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中心，这里存放着之前用来举行‘天葬’的一些事物。因为太过笨重，所以被钟离渊惊吓到的天族人在之前迁徙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虽说显得有些不尊重，但活人和死人哪个重要大家还是分得清的。若是为了带走这些东西而拖延了迁徙的脚步，导致族人有了什么损失，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如今却正好方便的钟离渊，不用再费心费力的去准备什么东西，直接就能举行仪式。
‘天葬’的仪式十分简单，所需的器物也不多。仅仅只是一个四四方方，两丈来宽的小台子。一般来说，在举行‘天葬’的时候，长者就会站在小台中间，而小台的四个角上有着凸起，上面各有一个石盘。在举行‘天葬’的时候，石盘上会分别有着一块天族展翅翱翔的木雕象征天族对飞翔的渴望，新生天族被折断的双翼象征后代对前人的奉献，青色、银白色。蓝紫色的石头各一块象征天族所能调动的三种气。以及一位主持‘天葬’的天族人。
不过这些都是在举行‘天葬’的时候才会有的东西，事实上若不是李孔目的劝说，钟离渊连台子都不想用。在他看来，所谓的‘天葬’仪式，和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肯定无关。重点还是在于执行天葬的那些人，以及中间会发生的那些变化。
可惜在‘天葬’仪式上，钟离渊没什么插话的资格。事实上若不是李孔目的威信够高，这个‘天葬’仪式还不一定能举行的起来。毕竟‘天葬’对于天族来说其意义实在是过于重大，每一个天族人内心深处都会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举行‘天葬’。如今却要将这神圣的仪式表演给钟离渊看，也难怪他们会不乐意。
不过即便有再多的不乐意，在李孔目的劝说之下，这些天族还是同意举办一次缩减版的‘天葬’。
如今在钟离渊的面前，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了。
石台依然有，但除了其中一角的石盘上站立了一位主持‘天葬’的天族人以外，剩下三个石盘上面空无一物。不过天族人这样倒也遂了钟离渊的心意，反正在他看来，其他三样东西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
仪式的对象是李孔目，因为钟离渊对于天族部落唯一有所了解的两个人便只有他和凝阳了。这种仪式让凝阳去就是打天族人的脸，索性便让李孔目上好了，顺带还能验证一个猜想。
方台四面各立七人，共二十八人。各按方位站好，静静等待主持之人下达指示。
“嗯？不是所有人都会上么”
此时还站在钟离渊身旁的李孔目解释道，
“这个人数是没有规定死的，但一般不会少于十二人，谁也没见过少于十二人会有什么反应。”
“为什么？这十二人有什么说法么。”
“说法倒是没有，不过一个部落若是连十四个人都凑不出来的话，这个部落根本不会有机会出现能寿终正寝的老人。”
钟离渊思索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人数甚至还不到二十人的部落，的确是没有机会能出一位可以‘天葬’的长者。
这时，石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开始示意李孔目可以上去了，李孔目对主持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已经全神贯注的钟离渊，开口道。
“你知道吗，以前从来没有为一个还处于壮年的天族举行‘天葬’的事例，希望你的想法是对的。”
“哼，以前人族也没出过我这样的异数。”
李孔目看着面露不屑的钟离渊，失笑的摇了摇头。
“那倒也是，我这便上去了。‘天葬’并不复杂，速度也不慢。所以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仔细。”
钟离渊点点头，
“我理会的，你自去便是。”
李孔目遂不再多言，按照主持人的指示站上了石台中央。一旁的钟离渊也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景象。
“起！”
主持一声令下，四面围绕的天族人悉数朝着石台拜下。
“这是？”
一般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钟离渊不一样。对‘气’的掌握已臻至化境的钟离渊在仪式的一开始，便用‘气’将整个场面都覆盖了。或许眼睛有些时候会看错，但‘气’的变化绝对没法瞒过钟离渊的感觉。
“天族的‘气’，这个仪式中有‘气’的参与。果然不是什么所谓的血脉和恩赐，如果是这样的话……”
‘气’无处不在，存在于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如今虽说除了颜色以外人族还没有发现不同的‘气’之间有什么区别，但钟离渊这么多年对‘气’的使用经验让他明白。‘气’虽说无处不在，但不同地方的‘气’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水族所能调动的四种‘气’在火山附近就很少见，甚至是完全感应不到。所以钟离渊很少主动靠近火山，因为无论他表现的有多强，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能调动海量的‘气’，若是没有‘气’给他调动那么一起皆是枉然。
‘气’在没有人调动的时候是不会产生变化的，而之前钟离渊已经将自己的‘气’主动覆盖了整个场地，照道理来说这里除了他的‘气’以外，不会出现别的‘气’。然而现在在钟离渊的感知中，一股属于天族的‘气’确硬生生的突破了自己布下的包围圈，此刻正绕着方台不住的进行着变换。
正当钟离渊对这个发现感到惊喜不已的时候，主持仪式的人一声大喊，将他的思考打断。钟离渊带着一丝不满看过去，却见主持人满脸惊慌的扶着李孔目。
出了意外！
这个念头在钟离渊脑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上去一把抱住李孔目。感受着手中的重量，以及面前李孔目的样子，不由得让他双眼一缩。
李孔目本身应该是十分的健壮，若是将养好想必也是个彪形大汉。虽说现在因为长久的饥饿而显得有些面黄肌瘦，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还是能看出一些壮硕的影子。而如今倒在钟离渊怀中的男人，却是一副瘦脱了形的样子，暴露在外的四肢上能清晰的看到骨头的形状。若不是亲眼看着李孔目走上石台去，一切也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钟离渊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便是自己之前见到的人。如今的李孔目若不是还有呼吸，说他是死人都有人信。
李孔目变成了这样，仪式自然无法继续举行下去，钟离渊只好让族人带着李孔目下去休息。自己则留在原地，看着举行仪式用的石台，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眉头紧锁。
“这都是‘气’的功劳么，还是说有别的原因。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一点了，仪式无关恩赐和血脉。”
虽说仪式中途被打断，让钟离渊只能得出这一点结论，但已经足够了。虽说很想再进行一次仪式确认一下，不过看到李孔目的下场，估计天族现在肯定不会同意再来一次。
“无论如何，还是要等老哥醒过来再说啊。”
让族人在李孔目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钟离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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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孔目这一昏迷就是将近三天，幸运的是现在部落不缺吃的和人手。这三天里有专门的人照顾李孔目，而哪怕是昏迷状态，他也依然能进些流食。若是放在以前，李孔目早就死了。
醒过来的李孔目表现的十分奇怪，沉默了许久之后只是让人去给自己拿吃的，而且只要肉，越是强大的蛮兽肉越好。
等钟离渊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景象，不待他开口说什么，便被李孔目阻止了。而阻止钟离渊说话的李孔目却没有解释什么，只顾着在那里疯狂的进食。眼见这幅场景，钟离渊索性不再开口，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准备等李孔目吃完再说。
人能吃下的东西是有限的，如此快速的进食让李孔目很快便停止了动作，看着桌上还剩下的食物，钟离渊挑了挑眉，
“你这就不吃了？还剩这么多。”
“虽说我很想继续，但若是再吃下去我肯定没法和你说话了。”
喝了一口水，李孔目看着钟离渊，
“你知道吗，肢体有残缺的人是没有机会能活到可以进行天葬的时候的。”
钟离渊当然知道了，四肢完全的人都不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更枉提肢体有残缺的人了。看了看钟离渊的表情，李孔目继续开口道。
“所以在这次之前，从来没有人知道，给一个残疾人举行这个仪式会有什么效果。”
钟离渊的脸色一下变的严肃，
“你是说？”
“没错！”
拍了拍自己的残缺的那条腿，李孔目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自己能感觉到。我的腿比举行仪式之前要长了一点，虽然变化不是很明显，但我可以肯定有变化。而且我的双翼也有了变化。”
晃动一下背后的双翼，李孔目拿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蛮兽的后腿，啃了一口，继续开口道
“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仪式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续翼’的，连断肢都是可以恢复的。只是以前因为一些原因使得没人发现罢了。”
晃了晃手中蛮兽的后腿，
“知道仪式的中途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么？”
“为什么？”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钟离渊现在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可以恢复断肢的仪式会让人变成那样。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却出现了。只能从两种仪式的不同上找原因。你知道这次的仪式和以前的仪式有什么区别么。”
“对象？”
“……你，算了我直说吧。以前的仪式过后，四个石盘中有一个石盘上的东西会消失。你觉得会是哪个？”
“续翼的话，应该是新生儿的双翼吧？”
惊奇的看来钟离渊一眼，李孔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上的兽腿放下了。
“呼……彻底吃不下了。你说的没错，既然是续翼，而不是生翼。那么就说明这双翼不是凭空而来的。事实上我一直坚信，有得必有失。以前没出和我一样的意外估计是因为那对新生儿的双翼。不过这次的这个意外有点意思。”
“嗯？”
“我除了饿以外没有任何不适，感觉就像是跑了几万里路没有停下来休息和进食一样。你也能从我当时的样子看出来一点吧。”
“这么说的话……”
“再来一次吧！再举行一次仪式”
钟离渊震惊的看着李孔目，
“你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啊，你上次的昏迷时那个状态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我也很急，但我还不至于连让你休息几天都等不了。”
“不用劝我，我有把握，你没看我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么，若是我的猜测没有问题，我这次肯定不会再出意外。”
钟离渊一脸坚决的摇头，
“不行，我宁愿等几天，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就这么没了那也太可惜了。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眼见钟离渊那不容置疑的脸色，李孔目无奈只得换了个话题。
“先别说我了，你有什么发现么？”
为了不让李孔目再提继续仪式，钟离渊将自己的发现详细的讲了出来。知道钟离渊的发现之后，李孔目露出深思的神色。
“这个仪式中，有‘气’的参与。‘气’，能做到这种事么。诶你感受到的气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没，我刚感觉到有‘气’在方台上存在，就被你的意外打断了。”
“这样的话——那股‘气’的数量多少？”
“问这个干什么？知道是‘气’不就行了。”
“不，很重要，快说！”
“我没仔细感应过，不过，这股‘气’很强。至少，嗯，你能调动多少气？”
李孔目在钟离渊的注视下，身上闪出一阵光芒。
“大概有二十个你那么多。”
李孔目恍然大悟，坐回床上。
“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
钟离渊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不奇怪？”
“调动‘气’每个人都会，一般来说这种现象以人族的基数迟早都能发现。而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人能发现这事儿，便是因为这‘气’太庞大了。”
“庞大？”
看着略显诧异的钟离渊，李孔目无奈道
“跟你肯定是没法比了，但说句不害臊的的话，我能调动的‘气’也不算少，但这样都要近二十个我才能聚起这么大的‘气’。可想而知，除了天族的‘天葬’以外，哪个部落会聚起这么多人干这种事？”
“可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
“不管怎么样，总是跟‘气’有关。我问你，如果再来一次。你能弄清楚那些‘气’的究竟么？”
钟离渊满脸正色
“肯定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