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继承侯爵之后,宇文惠一直在将军府,而今皇帝大概是闲来无事,想起了他。
礼部侍郎虽然是二品大员,但在大康这种武风浓厚的国家,却是个百无一用的闲差。因为没用,就派来办了小事,还是得罪大将军的小事。当日赵无极因为宇文惠生气的事虽然是在府内发生,但是在长安,卧榻之侧也不一定密不透风。所以这位名叫韩风的朝堂高官,尽管带着皇命,见到赵无极还是唯唯诺诺,觉得自己已然触了霉头。
赵无极正眼也没有看他,倒是赵赢笑呵呵的带着他去了西区小院。
其实韩风做的就是件跑腿的事,带来了正德帝赐下的忠勇候的印信,告诉了他每月的俸禄是多少,侯府在长安东区给,即日起,他就需要乔迁至新宅……
待到韩风把主要的事说完以后,赵赢就说上来恭贺道:“文惠,以后你也算是长安贵勋了,可喜可贺啊。”
宇文惠赶紧抱拳行礼道:“谢陛下隆恩。”转而又对着韩风说道:“谢韩大人,韩大人费心了。”
韩风虽然对宇文惠没太大好感,但是身为文官,是比较讲究礼仪的,还礼道:“无妨,忠勇侯尽快搬至新居吧,毕竟……”韩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
赵赢听出了深意,微微一笑,“文惠啊,近日我就差人帮你搬家。你毕竟将军府出去之人,所以新宅子的装饰就由将军府来操办。“
韩风紧接着就说道:“忠勇候,你的宅子紧邻着誉亲王的府邸,许多事都也是誉亲王帮着操办的。”
一句有心的话,打断了宇文惠的思路,他想到了那日在醉仙楼看到的那位眉慈目善的亲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奴才如何让那位万人之上的王爷挂怀的。
”哈哈!誉亲王如此有心啊!”赵赢大笑道,“我将军府又怎能落后于人。”
“大公子,我自幼生于将军府,主家对我的栽培已是感恩不尽,如何再劳将军府费心。”宇文惠推辞道。
“一码是一码。文惠以后出去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通知将军府。我爹爹发火也是因为惜才,想让你与赵家融为一体,所以你别往心里去。”赵赢走过去拉起他,贴心的说道。
“大公子,我……没有。”回想这几日赵赢对他的种种,不论赵无极对他做过什么,但是这两个公子却对自己恩情深厚。
“不用多想,都是一家人。“赵赢看着他,轻轻说道。
二人说着话,赵华就赶来了。
“你要走了?”看似随意的问话,赵华的情绪却不是很好。
“是陛下的意思。”赵赢看到宇文惠有些语塞就说道:“文惠以后乔迁出去是好事。”
“我知道。”赵华应声道,转而又说:“今天闲来无事,去你那宅子看看吧。”
宇文惠应道:“好的。”毕竟他其实也很想独立出去了,所以也很想去看看自己的新家。他转身问向韩风:“不知韩大人可否安排人带我们去看看。”
“我本来也是来做此事的,我带你们去就好了。”韩风说道。
因为只是过去先看看,所以也没什么准备的,几人就在韩风的迎领下向着长安的东区行去。赵赢没有跟去,而是去了赵无极的书房。
赵赢进了书房就看到此刻的赵无极面色有些阴郁,上前劝慰道:“父亲何必跟一将死之人动气呢。”
赵无极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他没有修炼。”
“不过是迟早的事,谨慎一些很正常的,但是谨慎遏制不了欲望,最终不过毁灭。”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赵赢,不过二十三岁,如此心机,让赵无极都动容。
赵无极终究是考虑的更多些,“誉亲王如此对他上心,今日的韩风到来就有誉亲王的推动。”
赵赢听了后,纳闷儿道:“父亲可知誉亲王如何与那奴才相识的?”
“不知,我查过,并无交往。”赵无极双目微动,“所以我也想不通,想不通就不知下一步如何走。”
“誉亲王随时皇室贵胄,但终究与我将军府相差无几,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因为一个低贱之人和我将军府搞的太过僵硬的。”赵赢说道。
“我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个老匹夫,但是誉亲王这些年和国教言清相交甚密。如果这件事有国教的影子的话,恐怕会很棘手。而且如果言清提点的话,那个奴才如果不去修行《凝气诀》的话,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赵无极摇头道。
“我去提点他下,不要他泄露《凝气诀》的事。”赵赢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要出去。
赵无极拦下他,“别去,言多必失。先这样,等到国祭之后,实在不行就直接杀了他。”
赵赢停下脚步,仔细盘算了,轻轻点头。
……
忠勇侯府邸在长安东区临边的地方,属于长安偏远的地方了,但是因为誉亲王府邸的所在,这里的街道用青石铺垫,可融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当马车停在了“忠勇侯”府前,几人下车了,门前有两尊石狮,石狮格外干净,明显是新打磨出来的。朱红的大门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漆味儿。
宇文惠抬头看向那写着“忠勇侯府”的牌匾,虽然并没有将军府的牌匾恢弘大气,却也透漏出一种庄严,从此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真正的家了。
“前面百步就是誉亲王府了,这里也是王爷专门给你挑选的。这里以前的主人是工部的一位官吏,因为犯了事,宅子也被抄处了,就一直闲着。”韩风为官十数载,也算是阅人无数,但是却根本看不出宇文惠到底有哪些特殊,能得到誉亲王的垂青。如果说宇林乾在的时候,还说的过去,而现在即使宇文惠不俗,因为此得罪赵无极也是不值啊。
宇文惠顺眼望去,誉亲王府前的一位管事一直看着这边,看到他望来,点头示意。
宇文惠拱手行礼。
赵华瞅了一眼那边,没有理会,说道:“你再这样墨迹,我今天晚上要在你家过夜了。”
“哈哈!”宇文惠笑着上前去推门。三人走进府院。
府院不是很大,但是却给人一种清幽别致的感觉,放眼望去,一条青石路铺向五个方向,一间正屋,四处偏院。
石径两旁是些草木,两颗高大的槐树泛着嫩芽,槐树下带着点点绿意。
“怎么都感觉小了点。”赵华四处瞅着。
“很大了,一个人住而已。”
院子就那么大,只是两人的对比不同。
赵华不屑的瞅了宇文惠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些银票,直接拉起他手,放上边。“兴隆钱庄的硬通货,借给你,你废话我就烧了。”
宇文惠没有推辞,瞅着那张稚嫩的脸说道:“本来也打算和你借点呢,没想到送上门来了,没有利息吧。”
“有!”
“哈哈,别太狠了,不然就一直欠着了。”
回想真正第一次见到赵华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贪心的奴才,而今两人却是成为了最贴心的知己。只是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当初的内心。
韩风看到两个孩子腻歪,就说道:“侯爷,赵华公子,该交代我都说完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就向两人告辞。
宇文惠将他送到门口,赵华去院子四处转悠了。
直到晚间的时候,宇文惠才将房门带上,和赵华离开回了将军府。
誉亲王府内,言清和李誉正在喝茶。
李誉慢慢轻呷一口杯中的碧螺春,笑道:“能做的我都做到了,只是这次可把赵无极得罪死了,前日早朝的时候,就没给我好脸色。哈哈!”
“谢亲王。”言清拱手说道。
“你我多年的交情,谈什么谢。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何对这小子感兴趣,方便说吗?”李誉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眼中带着期许。
“初六的时候,也就是西林惨案的消息到达长安的前一天,师傅突然将我唤了过去。”言清回想着那日明道叫自己过去的情形,“说是让我帮一下姓宇的小子。当时我也没懂,只是我相信师傅,就去打探他的消息,得知他迁怒赵无极,本来我还想着如何帮衬呢,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那样的消息。”
“国师提前得知了西林的事?”李誉吃惊的问道。
“不知。但是两件事太过巧合了。”言清也有些想不通,所以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在想着什么。
“既然是国师的意思,那么我也就不再猜度了。”如果说对于皇室最最忠诚的是八神将,那么对于大康最忠诚的却是国教,所以李誉会去质疑皇帝的决定,却不会违反这位国师言语。
“他虽然幼小,却是总归得罪了云家和将军府,所以你也多照料些。尽量为他谋划下将来之事。”言清说道。
“嗯,等他正式过来了,我自会与他见上一见。”李誉抚须说道,“快到秋试了,他也有了爵位,不若让他参加秋试,这样就可以为他名正言顺的在朝堂谋取一位。”
“只是年纪太小了些吧。”言清盘算着宇文惠的年龄,突然又说道:“你镇守南域多年,不若将他放于南方军中。”
“正和我意。哈哈。”李誉大笑道。
两个定下了宇文惠将来的规划后,就又开始品茶,聊起了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