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智摸了摸口袋中的彩票，叹了口气。
本年度第二十次求职失败。
毕业半年还没找到工作，二十出头毕业时女友也分了。真如俗语所云，人要是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眼见得账户里只剩十块银元，一人飘荡在这巨大的如同怪兽一般的燕京，怕是到月底付不起房租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买张彩票乐呵乐呵，怕是整个大明最低成本的娱乐方式了。
总算是买了个希望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闻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活腻歪了是不是？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楼跳河去，别出来给老娘添堵！”
姜智这才扭头看到，一辆豪车就停在距离他左腿不过二十厘米的地方，车头的电风扇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满头黄色卷发的中年妇女正将头探出车窗，朝着自己怒骂。
姜智半晌无语，看了看自己脚下。
嗯，在斑马线上。
灯也是绿的。
有什么问题？
算了，一个中年妇女，多半是老公出轨儿女嗑药再加上更年期，心情不好也有情可原。何必计较？
姜智露出一个人畜无害，颇为纯洁腼腆的笑容，“对不起了阿姨，是我不对。”
中年妇女见这孩子眉清目秀，尤其是那一笑之间露出的小虎牙，颇有些可爱，竟也没在继续骂下去，一脚油门轰起来走了。对付中年妇女姜智倒是经验丰富，通常都是用这么一套纯洁的笑脸卖个萌，勾起对方的母爱就没事了。
都说开别摸我的不好惹，怎么笨死也这么难缠？难道兜里有点钱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崩乐坏。姜智心里嘀嘀咕咕，一路奔着回家的方向走了下去。
如今自己身上这点钱，基本上也只能是沟通靠吼，走路靠走，娱乐靠双手。每次买完彩票，都要经过这条地下通道。姜智特别不愿意走这，但是别无他法，总不能横穿马路翻护栏吧？作为一个有矜持有节操有素质的新时代有为青年，他自认做不出这等事。
只是这个隧道……
磕头作揖的，抱大腿要钱的乞丐太多了，简直是不胜其烦。
但这才刚刚进入地下通道，便听到一道悠扬的歌声自隧道另外一头传了过来。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人生本来苦恼已多……”
是女声，颇为恬静，但却又极具穿透力，直达人内心深处。姜智不禁放慢脚步——咦？这歌？人在旅途？老的掉牙了吧？不是我出生前十几年就有的歌？
怎么有点像黄婷婷的声音。
不对。不是像。这肯定是她！
黄婷婷住在主卧，与姜智合租一套公寓。是一个怀揣明星梦的京飘。
不是在酒吧驻唱吗？怎么跑大街上了？
“谁让你在这里卖唱的？东哥允许了吗？还懂不懂点规矩？”姜智还没出地下通道口，便听到一声怒吼。
糟了。
黄婷婷遇到麻烦了。
毕竟身怀明星梦的女孩，又感一个人出来闯荡，多半都是颜值不错的，而黄婷婷则更是这其中少见的清纯与温柔集于一身的极品。再加上姜智也是空窗了半年，又碰巧合租一套公寓，心里难免对黄婷婷有些想法。当下一听这声音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出了隧道。
华夏人杰地灵，地大物博，普罗大众别的缺点也不特别突出，但是爱围观这回事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身材虽然不算高大威猛，但也不算瘦小的姜智生生没挤进围观圈去。
“这位大哥，小女子确实是不懂规矩，也是第一次来这唱歌。不知者不怪，下次一定不会了。”黄婷婷唯唯诺诺的声音飘了出来，更是点燃了姜智心头火。
“东哥，这小妞你看怎么办？不经过你的同意在这卖唱，传了出去这面子可挂不住。”
“xx个xx，这还有什么说的？老规矩，打折一条腿！”
“好！”
人群轰然三开，竟是将姜智显了出来。眼见得一身鹅黄袄裙的黄婷婷哭的梨花带雨，粉腮上有明显的五个指印，显是吃了亏了。这哪是打在黄婷婷的脸上？分明是抽在他的心窝子里！姜智不由得怒火中烧！
手提棒球棍的小混混这就要下手，姜智心头滚烫，开口喊道，“两个大老爷们，为难一个小姑娘，还要点脸吗！”
“你算干啥地？”身着跨栏背心，脖子上挂着金项链，一身肌肉五大三粗的大汉扭头看着姜智，“咋地，还要拔份儿啊？”
黄毛小弟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还要英雄救美啊？”
姜智心头一颤，但是胸中的怒火却驱使着他开口骂道，“你们还能不能他妈要点脸？这么有本事，就会欺负一个小姑娘？打断人家一条腿？都他妈不是爹生父母养的？怎么你就那么横？”
“哎呦呵，小伙儿挺横啊。”大汉东哥狂笑，“三儿，给我干！”
“谁干谁这可还不一定！”姜智狂吼道，心中那一股气血直冲大脑，瞬息之间竟是一脚朝着黄毛的胯下狠狠踹了过去。
显是这黄毛小瞧了姜智，毕竟这么一个看起来清秀斯文甚至有点缅甸的大男孩，不像是好勇斗狠之辈。
这就是一个爆亏！
姜智这一脚来的又急又狠，踢了一个实实在在。姜智也是一愣，他可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久经沙场”的混混竟然会被自己踢中……
完了。姜智心里一沉，这小子怕是后半生幸福被自己给废了。不会蹲大狱吧？应该不会，这是正当防卫啊。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这才传来黄毛撕心裂肺的哭嚎。
“小子，你死定了！”
东哥抡起巴掌，狠狠地抽在毫无防备的姜智左脸，姜智顺着他的力道连转三个圈这才摔倒在地。姜智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东哥，打死他！”
“你们别打了！姜智！姜智！”
“快打电话给捕快！”
眩晕之中的姜智，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上，脸上，不断的有重物碰撞，想必是东哥的拳脚？起初还有剧痛传来，到后来姜智蜷起身躯，护住头脸感觉不到疼痛了——麻木了。
姜智在心中呐喊，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