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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坠崖

薛承的意识终于在掉落的那一刻清醒了,这山涧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深很多,以至于这么久了还没到底。对面山谷粗糙的风景突然也变得很美丽,勾在崖边的树也显出了往日察觉不到的毅力与韧性,而那点点碎碎的花朵“万绿丛中一点红”意味,不禁让人更觉清晰。

他绷紧了身子尽量减少下坠的压力,胸膛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毁灭性的刺激,这刺激过后,恐怕就要永远地离开了吧,眼前是宽宏的水面,这么高的高度,已经足够把渺小的他摔碎了。

他坠崖了。如此主动,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想去死;这一跳,倒是富含着他对重生的渴望。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需要勇气,也需要实力,倘若此刻他达到了五品斗师,就可以用攻击的反震力将自己托起,至少不会死掉。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斗气,没有实力,没有地位,没有很值得牵挂的人——可是,我还有哥哥,还有父亲,还有很多朋友,好像还有…浔琰。薛承猛地一颤。

原来我还有,如此多、如此重要的人值得牵挂,那我这样自寻死路的跳下去,会不会感到后悔?

我很后悔。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已经迟了。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回头吗?’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废话。只是没有机会了。’他想这声音,大概是临死前的幻听吧。

‘坠崖,不死。需要你怎样?’那个声音不依不挠地问道。

‘要我怎样?’薛承的心声里开始多了一份希望。

‘这要你,自己去思考。这个答案,或许你立刻就能得到,也或许,要想一辈子。当然,你可以选择放弃。’

‘只要我怎样……’他开始质问自己,可是没有人告诉他。

‘你可以选择放弃……’催人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地徘徊着。

‘只要我……’

‘只要我……足够的强。’想到这句话,薛承猛地一下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既不是水里,也不是巨石上,他整个人像是凭空浮了起来,四周是一片颇有灵动的寂静,一片漆黑,却没有牢笼般的束缚感,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一人,虽然很寂寞,但是却有着别样的思绪。

渐渐的,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不清这个幻影的脸,但还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从语气中就可以知道,他多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你想死?”那个声音很不客气的问道。

“你废话!哪个白痴想死啊?!”薛承没好气地回道。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薛承顿时语塞了,他心想到,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但是这话说出去,信服力显然很低。不过幻影似乎早就察觉到一般。

“就算是被控制了,又为什么不做反抗?”

“挣扎,只是徒劳不是吗?”

“连尝试的勇气与信心都没有,你还谈什么生存!”严厉的语气一下来,薛承所有的委屈都无奈地憋了回去。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薛承问道:“那,现在还有机会了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提出了第二问:“你想变强吗?”

“想!”这个回答很干脆。

“变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付得起吗?!”

“在所不惜!”

“能不能变强,取决于你自己。锻炼肉体,修炼斗气,要想变强,方法有很多种。可是所受的苦楚,会更多。你受得了吗!”

“我绝不会喊一个‘不’字!”

“好!哈哈哈哈哈!”那幻影仰头长笑了一番,方才回过头来,看着薛承道,“有气魄!”

话音刚落,就听的“嘭!”的一声,一切全被炸的灰飞烟灭。

往事如飞尘般散灭,已不复存在。

............

只是你即将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我。

............

这下猛地睁眼,薛承才能肯定不是在梦境,他还坐在原先的巨石上,刚才的一切倒更像是梦境。包括那令他心有余悸的坠落!他左右不停地张望着,像在寻找着什么。

“别找了!”耳边猛地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薛承猛地抬头,果真看到了那个幻影!只是后者此刻似乎有一个并不实质的躯体。

“先生!”薛承满怀敬意,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喊出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名字。

只是那“先生”完全没接过他的话题,转说道:“你还记得你在人间的日子了吗?”

薛承一愣,不禁对这个老人的身份产生一丝质疑,不过还是答道:“…记得。”

“记得就好。那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吗?”老人继续问道。

“不知道,”薛承认真的答道,不过立刻又抬起了头,满脸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老人似乎对自己营造的这个氛围很是满意,于是欠了个身,自顾自的说道:“你来到的这个地方,是地球分衍出的异界之一荒冥异界,这个世界,在一百多年前被某个充满仇恨的巫师下了封印,已经百十年没见过天日了。十二年前你的忽然坠落碰巧打通了两个结界之间的通道,才歪打正着地解除了封印。你的实际身份被人们称作——钥匙。”

“钥匙?”

“没错,打开了封印之锁的钥匙。地球的十三个异界之中,荒冥排行老五,被下了封印的有四个,除却荒冥,还剩下三个。每个打通异界的钥匙,都会额外具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与斗气,再加上你来自人间的茁壮灵魂,每一把钥匙,都将成为那个异界的强者,”闻言,薛承心中一喜,可是老人继续说道,“可是,这次不同。来自异界三大势力之一的焚宗违反了规定,在你打通两个结界的时候又加了几个人员进来,导致荒冥某些变态势力对所有人间钥匙的捕杀。”

“那我得斗气?”薛承不禁问道。

“正是这个原因,我们需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倘若放着你的天生斗气不管,黑势力必定会很快察觉,那样,你可能还没回到人间,就挂了。”

“我还能回去?”

“那是后话了,而且还得看你的造化。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动用了气灵锁将你的所有能量封印,这样,可以躲过黑势力的侦察。”

“所以我一直无品,是因为这个原因?!”薛承不禁满心欢喜。

“没错。虽然我们知道你在尊严被践踏时的那种撕心裂肺,但是依旧束手无策。不过,以后不同了。”

“以后,不用再寄人篱下了吗?”薛承的眼眸里闪掠过一丝邪意。

那个回答说的很慢,不过薛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说:“再也不用了。”老人双眼里的意味竟与这个少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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