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知名的星座，我们呢喃了不知多久的情话。
“紫霞，你多大？”
“我是个老太婆，就不告诉你”她嫣然一笑，惹得我心里一阵恍惚。
这就是爱恋？
似乎来得太突然，太草率，也太不合时宜？
她问我是否想再飞一次，我牵着她走进屋里，谁会守着个好姑娘去做那子虚乌有的梦呢。
“去洗洗，身上都是草毛，你洗了我洗，臭男人，一身汗。”
大抵一个女子说你是臭男人的时候，离变成你的女人就不远了吧。而事实的发展完全背离了我的生活知识，却验证了“女人心海底针”的箴言。
“今晚不许脱衣服，我们凌晨跳崖出发！”她恢复了雷厉风行，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只好忍着欲望，期待黑夜赶紧过去。“紫霞，我，”
“有什么话快说”
“我睡哪？”
“当然是跟我一起！你，俯在案子上，看好我们要带的行李。等我睡醒，就一起‘飞’出去，不过为了防止你做梦耽误时间，我会先飞过去，过半个时辰你再飞，我直接把你弄醒。好了，别苦个脸，到了山下我会补偿你，好了，抱抱你。”
我对女人完全没有免疫力，或许我争取一下是可以在自己房间美美睡上一觉，但是，我还是乖乖披了件外套，撑着手，守在黑漆漆的夜里。纱帐里是均匀的呼吸和美的胴体，也是一个随时会折磨我的怪兽。
“喂，醒醒。懒鬼，你倒睡着了。”她小声在我耳边，却用力拧了下我的胳膊。
我忍住不叫出声，忽然脸颊传来一阵温热。
“嘻”她得手后闪到一边。“快拿好东西，我们悄悄出门，别弄出声响。”
我在这些事上有些天赋的，背上很少的一点东西，我们潜入小园，她指指自己，又指指我，悄声说：“算了，一起跳。抱紧我，跳下去。”
我们像连成一体的石头悄无声息地坠入晨雾，没有起一丝波澜。梦境照例会有，只是这次很模糊也很浅，也许是有些清冷的缘故吧，思维比较清醒，也不敢刻意去做梦耽误时间。冰冷的露水浸在我脖子，我打了个冷战，她却在怀里睡得香甜，那刁蛮精灵古怪不知飞到哪去，只剩下清纯，如婴儿努着嘴似在寻找什么。
不忍吵醒她。于是我卧在湿湿的草丛，让她尽量不沾到凉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倒是醒不了，我默默让自己心沉入山水诀中。
她的心跳，我的心跳，直至分不清彼此，如两颗恒星彼此缠绕，却无法靠近。或许，彼此的心的灵魂都保护着彼此的界限，我径自让自己沉入进去，不理会那颗不时召唤的灵魂，自己乐在其中，不知那脉络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灵魂中，或许是在虚无里，映射到我的头脑，温润它，让它长大，觉醒，让未知的黑暗之地感受光，或者，我本身就是虚无的一部分。
一阵马蹄声把我吵醒，身还在草丛。紫霞已经醒来，正侧耳倾听。她见我醒来，赶忙做了噤声的手势，我点头，朝她眼望着的地方看。借着星光，两道远去的黑影沿山路向山里遁去。她站起来，朝山顶方向看了一会，掸了掸身，对我说：“走吧”
一路她不讲，偶尔回头看我体力还禁得住，就继续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看着她曼妙的身子，我想起了那夜也是跟着一个女孩走在山林，渡过溪水，踏上荒岛。这身影和那身影有何区别呢？都一样是青春女子，有水一样柔软的身体，把我带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捉摸不透的命运牵着我走进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地方。
不过说句实话，我有点喜欢上了这种艳遇和迷茫式的命运，是的，我不得不喜欢她。
因为她牵着我的手，顺着道走着，我无需担心方向和荆棘，就顺着道走下去，就可以到达终点。因为她多姿多彩，让我来不及呼吸这一处的空气，又被别处的新奇所填满。我身体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于是活塞疯狂地推动，竟然大气不喘走了一夜。
“能继续走？”她细密的汗珠映得脸很好看。
“能。你需要休息，我们找地方吃些东西吧”
“胃口不错，可惜这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先忍着吧，我还行，不过这也不是逃命，也不用这么赶，只是不喜欢走之前被人盘问半天，嘱咐半天，也不是小孩子。咱们再走五十里会有条山溪，可能有鱼，可以清蒸来吃。”
我吞了吞口水，不过，五十里，按这速度大半天也就过去了，难道不能在山林里捉一只兔子，或者去树顶掏几只鸟蛋也好，而且我很喜欢吃水果，刚才路过的一片野果林还没太远。我打开葫芦喝点清水，把话埋到一边，追逐着不知疲倦的她。
天渐渐明亮，太阳攀升，比夜晚热闹许多，到处是鸟鸣。
好，坚持。
走到那条溪流已经是下午，日头偏西，正是晒的难受。
我脱下衣衫，露出上身，先痛快洗了脸，擦擦身子，然后把头整个浸入水里。紫霞呆呆地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看着太阳光的反光，半晌，忽然“啊”的叫了一声，我忙看她。
却不是从她那传来，我们俩眼神相遇，然后默契地转向河里。水在上游很急，到我们休息这忽然变得平缓，形成一个不算浅的池塘，这时，突然从池塘中间冒出一个脑袋，嘴里叫喊着发出咕哝的声音，一下子又沉下去。“有人落水”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水流陡然变动，急速转动起来，好像河床下的塞子被人拔起，我像水里的鱼被漩涡卷着挟到水底，眼前一片浑浊，紧接着，身体被猛地抛起，跃出水面有一米多高，没跳过龙门，又落回去，入水很舒服，只是嘴里又喝了一大口，我挣扎站起身子，却踩不到底，这才慌了，趁着头伸出水面瞬间吸了一大口气，潜入水里开始用蛙泳游开，可平时在泳池里还算不错的技术在水浪里效果不大，但至少不会被呛死。
总算游到岸边，我大口呼吸然后寻找紫霞。
风平浪静，溪水缓缓，可除了我之外，四周再也没有其他人。刚才的一切像是梦里的泡影不见踪迹。我跑到身后高坡上，向远处张望，附近没有，河对岸也没有，阳光烤着地面，水流静静地不留一丝奔腾的痕迹，连鸟儿也避着酷暑不见了鸣叫。
“紫霞！”
“噗通”一条金鳞的白鱼跳出水面，弯出优美的弧线，撒了一条白色晶莹的水线。
“紫霞，紫霞！”我大声呼叫，用尽我所有的力气，“紫霞，你在哪！”我一遍一遍呼喊，周围空荡荡地回声，我不知喊了多久，嗓子变得说不出话，瘫倒在土堆，一片冰凉，太阳被浓浓的乌云遮住，下起雨。
我知道，这是命运女神笑哭了的泪，而我，已经分不清泪和水，白天和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