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的来临,太阳的余晖也慢慢的消失在山脉!劳累了一天的庄户们望着不远处庄子上的火光,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往日里沉默的农夫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天的收获,盘算着自家能分到多少。少年们亦步亦趋的跟在父辈的身后,挤眉弄眼的相互打着眼色,小声谈论着今天庄子里那家的闺女最出彩。孩子们则像脱了缰的小马驹,一会前一会后的奔跑着,时不时摔倒在地上,惹来父亲的斥责。
今天,各家的婆娘们都聚到了庄上的大坪上,一排早就垒好的大灶上热气腾腾,蒸好的白面馒头,熬得透透呈现出乳白色的鱼汤,一大盆一大盆香气四溢的菜肴,坪上还摆放着二三十张大圆桌,每桌能坐上十个人,这可有说道,不是哪个人都有资格上席面的,远来的客人不算,只有庄子的有德行的老者,家里顶门立户的,像庄里的壮小伙都没得上桌,就更不用提婶子姑娘媳妇什么的。
玖哥自然是有资格坐席面的,虽然年纪还小点,但整个杨庄几乎都是他的地,不管是老庄户还是新来的佃户,基本上都要靠着他来讨生活,他不坐谁能坐!
不过,此时的玖哥也并没有早早的就坐在席上,他穿梭在人群中,不时问候一下这位老庄户,不时和另一个小伙聊两句,还从怀里不时掏出块糖,塞到身边转来转去的小毛头嘴里,结果,引来了更多馋嘴的小毛头!玖哥大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了更多的,好吃的,甜甜的糖果来,一股脑的塞给了孩子们!
随着庄户们的返回,早就操持着一切的管家点燃了早就围绕大坪堆放好的篝火,一时间,火光冲天,跳跃着的篝火照映在一张张红扑扑兴奋的脸上,玖哥看了,心中也不禁一阵恍惚。
很快,自觉有资格的,被推举上去的人就把二三十桌席面做个一小半,但剩下了更多的席面空荡荡的,在围绕着一大群庄户的情况下,显得格外怪异。
玖哥很快的就收拾了情怀,和管家走到坪中间的位置说道:大伙儿今天都辛苦了!一干庄户乱纷纷的回道:还好,还好!
干惯了!
这算啥子苦哦!
没什么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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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些调皮的叫道:早点开饭,再苦也不怕!
玖哥很遗憾没有听到,庄主更辛苦,或是二郎更辛苦的回答:大家都辛苦了,饿了,我知道!但是,有贵客要上门,咱不能先动碗筷,不能让人笑话咱们庄子不懂礼数,大伙说是不是?
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回答:那是,咱们庄子里哪能有那么号不懂人事的家伙!
客人没上门,哪有主人先动家伙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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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的回答倒也淳朴厚实,如果把嘴角流下的口水擦擦就完美了。
玖哥心中暗道。
也没等多久,一伙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前面十来个人推推攘攘,口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玖哥却是脸都不变,笑着和管家迎了上去。
来者为首一人身着甲衣,身材高瘦,见到玖哥等迎上,却是满脸堆笑:二郎君多时不见,真是想杀我也!
玖哥也是一脸笑容答道:冯将军卫国戍边,岂不是更让小民钦羡!
这高瘦男子回道:哪里是什么将军,我才只是个小小的宣威郎将,哪里是什么将军,不敢当,不敢当!话虽如此,脸上却也不禁有几分得色。
玖哥也不多言,拉着他的手就径直往主席上去。管家在后忙高声喊道:贵客已来,厨上的听好咯……上菜啦……酒来…………
顿时,红烧肉,清蒸鱼,爆炒肥肠,清炖羊肉等酒菜如流水被一班子厨娘大嫂给送了上来。
玖哥这边和这位冯姓军官推让了好几次,才由玖哥坐了主位,冯姓军官坐了次位,其次来的一干人等具坐了次席。眼见得上来的好酒菜,众人俱都垂涎三尺,就连这姓冯的军官似乎也有些坐立不住。
玖哥也不多言,举起筷来道:来来来,大家不客气,吃好,喝好!
好家伙,一声之下,筷如雨落,人似饕餮,好一场狼吞虎咽。玖哥持筷笑而不语。
到底是军官,冯姓汉子夹了几筷子菜,又蒙头喝下两杯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他娘的,活了这么些年,只有你二郎这庄上的才吃到了人吃的。二郎,不瞒你说,这肉啊鱼啊,营里也长做长吃,可他娘的的狗厨子他不好好做啊,要么就咸死人,要么就腥得死人,哪里是入口的东西。不待玖哥回话又说道:还是到你二郎的庄子上吃了个几回好吃的,馋得我哟,做梦都想!说到这,埋头又夹了几筷子菜。
玖哥也不好怎么说,怪厨子?你一营中几百千把号人要吃要喝,几个厨子能给做熟了就不错了。哪能像我这庄上,百十来号大娘大嫂忙乎了一天,就为了咱吃吃喝喝。
且说这酒桌上吃吃喝喝却真是拉近关系,冯姓军官与带来的一干众人狂吃猛喝,好半响,这冯姓军官也有了几分酒上头说道:二郎,龙门这百把里地界你算一份名号,俺服你,在外打捞不算,自己这庄上……信手指了指周围:就连你这庄上的土汉子日子也过得红火……俺服你,来,干一杯!
玖哥忙笑着谦虚道:还不是靠各位大人,靠冯哥你帮衬。
冯姓军官也点头:那倒是不错,若不是我家参军大人,呃!呃!和本大人的照顾,你这小小庄子,算个什么?
玖哥只是笑。
那冯姓军官大大咧咧的又说道:杨二,你交给咱的壮丁,多少来着,二十八个是吧,呐,咱可全须全尾的交还给你了啊!别说咱老冯不够义气!呃!它、娘的,毛都没长齐,耽误了咱爷们不少事!起身喊道:这,这个庄上的,出来,给你们庄主二郎看看,咱可没短你个,呃,毛回来!
瞬时,一群青壮从后面席上快步走了上来,还没来得急行个礼,早就在一边的管家走上去就一脚一个,踢倒了一圈来着,口中还骂道:滚滚滚,你这几个小兔崽子,要你们出去练练,怎么又给大人们添麻烦……滚过去,自己招呼着自己!看见就烦!一伙子青壮灰头灰脸的回到自己的席上。
玖哥忙劝酒,感谢冯姓军官对自己人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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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已冷,菜已残。
喝得颇有些醉意的冯姓军官低声道:好了,天色够晚的,杨二,货准备好了?
玖哥笑着也低声回道:还能劳你关心?十二车!早就备好了!账簿你也随身带上,过几天,我这边安顿好了,再到关上求见老大人。
冯姓军官一听,笑容满面的拍了拍玖哥的肩膀:还是杨二你脑筋活,老子们出生入死,拼死拼活还不如你坐在家里等着钱从天上掉下来……
玖哥苦笑道:冯大哥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你们动一趟手,我可赔大了…………
冯姓军官哈哈大笑,挥手道:儿郎们,吃饱喝足咱就上路了啊!
随即就带着众人携带大车扬长而去。
老管家铁头凑到玖哥面前,啐了一口道:二郎,老子恨不得宰了这群王八蛋!
玖哥倒是无所谓:不急,不急,等着吧!吃了我的早晚吐出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