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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曾经

曾经的楚霄是战神,生来好战。他听说与龙魄齐名的凤灵守护者犯了仙家的忌讳,被关在他的冰原水牢里。不知是对于武力追求的欲望,还是仅仅想一睹凤灵风貌,他来到了冰原水牢。

在那里,他见到的以火为尊的红莲,却全无传闻中的风貌。昏倒在雪地里的她四肢被锁,全身被风雪覆盖,整个人被染成皑皑白色,显得死气沉沉,这模样表明红莲先前已经受了重创。当初与她同样守护仙界至宝的他怎能不知,那个仙界,做梦都想将龙魄凤灵收归天宫掌握,毕竟这样强大的力量,放在下属手中是十分危险的。他是战神,仙界自然不会想先从他这方强大的势力下手,于是便找到了红莲,而红莲却又刚好触犯了仙规,给了仙界一个惩罚她的借口。

那时倒在雪地里的红莲,该是与仙界战过一场。那一战,他未曾耳闻,更别说参加。毕竟,与凤灵齐名的龙魄还在他身上。然而对于经过无数战役的战神来说,只一眼便能明白在被关到冰原水牢之前,红莲经历过了什么。只是仙界似乎未能得手,凤灵还在红莲身上。但以当下的情况来看,红莲以这种状态走出水牢,凤灵必失。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龙魄与凤灵皆是由楚霄和红莲的半身灵元所化,仙界却要将其收归天宫保管。红莲这般护着凤灵,大概也是心有不甘吧。然而身在水牢的她已然护不住凤灵,那么,就让他来接管凤灵吧……

于是他扶起了红莲,正准备下手之时,红莲睁开了眼。他至今都记得红莲看他的眼光——好奇,疑惑,惊艳。还有……毫无预兆流下的鼻血……

她如同一个初来这世间的孩童,带着探究与新奇,莫名其妙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你是谁?”“这是哪?”“我是谁?”……

他忽然觉得好笑,收回了想要取得凤灵的那份心思。失忆的红莲,接下来会怎样呢?于是他帮她疗伤,将她想知道的一切说与她听,甚至替她向天宫求情,助她出了冰原水牢。

出了水牢的她连自己的宫殿都不知在何处了,总喜欢跟着他,还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完全就像是一个异世来的人一般。

她与别人总是不同的,她总能冒出些奇思妙想。她向往人间,总把想去人间一趟的愿望挂在嘴边;她喜欢美食,追求着仙人们称之为晦物的食物,因此与向来孤僻的食神关系极好;她喜欢睡觉,认为晒着桃花源的阳光睡觉最舒服,因此与桃木仙人和公孙乾打成一片。而这些,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真实起来,不像其他众仙那般虚无缥缈得冰冷。她与别的仙人不同,她喜欢交流,喜欢讲精彩的故事,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待着。因此在她身边总是吵闹的,她有那种能力,让大家都围着她转。于是他的身边,因为有她的缘故,也变得热闹起来。而他居然也乐得享受这种喧闹。他觉得,有她在身边,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美好的事情总是如同昙花一般转瞬即逝。那天,冰封的宫殿,横死在宫殿外的仙人,将他们推向了绝路。他想,她应该是害怕孤单的吧。如今回忆起当初,在冰原水牢她忘掉前尘醒来之时,眼中还有一种情绪是被他忽略掉的,那就是恐惧。虽然他不明白忘掉前尘一片空白的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恐惧,他见过太多了。在他挥剑斩杀妖魔之时,他剑下的那声声哀嚎,就是恐惧。正因为见多了,所以容易忽略。

只是那天,她于他剑下魂飞魄散。他无法抓住她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之时,萦绕在他心中的是他从未亲自体验过的恐惧。从此,他再也无法忽略这种情绪。

战神心中从未有过恐惧,直到遇见那朵看似鲜艳坚强,实则极易凋落的莲花。

成为魔尊之后,他再也无法回仙界。但他知道,红莲已逝,凤灵未灭。然而凤灵去了哪里?能感应凤灵的只有龙魄,于是他再次上得天界,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龙魄拿回。龙魄属于仙物,与他已成魔的血液有些难以相融。纵然要忍受寒气的侵蚀,他依旧将龙魄放于离心脏最近的位置,那里可以最先感受到红莲的气息。

于是那天,木梧桐来了,眼中带着好奇,疑惑,惊艳。还有……看清他样貌之后毫无预兆流下的鼻血……

那天,他没错过木梧桐眼中暗藏的恐惧,但他不敢肯定。眼前的小仙子,修为极浅,样貌陌生,额头也没有那朵耀眼的莲花。为了证实心中猜测,他将她留下,直到当下……

当下……楚霄看着眼前的千军万马,忽而一笑,向前一步,一脚踩碎那支金钗。

“你说,这仙子身上有本王的魔气?笑话,她何德何能能让本王渡以魔气给她?”“你说,她身怀凤灵?笑话,若她有凤灵,本王岂能等到尔等前来获取?”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使楚霄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强大的魔气瞬间充灌了整个森林。武灵尊见此,背后已出了薄薄一层冷汗。身后修为尚浅的一些天兵已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你说,她与本王的魔界相勾结?哈哈哈!”楚霄大笑,一挥袍,冰剑在手,身后忽然有层层黑云压来,电闪雷鸣,一群魔物乘着黑云袭来,气势丝毫不输天兵。

眠风领头,身后跟着怜九和眠雨,领着一群魔物在楚霄身后站定。他单膝跪地,垂首恭敬对楚霄说道:“魔尊,魔界大军来迟,还请魔尊降罪。”

楚霄恍若未闻,反而对着天兵继续说道:“本王还未质问你仙界,派一个小小仙人来本王身边,是何居心?”说罢回头剑指木梧桐,眼神阴恻恻地,惹得木梧桐心中一悸,害怕地后退一步。

形势转换地太快了,前一刻她还和大魔王在看吹糖人,后一刻便是两军对垒,大魔王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捕捉到她眼中的恐惧,楚霄垂下眼,将眼睛掩在阴影里不去看她。

“大魔王?你怎么了?”木梧桐小声问道,毫不掩饰心中的担忧。再这样下去,瞎子都能看出木梧桐与楚霄关系匪浅。楚霄可以不顾仙界和桃花源,自私地将木梧桐强行留在身边。但这种想法总能让他想起那天在他怀中魂飞魄散的红莲,他害怕了……

楚霄背对着仙界大军,抬头看着木梧桐,嘴唇微动,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只够木梧桐一人听见。他低声说完,忽然飞身而起,一剑刺向木梧桐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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