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阿爸
正当达娃沉浸在和梅朵有情人终成一对的喜悦中时。一个本该熟悉,但如今却又显得陌生人突然出出现在了达娃的生活里。这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与达娃分别多年的阿爸。
一天中午,达娃和梅朵正在食堂吃饭。正当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达娃的电话突然响了。达娃掏出兜里的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没多想便习惯的按了通话键。“是达娃吗?”对方问。达娃突然感觉心头一震,接着一股莫名的思绪如电流般不停地在自己心间穿梭。达娃感觉这陌生的声音似乎跟自己有着一种神圣的关联。“是我,你是?”达娃不知为何,似乎非常期待答案。“达娃,我是阿爸。”“阿爸…”达娃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因为阿爸这个无比温暖的字眼几乎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整整十六年了。达娃被突如其来的讯息弄得不知所措,他半天张不开嘴,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达娃,我是阿爸,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出来一下。”阿爸的口气带着一丝歉意与思念,而达娃也能清晰地感应到这点。达娃恩的答应了几声便把电话挂掉了。一旁的梅朵看着达娃十分紧张的样子便问“达娃,出什么事了?是谁啊?”“啊?”达娃紧张的有些心不在焉。“是…是我阿爸?”达娃摸着额头说。“啊?你阿爸不是…”梅朵感觉很惊讶。“对,是我阿爸,他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达娃的语气沉重而又略显犹豫。梅朵又问“那你阿爸说什么了啊?”“他说他在校门口,让我出来一下”达娃似乎很犹豫。梅朵见达娃犹豫不决的样子便说:“达娃,你快去吧,你阿爸肯定在外面着急的等着呢”达娃还是很犹豫,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从阿爸不辞而别后所有的生活与痛苦都是阿妈一个人承担的,达娃因此一直都无法原谅阿爸。可阿爸的突然出现又让他不知所措。达娃想想阿爸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自己也不容易,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决定去见一下阿爸了。因为他并不不想让阿爸难过,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况且阿爸的年纪也已经大了。
一阵寂寞的旋风卷起散落地上的柳絮从路间急速穿过。达娃揣着一颗被未知与紧张包裹着的心缓缓地向着校门走去。记忆中的的阿爸虽然已经很是模糊,但达娃清晰地记得阿爸那个最为标志性的鹰钩鼻。达娃想着此时的阿爸是不是已经老了。他的头发会不会也像阿妈一样打了一层痛心的霜。达娃一直都恨阿爸,恨他离开,恨他曾经丢下自己和阿妈无情的离开。但此时,达娃这才真正的发现,原来当阿爸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时,那原本沉积许久的怨恨竟然会如此迅速的灰飞烟灭。达娃心想或许这就是亲情和血缘的力量吧。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阿爸的身影渐渐映入了达娃的眼帘。达娃在拐角处止住脚步远远地注视着他,达娃一眼就能认出阿爸。似乎那吹来的风中带着阿爸独有的气息,那个十几年前为熟悉的气息。就在这时,阿爸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他一下子转过身来朝着达娃这边看。他也一下子认出了达娃,因为毕竟达娃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长的也跟他那么相像。“达娃,”阿爸满目深情的朝着达娃走来。达娃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但他是不会让亲人看见眼泪的。他努力将眼泪压抑在了眼眶,并且强忍着微笑向着阿爸走去。
没有西方式的拥抱,也没有中国式的哭诉。有的只是父亲在儿子额头留下的吻。达娃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阿爸深深的歉意与思念,并且还是近在咫尺的亲近。他没有责怪父亲的离开,只是默默地看着阿爸沧桑的脸庞发呆。打了霜的头发,一道道深深地皱纹,阿爸所有的变化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达娃的心。阿爸老了,阿爸也像阿妈一样老了。尽管阿爸难过的在那里不停地责怪自己没有尽好做父亲的责任。可达娃又如何忍心去责怪这样一个让他心疼的父亲呢。
“你阿妈好吗?”这个另达娃最为不能接受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父子的谈话之中。“好,很好”达娃只能这样说了。一边是自己最为慈祥的阿妈,一边则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问题又能让他如何去回答呢。“达娃,我对不起你阿妈,因此也无颜再回去,这次我特意来看你只是希望能看看自己的儿子。”达娃看着语气沉重并且伤心地对阿爸说:“阿爸,没事,都过去了,你就别责怪自己了。”阿爸显然对自己儿子的大度与懂事深感欣慰。“达娃,阿爸今天就要回印度了。来,这点钱你先收着。”说着阿爸将一袋钱递到了达娃眼前。“为什么还回去?”达娃不解而又焦急的问。“我已经加入印度国籍了,今天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天。我一直想来看你,但总是狠不下决心,还好在这最后一天总算是圆了我一个深藏许久的心愿。”阿爸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小孩儿一样稚嫩。达娃看着阿爸渴求的眼神接过了他手中的钱,因为他明白这也是自己阿爸心愿的一部分,他舍不得让阿爸的心愿破灭。
南归的飞机带着阿爸的心愿与达娃的思念呼啸上天,但它的目的地并不是天堂,也不是那片流浪的牧人终能回归的草原,而是一个遥远的连达娃都无法找到的地方。达娃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与阿爸的重逢居然会这样的平淡无奇,甚至可以用一面之缘的短暂来形容。那个曾经最为熟悉的阿爸如今已经变的不再那么亲近,甚至是令人痛心陌生。尽管十六年后的达娃还能一眼认出阿爸,而阿爸也能一眼认出自己。但达娃清晰地看见了阿爸高大的身躯所掩饰不了的陌生,而这种陌生则代表着阿爸不能归来的命运。同样也意味着自己长久以来酝酿的团聚之梦刹那间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