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一。”星河看着倒下的沙城阙,从脖子上摘下一把细小短剑,“山泽的须水洛氏,你是洛九尘。”那把剑在他手中旋转城一把细小短剑,平平无奇之中,看着又让人莫名的心寒。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闪过复杂的情绪,洛九尘,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心底无法触碰的伤疤,洛九尘,好熟悉的名字,又是如此陌生。“我不是洛九尘。”他忽然愤怒地嘶吼。
“被流放的异类,家族的耻辱,洛九尘,是一个让家族蒙羞的名字。”星河奇异魔幻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其他星侍心中骇然,洛九尘是什么人?那是百年前挑战神月十二城的异族之人,但一夕之间,又从整个神月消失,成为所有人心中无法触碰的谜团。而他留下的战斗痕迹说明此人的道法之术之强,媲美不休仙山,然而不休山始终不肯承认这人是不休山之人,一切都是谜。
在这个夜晚,谜团似乎揭开了一角。但最恐怖的是,如果他是洛九尘,此刻又怎么会中承天卫的“如梦似幻”的迷惑,故意示弱还是承天卫的强大如斯?
“我说了,我不是洛九尘!”他的双眼,爆出熊熊幽火,脸上的肌肉扭曲,表情异常狰狞,突然之间,从他身上爆发出强如海啸的灵压,在场的星侍顿时感觉强大的灵压透体而入,这样的灵压如此强悍,洪荒灵兽也不过如此。
“你是洛九尘,你是那个早就该死的洛九尘!”星河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愤怒,同时夹杂着痛苦,鲜血从他的双眼,鼻子耳朵慢慢渗出,声音里带来的魔音如梦似幻,在场星侍无不感觉心神难守,悲痛的往事破开记忆的缺口,难以抑制的涌出。众人至此方才领略到承天卫如此强大的天赋,如果“如梦似幻”的焦点在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没有人能承受如此强烈的幻术。
“是,我是洛九尘,哈哈哈,该死的洛九尘......”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凄切悲拗,狂笑之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悲哀,沉积了百年的孤独和悲伤,本来以为已经随着岁月而渐渐消逝,但是没想到会如同江河入海,变成深沉阔远的心伤。
鲜血从星河嘴角渗出,七窍至此全部出血,他手中的细剑发出灿烂纯粹的蓝光,随着他声音的变幻,流出的血液发出奇异变化,血液脱离他的皮肤,汇聚艳红色的一滴一滴状,受到某种力量的指引,在细剑之上螺旋盘绕,直到最后一滴血液离开他的皮肤,融入剑上的血液之舞上。
星河将剑指向洛九尘,脸色爆出奇异色彩,血舞飞扬,尽数打在洛九尘身上。
洛九尘忽然身体僵直,灵压如同夏日离开的暴风雨,淡去的悄无痕迹。他带着奇异的笑容,直直地倒在地上,如同落地的尘埃。
“死了?”夕落发出一声带有疑问的惊叹,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来的太突然,走的又似乎太简单。
手中细剑变成一个吊坠,星河戴在脖子上。走到洛九尘的面前,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那个人良久,忽然转过身,面色阴沉地说:“这是幻外身。”
“什么?”“这怎么可能?”今晚众星侍的表情绝对是他们一声中最丰富的一天。
“利用曦沙卫的袭击,分化假身,真身遁去的同时,重伤曦沙卫以此掩盖真身的气息,幻术天生是道术的克星,所以又用道术引我发动‘如梦似幻’。出乎意料的战斗方式,诡异狡诈的性格,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难怪百年前能挑战神月十二城。”星河仰起头,高山之上,那个人已经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了。
“季辰,你和水器二使留在这里,照顾沙城阙,联系影使,我们去月神宫照应。”星河单手撑地,成为废墟的地上闪过一圈一圈金黄光圈,其他星侍环列,众人眨眼间消失。
“掌管空间的力量。”沉默许久的季辰忽然说出口,他的表情很平静,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他的黑袍,仿佛融化在夜里。夕落和易无剑这时俯身去看沙城阙,忽然间两人感到冰冷的杀气蔓延而来,多年的星侍生活,让他们有了如同野兽般对死亡的敏锐。
然而当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却发现,身体里变得空空荡荡,一丝灵力也凝聚不出,这种诡异而恐怖的感觉,比死亡更可怕。如果一个术师没有了灵力,那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星侍更清楚了。
“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坤地卫季辰的声音如同雪山之上的冰冷寒风。
“为什么?”
季辰只是沉默,对于他来说,等候这个时刻,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我不想杀你们。”他的声音生涩,冷漠,依旧平静。
“为什么!”夕落愤怒地狂喊,声音悲怆,神月十二星侍,忠诚是永恒的信条,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一把黑色长枪无声没入夕落的右肩,将他牢牢钉在地上,清秀的脸无比愤怒,眼泪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长剑旋舞,一剑惊鸿一现,易无剑骤然爆发,翩若惊鸿,无比刁钻的角度逼退季辰,机会稍纵即逝,他立即伸手去拔黑色长枪,然而季辰比他更快,长袍舞动,整个空间仿佛静止,易无剑再也无法行动分毫。
“这么多年,世人也许已经忘记,宗术并不是建立在驱使灵力基础之上的。宗术式微,星侍没落,这不是你们的战争,我不想杀你们。你们走吧,就当做你们没有做过星侍。”季辰负手而立,转过身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易无剑渐渐冷静下来,他一向很冷静,愤怒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深陷一个针对琼楼的迷局,可悲的却是,敌人不仅仅只有洛九尘,而他们,本就是一个一个的棋子。
“走!”
由静而动,黑色长枪无声消失,空间的禁制忽然消失,易无剑犹豫片刻,毅然决然扶起夕落,他看了看地上的沙城阙,季辰在背后沉声说道:“沙使,交给我。”
易无剑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系列复杂的感情,转过身,祭出一把大剑,腾空而去。
季辰仰望着夜空,他的沉默,如同这个星空。
扶起地上的沙城阙,季辰发现沙城阙身体内没有一点灵压,沙使擅长防御,在山石沙漠地带,式术更是变化诡奇,莫可琢磨,洛九尘遁走的一击,应该不会大下杀手,况且沙城阙成为星侍已有几十年之久,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在他沉默的时刻,一个人悄然来到他身后,顺手扔到地上两个长袍,“有些事情,要永远的埋葬。”
一根灰枯木杖出现在他的手上,缓缓指向地上的沙城阙。
“你不应该放走他们。”羽藏龙居高临下,木杖指着季辰。
季辰站起身,隐藏在黑色里,他看着地上的长袍,失去了星侍灵力的支持,这些长袍再也没有华彩艳丽的颜色。他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枪,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他们是星侍。这两个字已经足够了。”羽藏龙指着地上的沙城阙,漠然地说:“他,也得死。”
“他已经死了。”季辰心如死灰,缓缓站起来,走过沙城阙,走过落在地上硕大的龙躯,他走向黑夜。
“是吗?”羽藏龙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灰色木杖一点一点伸长,一直伸到沙城阙的鼻子之上,然而地上的那个人,失去了生机,再也没有任何反应。收起木杖,羽藏龙扭过身,又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条狂龙,高深莫测地一笑,道一句有趣有趣,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他离开之后,一切都静寂的可怕,地上那条绿甲狂龙忽然睁开了硕大的龙眼,眼神里是狡诈,得意,还有着别的什么,然而忽然之间,他像感觉到了什么,又迅速地闭上了双眼。这时,一个人影在空气中浮出身影,白色长袍高洁优雅,雍容华贵,随风漂浮,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沙城阙身上,风影卫的眼神闪烁着无法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