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没有通知妻子我在休假,我理应去岳母家的,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委屈和怨恨。这时,我有了更多的想法和抱怨,我要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不仅在日志上要记录下所有的事情,而且是两份,在电脑里还要有备份。在k389发生的事情,是一部活生生的教材,我在那里经历了一些事情,再现了一段工程上的历史。那个焦工,一个80后的项目部总工,我跟老黄的恩恩怨怨,十有八九都是焦工策划的,还有江老大,江久明是否也是策划人之一?我无从判断,至少,江久明是主谋,李颖跟老黄是他的人,没有他的点头,李颖跟老黄前前后后干得那些事情,就没法解释了。叶主任是否也知情?我无从判断,至少他跟乙方的人有说不清的事情。我不是一个较真的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面,我必须较真,因为我受到了太多的不公和难以言表的委屈,现在这件事情,不再是我个人的问题,他牵扯到方方面面,理应提高到更高的一个层面来解释,在整个铁路系统,像k389工程这样的范例,那只是冰山一角,而我受到的委屈和不公,那简直小的就不能再小了,只是我看问题,跟一般的人有所区别罢了,所以,才有了如此之多的烦恼和委屈,像那些国家级大型工程又将怎样呢?我看未必就能好到哪里去。因为整个铁路系统的观念都在与时俱进,紧跟时代的脉搏在跳动,所以,才有了这些见不得太阳的负面作用在作祟。我基本上理清了思路,在休假的这段时间里,也是我最繁忙的时间,这些天,我除了出门采购生活必须品,剩下的时间,就是我的工作时间。就在休假的弟10天里,监理老头来电话说:“下午上k389隧道北口仰坡验收主动网钻孔。”我说:“你要看清楚,江东海肯定又在造假!仅仅才10几天的时间,6千平方米的钻孔就打好了?你就不觉得有些不正常吗?!”对方说:“项目部的人,只是通知咱们上去验孔,咱们就得上去!”我说:“我明天才能回去。”我挂了手机,现在已是9号,我在家里多呆了一天,这是我有意这么干的,叶主任欠了我一屁股的假,也不派一个人来接替我一下。这时,我有了情绪,至于工程上的事,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在工地,你们把我绕开,照样验收,这事你们不是没干过。现在我倒要看看,你监理老头是怎样验收的,要是还跟从前一样的话,想蒙混过关,就该轮到我出手的时候了。我就这样在心里盘算着,之前,你们合起伙来在背地里算计我,我势单力薄,斗不过你们,在许多事情上,我只能做出了妥协和让步,现在,我只有奋起一搏,不把你们震慑下去,我就得束手就擒。我的决心已定,就拿主动网跟老黄说事。
次日,我回到了小镇,我还是跟从前一样,在小饭馆吃了一碗牛肉扯面,就去了工地。我还是跟从前一样,在一个人的情况下,多数都是走老线,在新老线路的路口上,我抬头仰望江对面的陡崖,就在隧道仰坡的左右侧,有着70--90度的陡崖上面,就有了白花花,一坨一坨的白色粉尘,那是主动网钻孔点,不过,这些一小坨,一小坨的白色粉尘的圈,都不大,也有些不规则,在那些容易攀爬的地方,白色粉尘的圈,就要稍大一些,反之,就稍小一些。这在一个不懂行的人的眼里,是分辨不出什么来的,好赖我在k389工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些细小的变化,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江东海固定又在造假,尤其是右侧,那些白色粉尘,就更能说明问题,那里是一面有着70--90度,光秃秃的陡崖,宽约30米,高约150米的样子,整个光秃秃的陡崖上面,一直延伸上去,在裸露在外的基岩上面,覆盖了一层有着5米厚的一层松散碎石块,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块,不时就在崖壁上往下垮塌。其实,这面仰坡,大可不必太较真,因为它在隧道的右侧,边沿距隧道口有着30米,又是在隧道的背面,距隧道出口,垂直于仰坡有着25米的样子,整个挂主动网的位置,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溜槽,要是哪一天,陡崖上面的松散石块都垮塌了下来,也到不了铁路上来,只能给公路造成一定的影响。想必他江东海也不是傻瓜,要是放在我身上的话,不造假,那才是真正的大傻瓜了。可是左侧就对铁路有了一些影响,右下侧就是隧道出口跟大桥。不过就在隧道出口中心线的仰坡上面,在几年前就挂上了宽约50米,高约150米的主动网,这些主动网俨然都在有着一米上下的灌木和荆棘的覆盖下面了。我不想在右侧的主动网上面说事,他监理老头能上去验收吗?这都是在项目部焦工等人的怂恿下,还有江老板的指示下才这么干的,不过也不能排除有甲方领导的暗示,其中叶主任是始作俑者必然无疑了。就这样,我在路口上捉摸了这些事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要跟乙方的人,角逐一个高低来的;不管是输,还是赢,我都要选择死拼,不然的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很难熬。
我沿着老线很快就来到了工地,这时候,0号左右桩俨然已不是从前的样子,右桩正在支护模板,在一个陡峭的崖壁下面,江东海正立在公路上,仰望着正在崖壁上面忙活的农民工们。监理老头也在场,这时,由于我的到来,监理老头上前来就说:“在你休假这些天,这里一直就没有停下,变更计划批下来了,由原来设计16米,变更为6.5米。右桩在跟公路平齐又往下打了12个3米的风钻孔,下钢筋3米与72跟钢筋焊接相连。左桩跟右桩同理,都是下钢筋3米,焊接相连,与72根主筋相连。”我说:“变更了也好,早点干完,早没事!”我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就在犯嘀咕:鬼才知道,这变更计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猫腻,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我在右桩看了一阵子,又折返回来去了左桩,当我来到左桩平台上面的时候,整个孔洞俨然都被混凝土砂浆填充了起来,在裸露的平台上面,只有72根螺纹钢筋段依然翘着头,昂首挺胸向我展示着它们的存在,这时候,我全然明白了,其实这些现象他早已不再是孤立的存在,在他们的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做支撑,岂能是一个小小的我,就能撼动的了的事情。尽管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未能得到解释,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认,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好了,在很早以前,当着江东海的面,我就说过,该闭眼时,我自然会把眼睛闭上的,现在,该到我闭眼的时候了,我要兑现给江东海的承诺,不然的话,我会有更多的麻烦。
0号左右桩上的事,我记在了心里,到了下午,在日志上面,我一定会记一笔在上面的,这个原始记录,就由我永久保存,在抄写的那一本日志上面,我是不会这样去写的,即使记录下了真实的东西,也是白搭,说不准到了车间,就被人给扔掉了,或是让人重新抄写一份,预防上面检查时备用,这些事情,早已是见多不怪。我在0号左右桩,辗转又来到了一级看守房,今天是桑师傅当班,桑师傅正端坐在靠背椅上,不时端起茶杯喝口浓茶,又放在桌子上,这时候,桑师傅似乎就来了精神,眼睛也就鼓得大大的了,再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桑师傅如此这般反复喝茶,除了接车,或上厕所,就在靠背椅上,再也不动弹一下。我推门走进了看守房,桑师傅似乎还是那个老样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张开黑洞洞的嘴,慢悠悠地就说:“这回总算把这个月的假修完啦!”桑师傅在说这话的时候,瘪着嘴,那说话的声气,就在四处漏风的样子。我说:“几日不见,你的牙齿怎么就掉了呢?说起话来四处漏风!”桑师傅说:“到年龄了,这牙齿,说掉,几天时间就掉了3个。等下次休假,到医院安装一副假牙!”我笑着就说:“这次牙医总算抓住了一头肥猪,不宰你3千,至少也是两千!”这时,桑师傅就露出黑洞洞的豁口牙,就“嘿嘿嘿”在笑。我说:“这一晃,都到了退休的年龄。”桑师傅说:“你快啦,再熬两个月,就到头了!”我说:“但愿早点退休,就一了百了啦!”桑师傅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桥下的工程,你不在,他们照样在干,而且,不用再看你的脸色!”我说:“这话到不假,鬼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桑师傅说:“要我看,6米的深度就足够了,在现有的那一段明洞,也没有下基础,就直接在岩石上面浇筑起来了,不也是好好地嘛!”我说:“这是上面的事,他们说变更了,就变更了,不关我的事,就由着他们去。”桑师傅笑着就说:“你干的好费力气,就连两个婆娘都敢来欺负你!”我说:“是啊!这婆娘,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真******气死我啦!”桑师傅又笑,说道:“你这要比老高他们那个工程难干多了。”我说:“民工好对付,就是xxx局的这帮人,真******难缠!”桑师傅说:“这帮人,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见识广,又是国有企业,他们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不然,他们是不敢这样嚣张的!”我说:“你老兄看问题,还是很有远见!”这时,电台扩音器里传来:“k389公里看守点,客车k245接近!”这时,桑师傅不紧不慢地在墙上取下话柄,回答道:“客车k245司机,k389公里看守点,正常通过!”几秒钟候,电台扩音器里传来:“客车k245司机明白!”我说:“这次通话还很顺利。”桑师傅说:“人都有打瞌睡的时候。
下午,江面起了风,由于在休假的那些天里,成天都忙于日志上的事,竟然忘了去理发店,在江风的作用下,我的头发就被迎面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尽管我用手指在不停地在往后梳理,但还是抵挡不住江风的肆虐,总是把我一头的长发吹得凌乱不堪。当我就要走到帐篷跟前时,江东海正从帐篷里出来,说道:“老胡,你看啥时候,k389隧道北口仰坡主动网开始锚固?”我立马就严肃了起来,板起脸就说:“我还没有验收,等我明天上去看了再说!”江东海说:“肖监理跟项目部的人都验收通过啦!”我说:“他们验收了,不等于就是合格,我这一关还没有过!”江东海就有些为难地说:“你刚回来就给我发这么大的火!是谁又惹着你了?”我立马又提高了嗓门,说道:“明告诉你,之前,没打算要管这些事情,我不是冲着你江东海来的,我就是要给项目部的人看!我今后一个人还要经常上山,我要是在k389发生了意外,就在‘中央巡视组’见!在休假的这些天,我一刻也没有闲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在我的电脑里有3万字的备份!只要我在这里发生了意外,立马就有人发出去!我死了!就是我一个人!你们就是一大片!!一个也跑不掉!!!”江东海只好吱吱呜呜地说:“老胡,你怎么就能这样去想呢?!”我说:“这都是被你们给逼的!你们除了没对我下黑手!你们什么事情没干出来?!!”江东海只好说:“我们农民工又没有惹你!”我说:“那个女人把我惹啦!我就是冲着这些人来的!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看电视,怎么就跑到沙发后面去啦?!床底下没有电视!床的背面更没有电视!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我心里非常清楚!!不就是在找这本日志嘛?!我就是再缺心眼!也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江东海又吱吱呜呜地说:“这些都是小人所为!”这时的江东海,面颊一阵阵地就泛起了潮红。在公路上,我把江东海数落够了,又转身去了0号桩。为什么非要去0号桩?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总想给施工方找麻烦,不然,我的内心实在难以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