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繁星伴弦月，夜色被渲染出几分迷离的光。
轻音隐没在黑暗里，仿佛连风都未曾察觉到她的气息。
她透过枝桠的缝隙看向那静立在夜风中的两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似蒙了一层纱，不见平日的晶亮。
她没想到，夜千雪会在这里。
“每年这一天，你都会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楚连城头也不回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不经意道：“我想着，今时不同往日，今年，你大概不会来了，我也就，没准备你的杯子。”
“怎么能不来呢？”夜千雪扯起一抹笑，轻声道：“今天，是你母妃的忌辰，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贵妃娘娘，大概也想我了吧。”
“呵，大概吧。”楚连城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我曾告诉她，我会娶你为妻，如今却食言了，不知她会否怪罪。”
浑身一颤，夜千雪忽然不管不顾，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她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背里，声音因哽咽而沙哑，“对不起连城，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一阵微风拂过，木槿花树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在安慰她。
楚连城仰头望着天边那轮弯月，半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转身将她揽进了怀里。
朦胧的夜色里，响起他包容而又轻柔的低语，“我知道。”他说：“我都知道。”
那时的楚连城，轻音从未见过，她一直以为，他对夜千雪的感情不会有多深，可原来，是她猜错了吗？
一颗心空落落的，茫然的找不到落脚点，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里，却也因此，错过了那之后的对话。
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夜府的，轻音游魂似的，无意识地推开了萧白的房门。
彼时，萧白正坐在桌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玉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音一屁股坐定在他对面，一刹那，仿佛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她萎顿的趴在了桌上。
这样的她，萧白见过一次，是在从楚连城的品茶会上回来之后。
这一次，又是因为他吗？
思及此，他皱了皱眉，却还是问，“怎么了？”
稚嫩的童音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让轻音毫无防备，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晚的事情，末了，沮丧的总结道：“你说，他为什么会那样喜欢夜千雪呢？明明她都嫁人了呀。”
萧白眼睑低垂，沉默的听着，良久，问出一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这样在意？”
轻音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缓缓坐直身子，茫然的反问，“是啊，我为什么会这样在意？”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愿再深思，转移话题似的说了明天一个人赴宴的事情。
还是没有回答，萧白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再没搭理过她。
蓦然想起曾允诺过他的事情，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为自己的食言而生气，这才有了今早的那一幕。
轻音恍然回神时，王宫东门，已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