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午饭后闲得没事，房东女人就上楼来吆喝打牌，老左跟老付也都跟着附和，我也就参与了其中，不过，这时我们不耍钱，只是玩跑得快，跟对方一个沟通的机会。这时候，在老付墙头的平台上，我们在暖融融的太阳下，一边玩牌，一边晒太阳。在老左跟老付没来之前，房东女人也上楼来晃动了几次，那个时候，我跟李颖还有老黄都走得很近，又是在夏天，中午我们都在房间午休，只有到了晚上，我们才有闲暇的时间，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没注意到房东女人也是空虚的，所以，也就忽视了这件事情。现在房东女人主动找上门来，需要我们三个大男人的温暖，也就成了自然的现象，毕竟，一个长期守空房的女人，也跟男人一样，都需要对方的体贴和温暖。这个时候，房东女人抬眼扫视了一下我们三个男人，就说：“你们三个人里面，只有他最聪明！”我说：“那是绝顶聪明！”再接下来，没人接我的话茬，我抬眼看了一下老左，这时的老左，也很沉得住气，一脸平平的，只顾玩牌。我这样说老左是绝顶聪明，那是因为，在老左的头上，全都是谢顶，只有几根毛发还耷拉在四周，就像沙漠里的一眼泉眼一样，除了前面是空荡荡的，四周就有了几根柳条在那里耷拉着。我这样说老左，想必这时的老左是清楚的。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是想敲打老左，不要再跟老黄和李颖她们那样，跟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之前，我跟李颖和老黄发生了许多不愉快，那都是因为她们是女人，我才做出了许多让步，可是，你老左不一样，在男人面前从今往后，我是不会再忍让了，尤其是像这些退了休的小老头。在散场的时候，房东女人说：“等明天中午我们再来玩牌。”我说：“不一定有时间。”房东女人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你只有5分钟的时间！”说完，故意将肥硕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撒腿就向走廊去了。我跟老付相互对视了一阵，笑了笑，老付说：“这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姿色！你只有5分钟的时间！”这时，我跟老付又是一阵子的好笑。只有老左，依旧很严肃。
一个下午在工地都没什么事情，到了天麻麻黑，老左就把白天洗的衣服收进来挂在了房间的铁丝上，我说：“这在院子里，丢不了。”老左说：“晚上收衣服是我的生活习惯”老左说着，就把衣架上的衣服挂在了铁丝上，可是，由于铁丝就垂直在我床沿的上面，那衣架钩就顺着高处滑在了靠我床沿的中间不走了，那衣服正好挡在了我上下床的地方，这时，我就有些不高兴，好长时间老左就跟没看见一样。我一时气不过，转过身就来到门后面，取来竹棍就把老左挂的衣服拨拉在窗户跟前的铁丝端头卡在了那个地方。老左没有吱声，只是流露出一丝的不悦。这时候，我就在心里说：你现在是退了休的人，而我还在职；你也不是李颖和老黄，不要指望我会让着你。
一连3天，房东女人依旧在午饭后，上楼来跟我们在一起玩牌，晒太阳，在第3天里，房东女人说：“等到你们下班时间，我给你们熬罐罐茶喝！我们这里的罐罐茶很有名气！到时候你们就一个一个的来，不要一起都来！”老付说：“那就提前谢谢你了！”我说：“那好，到时候我们都来品尝你的手艺！”老左依旧不言语，一脸的严肃相。老付望着我，又流露出一阵子的微笑来。在去工地的路上，我没有跟老左和李颖走铁路，而是顺着公路去了老付的工点，老付说：“房东女人在给你说暗语！”我说：“你也听出来了？”老付说：“这个女人还是有点意思！”我说：“现在社会风气就这个样子，那个女人很会说笑话。”老付说：“你一个男人在楼上住了这样长的时间，难道就没有想法？”我说：“哪还敢想这些事情，在我的身边到处都安插的有他们的眼线，就是有想法也不能吃窝边草！”
天麻麻黑，我去了任宏那里，在我来到紧锁的大门跟前，敲了几下，在半分钟的样子，是表妹前来开的门，表妹说：“任宏在家。”我说：“我这是闲得没事，过来说说话。”表妹说：“你那里没生火，房间很冷！”在说话间，就来到了有火炉的房间，这时，任宏正抱着一本书坐在火炉边上看，任宏说：“工程快干完了吧？”我说：“山上的工程就快结束了，桥上的工程只有等到明年开春后才有时间。”任宏说：“看来你的坚持是对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的永远也对不了！”我说：“我把那个女人赶走了！那段时间，一到吃饭时间就要找我的麻烦，现在没事了。要不是那个女人来搅和了这一下，我跟那些男人之间的事情，都不是什么事情。”任宏说：“只要没事就好。”表妹说：“你那里的事情还有这样复杂的哩！”我说：“他们以为，我拿女人不敢怎么样，结果是他们做事太过分，我才下了狠心，出此下策。”任宏说：“你看他们都干了些啥事情呀！”再后来，我跟任宏还有表妹，就拉起了家常。
在21点的样子，我回到了房间，老左不知去了哪里，老付就从隔壁过来说：“房东女人给你的油茶还在桌子上，我们都吃过了，你不在，可能都快凉了。”我说：“你看，我把这件事情都给忘了。”当我在桌子上拿起一次性杯子装满的罐罐茶时，罐罐茶确实凉了，不过罐罐茶确实很香，也很粘稠，我只有找来筷子，扒拉在嘴里，仔细品尝，罐罐茶确实做的不错，就是没有当面谢谢房东女人的一片心意。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房东女人没有上楼来吆喝玩牌了。
5天后，江东海来电话说:“今天验收山上的被动网。”我说:“你说清楚了，是孤石上面，还是隧道北口？”对方说：“是隧道北口。”我说：“你通知一下项目部的人。”对方说：“今天早晨就通知了项目部的人，他们没有告诉你?”我说:“要是有人通知我了，我还跟你说这些！”对方说:“刚才山上的人来电话说，他们都开始锚固了。”我说:“那就让他们锚固吧。”对方说:“今晚浇筑耳墙。”我挂了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10点50分，这时，我就在心里说:都这个时候了才来通知我，开始锚固了？那就锚固好了。我没在跟江东海较真，就有些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焦工在跟我较劲，这都是因为老黄的事情，你们的人都不上山，却偏要让我一个人上山验收。那监理老头，这时候想必正躲在屋子里偷着在笑，要是一旦哪天，被动网被大石头砸翻，大石头滚到了铁路上，要是上面不追究便罢，要是较真起来是被动网在施工中偷工减料，这个时候的我，就脱不了干系了，而监理老头，就会把一切责任都往我的头上推。这时候，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监理老头太阴险。我没有上陡崖，索性也就难得糊涂一次。其实，那上面的情况我是清楚的，在前一段时间我上去看过，锚杆的长度都是2.3米跟2.4米的尺寸。锚孔的深度也都跟头第一道被动网一样，所以，我只有难得糊涂一次了。
天麻麻黑，我穿上棉袄跟老左走新线就来到了工地，这时，耳墙左右两侧早已是灯火辉煌，3台蹦蹦车就在公路上突突突突的响起，稍后，输送泵管口就喷出了一股股稀屎样的混凝土沙浆来。在输送泵的侧面，老王跟老马就在陡崖脚下点起了篝火，这时，焦工跟小张也都围在了篝火旁。只有老左没有地方可以去，索性也就钻进了避车洞里，这是他必须要坚守的地方。这时候，在看守房的地方，就有了火光在夜幕下闪烁，出于好奇，我走了过去，在我还没有来到看守房的时候，就有了老高的说话声，那边在说:“肯定是哪个地方断路了，是电线长度不够!”在我走进还没有被拆掉的老看守房时，老高才从封闭网那边黑暗处过来，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说:“你们这是在......”老高就说:“今天刚好是拆除一级看守房的第40天，全线又从新恢复了一级看守。”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老高说:“前两天你没看中央一台电视新闻?xx线塌方了！把一列油罐车搞到江里去了!这下上面急红眼了，要是再出事，大局长就该下课了!”我说:“我看过了，有一个镜头上显示，好像有6节油罐车躺在江边的一堆乱石头上。”老高说:“塌方的那个地方才刚刚安装了主动网，结果一面山就下来了!”我说:“主动网只能控制表皮上面的浮石，那一面山塌下来谁也挡不住。”老高说:“恢复看守也好，最起码不会成天跟在工区那些人的屁股后面来回跑区间了。”我说:“好好的看守房让你们给拆了，却留下一个破房子!”老高就骂:“铁路上这些人，全******都是些败家子！这还不是工区那些人干得事情，在不到20分钟的时间，又是洋镐，又是铁锨的，在三下五除二就拆了个精光!在拆的时候我就说，要拆就把旧房子拆了，把好房子留下，最起码在明年防洪的时候，遮风挡雨也有个好房间!可是罗工长说‘上面让拆的就是新房子!’”我说:“这下你们就该受苦了，就这间破房子，四处漏风，又没有电!”老高就骂:“这******那些当领导的眼睛都让x给戳瞎了!让他们来看一晚上试一试！x都要给他们冻得缩到肚子里去!”我说:“在房间里生火，就不算违章?!”老高说:“都这个时候了，还管******违章不违章的，只要有火烤就行!”我说:“你们把煤炭都带过来了?”老高说:“球，这都是在你们哪个老板那里要来的，这不，还专门捡了一袋子块煤。”我说:“防洪期都过了，这要恢复起来，很麻烦!”老高说:“现在是树立全年防洪的理念，上面还专门下发了一个文件，我们都学过了，还在上面签了字。”这个时候，我就在心里骂:这些贪官们，我在这里拼得你死我活的，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源头上把那些陡崖上的危石都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仅仅就是为了这一点都很难办到，现在还厚颜无耻地在上面高谈阔论什么‘全年防洪的理念’真是一帮厚颜无耻的家伙!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就有了些凄楚，眼眶里就有了些热泪盈眶。老高说:“你先在这里烤火，我再去检查一下线路，可能是啥地方断路了，要不然，这一个晚上，就是黑灯瞎火了。”10分钟后，老高从棚洞的方向过来就说:“不行啦，电线长度不够，这中间不知道哪个地方又出现了断路。”我说:“你们是两个人看守?”老高说:“球!这是帮忙的蹦蹦车司机，要不然，这样大一堆电缆线，我一个人又咋样拿得动!”在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就从黑灯瞎火的门外走进了看守房。老高说:“现在没事了，电线长度不够，等到天明了再说，你可以回去了!”那个汉子说:“那这工钱咋算？”老高说：“哪天你闲了，就去工区找罗工长去要，他还能赖着不给？！”那个汉子说：“那我就走了。”这时候，老高就在装满煤块的蛇皮袋子里捡了几块乌黑的煤炭，扔进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篝火里，约莫10分钟的样子，一个只有6个平方的房间里，就有了煤炭燃烧时呛人的气息，老高说:“干脆把窗户也打开，等到不冒烟了再关上，要不然，后半夜就该冻得受不了啦!”老高说着，就把放在一边的长大衣穿上，我说:“后半夜不敢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小心煤气中毒!”老高说:“这四面墙到处都在漏风，没事，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把门开条缝就行了，别到时候真的煤气中毒给报销在这里，到时候那些领导全都把责任推在死人的头上就说不清楚了！我看你们也该快干完了吧?”我说:“桥上年底肯定是干不完，山上就快竣工了。”老高说:“那桥上的工程我们老早就算准了，想年底竣工，根本就不可能!今晚天气预报是零下5度，你们浇筑混凝土就不怕给冻啦?”我说:“他们添加的有防冻剂，只是事后质量到底怎么样，就没法预测了。”老高说:“那东西我用过，要是掌握不好比例，添加的多了，等到干了以后，就全都是酥松的了。”我说:“这事我跟监理还有项目部的人提起过，他们说没事。有项目部总工程师，还有监理在场，我想应该问题不大。”约莫22点的样子，我告别了老高，又来到了大桥上面，这时，混凝土捣固棒的嗡嗡声就在左侧的钢模里响起。10分钟后，上行货车开了过来，在一阵轰隆隆隆的声响之后，我从避车台来到隧道口，当我爬上了钢模板，这时，耳边的风声就在呼呼地响，我从钢模上面翻了过去，两分钟后，在一堆篝火旁，老王跟老马，还有焦工就在说:“等到这一板打完，今年就干不成了。”这时候，我跟老王，还有老马，都没有什么话要说，到了凌晨3点钟，老王说:“走，回去睡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几个年轻人。”当我们来到输送泵跟前时，江东海说:“顶多再有10车，就该浇筑完了，你们就回去睡觉吧!”这时，一台蹦蹦车吐着黑烟，翻斗就在输送泵跟前翘了起来，两个农民工就赶紧伸出铁锨，就在车斗里敲打那些有些凝固的混凝土沙浆，那些敲打不下来的混凝土，这时，一农民工就爬上了翘起的车厢上面，用铁锨硬性给铲了下来；紧跟着，江东海就按下了遥控板按钮，这时，输送管道里就响起了嗵哧---嗵哧---嗵哧---的声响，紧跟着，右面耳墙钢模上的管口里就喷出稀屎样的混凝土沙浆来。
在公路上，我依旧打开海洋王手电，这时，无论在江面上，还是公路的上方，就再也见不到蝙蝠划过的痕迹，唯有刺骨的寒风从山口的那面刮了过来，这时，我就开始禁不住眼泪往下掉，那是因为上了一些岁数的人，都有的毛病。老马说:“想不到这山里的寒风还有点刺骨。”我说:“我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个风口。”老王说:“这要比戈壁滩上的风温柔多了!”稍后，我们三个人，再也没有了言语声，唯有三柱手电的光，依旧在公路上一晃一晃的......
我一觉醒来，已是11点了，当我洗漱完毕，房东女人就站在我的门前说:“老胡，你来帮我一个忙，我房间里的烟筒你帮我收拾一下。”我跟随房东女人来到楼下的房间里，房东女人就说:“那个烟筒老是固定不上，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查看了一下，就说:“找一根细铁丝在墙的两面固定上就可以了。”这时候，房东女人就找来一根呢绒细绳，我说：“这根绳子恐怕在高温下自己就融化了，你有细铁丝没有？”房东女人说：“就先用这根绳子绑上吧，等以后再说。”10分钟后，一切都搞定了，房东女人说:“你们又来了两个人?”我说:“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都是因为工程上的事情，才惹下了那么多的麻烦！”房东女人说:“想不到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我说:“正人君子谈不上，只是工程上的事情太复杂，明知道有人在给我挖坑，我总不能睁着眼睛往下跳吧!”房东女人说:“你是监理?”我说:“不是，我是甲方派来的安全员，跟施工监理的职责基本相似。”房东女人说:“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施工监理。”我说:“这个工程有4波人，我是甲方：xx工务段的人。监理隶属xx监理公司。乙方:施工方是中铁建xxx局，xx路桥公司，在他们的手下还有一个施工队，这个施工队是一个民营企业。我不想在退休前给身后留下诸多麻烦事情，可是，偏偏就有人在工程质量上造假!我要管事，必定就要得罪人，要是不管事，出了事，我就要给他人背黑锅!结果才招惹下了那么多的麻烦事情!”房东女人说:“我有一个同学在县财政上工作，跟你一样，也是到了该退休的年龄，可是上面来人让他造假帐，我那个同学说:‘我清清白白了一生，都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我凭什么要给人背黑锅!’这段时间，我那个同学，只有在家装病不上班来躲避这件事情，可是，他们的领导，天天来电话在吹他上班!”我说:“k389的事情，不说你也知道，这是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地方，要是后期工程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给人交代!”房东女人说:“上面成天都在喊‘加大反腐力度’！可是在下面，有人却偏偏要顶风作案!”我说：“你也在关心这些事情？”房东女人说：“我一天闲得没事都在电脑上看这些事情。”我说:“其实，老黄是让人给利用了，她是江老板的人，她不那样做，她们老板就要克扣她的工钱!这都是因为上面有人收受贿赂，我才这样被动!”房东女人说:“想不到，你还挺难!”我说：“最难的时候已经挺过来了！”这时，我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石英表，我说:“你看，都11点半了，是我们开饭的时间。还有上次你给我们做的罐罐茶确实味道不错！”房东女人说:“我那是在瞎做的，材料还不够齐。你要是没地方吃饭，我给你做扯面吃!”我说:“那就谢谢你了，你的手艺，一定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