡然无存,所有的房屋村民都被洪水掩盖,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张青明亮的双眸中不断的溢出泪珠,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爹娘都不见了,难道她真的和村民口中所说的一样,是个妖孽吗?小张青慢慢缩回木桶里,一边喊着爹娘一边哭着,渐渐晕了过去。

逃过了这场灾难的,除了小张青,还有当时去了绵城接生的刘婆婆。

说来也怪,这场洪水掩盖了依危村后,那连绵不断的雨就停了,仿佛这一切,就是为了毁灭依危村一般。而洪水的尽头,正是绵城前的绵河,小张青,则随着木桶被冲到了绵河岸。

刘婆婆刚从绵城接生完,买了些东西,正打算回依危村,却是好巧不巧看见了被洪水冲到岸边的木桶,以及小张青那只带有胎记的手臂。

刘婆婆赶忙上前将小张青抱了出来,见小张青还有气息,立刻回城内找了大夫。大夫告知刘婆婆,小张青是因为受了惊吓加上悲伤过度才会晕过去,刘婆婆才安下心。

可是终归事有蹊跷,刘婆婆也就只能看着小张青,等着她清醒过来。

小张青醒来时已是半夜,刘婆婆连忙急问:“小青啊,你怎么会在木桶里啊?又怎么到绵河边上去了啊?”

小张青望了望刘婆婆,不说话,眼角却是有泪珠滑下。

刘婆婆急了:“小青啊,到底怎么了啊?你倒是说话呀!”刘婆婆又坐前了一些,看见小张青默默的哭了,心中一沉,“是不是村里出事了?”

“不见了……爹娘不见了……大家……都不见了……”小张青的声音嘶哑,似乎是哭久了的,凄凄切切,教人心碎。

“什么?!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青你快告诉婆婆。”小张青的话宛若晴天霹雳,让刘婆婆一时无法接受。刘婆婆虽然一直是个孤寡老人,但是村里人都拿她当亲人对待,所以依危村的村民对她来说,一直如同家人一样。

小张青望着刘婆婆,眼角的泪似断不了的水,不断的流着:“婆婆……水……好多好多水……把爹娘带走了……把大家都带走了……”

刘婆婆身子一松,双目无光,呆滞在椅子上。洪水?竟是洪水吗?依危村近旁并没有河川,只有这距依危村十几公里外的绵城前有一条绵河罢了。这洪水,究竟从何而来?刘婆婆神色怪异地看向躺在床上泣不成声的小张青,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刘婆婆拉出被窝中小张青的右手,轻拍着语气慈善:“小青啊,没事儿啊,他们只是去别的地方了呢,但是还有婆婆呢,小青睡吧,明天就没事了啊。”小张青手腕上的胎记越发明显,刺痛了刘婆婆的眼睛,亦刺痛了她的心,皱纹满布的脸上悲痛不能自已。

“真的吗?”小张青似是燃起了希望,望着刘婆婆的双眼都恢复了些光亮。

刘婆婆悄悄撇开眼:“真的,所以小青快睡吧。”

小张青看着刘婆婆,眼中的光亮暗了暗,终是嗯了声,闭上了眼。

小张青的呼吸渐渐平稳,刘婆婆却觉得心情难以平复。为什么全村人都死了,她却还活着?为什么她的胎记颜色会有变化?为什么她长得这么水灵,不像张家夫妇,更不像依危村的人?

依危村一向四季如春,却在她降生后第五年发生这样的祸事,她绝对是个妖孽!是她把全村人害死的!她肯定会把我也害死!

刘婆婆双手覆上张青小小的脖子,微微用力,妄图将之掐死,但是想到张家老爹老娘,最终未能痛下狠手。刘婆婆无声哭泣了半响后,收拾好东西背上小张青就离开了。

刚巧大夫出诊回来,奇怪道:“婆婆就要走?这小女孩儿是醒过来了吗?”

“没有,但是不好总是在大夫你这打扰,我带她去找个客栈吧。”刘婆婆神色有点慌张,说着就急急走了。

大夫虽觉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便进门了。

刘婆婆一路走出了绵城,来到了城外不远处的一个破庙中。

而破庙中,正有几个人聚在一堆,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旁边草席上躺着几个小女孩。

绵城毕竟只是一个小城,治安并非很好,早些时日刘婆婆就听说城外破庙有人买卖童女,但是刘婆婆却是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和这些人打交道。

看到有人过来,那一群人停止了讨论,其中似是领头的道:“这位婆婆,是来卖童女的?”

刘婆婆虽然心里有所犹豫,却还是进去了,将小张青轻轻放在了草席上,神色冰冷:“就这孩子,你们看多少钱吧!”

几人立马围了上来,开始窃窃私语:“这女娃可真水灵啊,虽然穿的不是很好,还有些脏,但看着可比这些好太多了。”

“对啊,这长大后可是个美人胚子啊!”

“到时候卖到那边,肯定能挣不少!”

……

“咳咳,”那个领头的轻咳了几声,其他人立马停止了议论。

“婆婆,你看这孩子,我给你二十两,怎么样?”领头的一边注意着刘婆婆的表情一边谄媚笑着。

刘婆婆似乎还在犹豫,看了一眼小张青,眼神却是落在了她右手的胎记上,立马转头道:“这孩子归你们了。”

立马有人给了刘婆婆一个钱袋,刘婆婆拿了就急忙走了。

小张青微微睁开眼,心中似是有什么裂开了一条小口,让她觉得骤然一痛,随即晕了过去。

此时,共工于东海寻回水神戟,正欲往西方天地的天宫而去,却突然感受到了魔性的浮动,虽则只有一瞬,却并非来自天宫。

共工万分疑惑,当初公主应是被那个佛祖带入了天宫,可这魔性的浮动,却是来自凡界,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共工眉头微皱,虽是不确信,但还是决定先往凡界一趟。终归天界不是那么好闯,他也正好去寻找一番其他人的下落。

小张青醒来之时,自己已经在一个小房子里,周围有着许多木柴和草堆,看样子似乎是个柴房。

小张青记得,她晕过去之前,被刘婆婆卖给了人贩子,当时草席上,不止她一个小女孩,如今怎么就她一个在这?

小张青打量着周围,窗外明亮的光射进来,感觉有些刺眼,大约近午时了吧!仔细聆听,外面只有有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过来。小张青眨巴了下双眼,收起心中的疼痛,觉得还是先了解情况再说吧!

随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看着望向自己一脸茫然的小张青微微一愣,笑道:“你醒啦?赶紧把午饭吃了吧,吃完我给你洗洗换身衣服,再带你去见妈妈。”

小张青微微一愣,奇怪道:“妈妈?”

“是啊,徐妈妈。我叫沫儿,你以后就叫我沫姐姐吧!”名唤沫儿的女子笑着说道,见小张青不动,又温柔拉过她的手,“快!来吃饭呀!”

小张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丰盛的午饭,才觉饿了,立马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慢点吃。”沫儿不禁哭笑不得,随即又有些心疼,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待小张青吃完饭,沫儿就带着小张青去了她的闺房,给她沐浴。一边洗一边惊讶,这女娃,可真不像那小城里的娃。白嫩的皮肤,水灵灵的双眼,看着却像是哪家大户的小姐一般。

经过沐浴,换了一套衣服后,小张青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虽然之前便觉得,这女娃很可爱,却没想到,五岁的幼童年纪,也能让人觉得,她很漂亮。沫儿看着小张青,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后的头牌,非这女娃莫属了。

沫儿带着小张青来到了一处小楼之上,一路上繁华的建筑却是没让小张青感到惊讶,反而一直很沉稳的跟在她身后。

沫儿敲了敲门,语气恭敬:“妈妈,那个小女孩醒了,我把她带过来了。”

“进来吧,”房门内传来一个沉稳有些苍老的声音,相必就是徐妈妈吧。

屋内,徐妈妈坐在紫檀水纹椅上,端着白瓷杯品着茶,见沫儿将小张青带进来了,便笑着朝小张青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小张青慢慢走上前,来至徐妈妈身前,抬头甜甜地叫了一句:“徐妈妈。”

徐妈妈微微一笑:“不错,果然很漂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青儿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什么地方,今后都是青儿的家了。”小张青继续甜甜地笑着,教人看着都心生喜欢。

这倒是让徐妈妈格外开心,看来自己一百两银子倒是买来了个宝,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我叫张青。”小张青虽是笑着,却没人发现,她深藏在眼底的冷漠。

徐妈妈似是考虑了一会儿,随后对站在一旁的沫儿吩咐道:“沫儿,你去把若兰叫过来。”

“是。”沫儿微微一愣,应声退了出去,不久后和一个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披散着墨色秀发,美艳动人的女子一起回来了。

“妈妈。”女子进门便行了礼。

徐妈妈点了点头,笑着道:“若兰,这是张青。”徐妈妈摸了摸小张青的头,“我想让她以后跟着你,你看如何?”

“若兰听妈妈吩咐。”若兰浅笑,面若桃花,让人移不开眼。一旁的沫儿却是有些惊讶,虽然她也觉得这小张青确实长得漂亮,今后十分有可能成为下任花魁,但是却没曾想,徐妈妈竟是直接将她给了这洛安城第一花魁若兰去教养。

“嗯,那你带她下去吧。”徐妈妈说道,然后又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对小张青道,“张青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今后,你就叫青芝吧。”

“是,妈妈。”青芝甜甜一笑,随后便跟着若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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