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墨家的人私放了一个死刑犯,皇上很生气,京城死了很多人。这雨,也下了许多日。
“爹爹,今日先收摊吧,看天气,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了。”
在城门外,支着一个面摊,按理说这种地方不允许摆摊,这家人,可能是托了什么关系。
“不急。”摊主是个老头,带着个姑娘倒是如花似玉,即便是在京城这种香脂遍地,美子如云的地界,也显得很是出萃。
不过很显然,这家人遇到了什么愁心事,摊主摆了一上午的摊,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却是一个客人也没光顾。
“再过会就是午时啦,应该会来些人的!”
都是这该死的雨,耽误了多少天的生意,老头复杂的看了一眼忙活的女儿,眼中愁绪不由又多了几分,偏偏在这种时候。
“嗒嗒嗒...”马蹄的脆响在这只有雨声的路段,显得尤为刺耳。
守城的几个官兵正了正身子,看这瞌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昨晚是在惜春楼里哪位姑娘的床上睡下的。
穿过密集的雨幕,出来的是一匹马车,马车看上去没什么出彩的,更别提在这五品遍地,京官如蚁的京都。
拉车的老马看样子是撑不住了,步子越迈越小,终于停在了面摊前。
不多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披着雨蓑,遮的倒是严实,他四处了看看,一巴掌拍在马头上。
“你个造货,刚喂过你食,这就给我撂蹶子。”
说着,他掀过车帘,冲里面道“出来吧,这憨货走不动了,先在这喂它些吃的.”
不过会,车内又走出三个人,一人青衫儒巾,手中抱着一只兔子,跟在后面的明显是个少年,却戴着便帽,罩上了面纱。最后出来的,是个女子,一身白衣如雪,长得很是标致。这一行人,正是方牧。
“老头,你这有马料吗?”陆逊坐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摊主看见马车停下,就知道生意来了,虽说解不了燃眉之急,但怎么说也是收入不是,他堆着满脸的笑“有,有。”这倒是,来京城的很多都是远道而来,草料是很多商贩必备的。“不过小本生意,这个要另外收银子。”
陆逊没理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拍在了桌子上“把那憨货给我喂饱了,再给我上些吃的。”
那老头看见这么大一块银子的时候,就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后颇为羞赧的说道“这,客官...我这找不开啊。”
“谁让你找了!”陆逊显得很是大气“都拿去。”
老头不是一个爱贪便宜的人,但这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他顾着自己的原则。忙不迭的点着头,接过银子去了。
过了会,四碗阳春面端上了桌,别说,味道倒是清爽的出奇。
“京城还真是块宝地,路边随便一碗面,都有这般手艺。”陆逊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话突然多了起来,看见什么都想说道说道。可他这番话,却让一个人有些不高兴“你可别小瞧了这碗面,这可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酱油都是自己秘制的呢.”
出声的是老板的姑娘,她最看不惯别人瞧不起她家的面,还有她爹爹。
“怎么跟客人说话呢!”陆逊还没出声,那老板直接把自己女儿拽了回去,这可是贵人吶。“抱歉,抱歉,各位客官慢用。”
“无妨。”一直没说话的方牧白了陆逊一眼“您去忙吧。”
“哎.”老头点了点头,回去捣鼓他的面汤去了。不过摸着揣在怀里的银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欢喜的,至少自己的女儿,有救了。
正想着,打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身后跟着几个打手,像是吃人的老虎一般,耀武扬威的。
“哟,老头,今天还有生意啊!”那人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王公子,您来啦。”老板自从看见来人的第一眼,始终把头低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看着令人生厌。
“可不得来嘛,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王公子大马横刀般的往那一坐,眼睛就离不开老头的女儿了。“今天可是我和你闺女大喜的日子。”
王公子表情很是猥琐,看起来倒是颇为可笑。
“王公子说笑了,今天可不是...”
老头话没说完,就被王公子一眼瞪了回去,身子倒是越来越大胆,一把抓向那女儿的芊芊玉手。“我们可是说好的,今天你要在拿不出银子,明天我可就要叫你岳丈大人了,说来说去,你怎么都不吃亏啊!”
“王公子,您别这样!”老头直接挡在女儿身前,赶忙从怀中取出方才那块银锭“这是欠您的银子,老汉今日还清就是,我闺女还没出阁呢,您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玩笑话!”
王公子显然没想到这老头能拿出这么多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老头下意识的看向方牧等人,顿时明了“你们挺有钱哈?”
王公子挑衅了一句,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过银子,端详似的瞧了瞧“你可欠我不少钱呐,这一锭就想把我打发了?我还把城门口这么好的位置留给你,这锭,就当是利息了,过几****再来拿剩下的,到时候若是拿不出,咱们的约定,照旧!”
“王公子,您不能这样啊,咱们说好的.”老头见王公子耍赖,顿时苦出一张脸,今日是遇到大气的,过两日,过两日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我管你,两日后,我再过来!”
说着,他又看了方牧等人一眼,招呼着家丁就要回去,只是离开时,很是“不小心”的踹翻了老头的面摊,满锅的高汤倾泻一地。“哦,抱歉,不小心。”唉,这京城的漂亮姑娘都被那些官宦子弟祸害的差不多了,这好不容易让自己逮住一个,还没人跟自己抢,真是怕夜长梦多啊!
“你怎么能这样?”老头瘫倒在地上,无力的喊道,想到伤心处,老泪纵横。“这不是欺负人嘛,怎么能这样。”
他姑娘看着翻到的汤锅,眼中满是愤懑。
“这群混蛋!猪狗不如的东西。”
方牧等人倒是一直没理会方才的事情,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面,陆逊回头看了一眼“你还别说,这汤是挺香的。”
见他不但不帮忙,反而幸灾乐祸,那姑娘顿时仇视的望向他。
“看我干什么?”陆逊笑了笑“倒是你,长得多么善良一姑娘,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
“你知道什么!”那姑娘脸色更冷“我们家的面汤必须熬制两天以上才能拿来澄面,他这明摆着是不给我们活路走嘛!”
这姑娘也是可爱,说着,嘴巴一撅,倒是要哭出来。
“你想打他一顿吗?”方牧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接过手巾擦了擦嘴。
那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然想,打得他不能吃饭才好呢!”
果然只是个孩子,这算是什么狠毒的惩罚吗?
“没问你.”方牧站到那老头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想打他一顿吗?”
那老头也愣住了,这种事竟然问的是自己“这位客官别说笑了,他可是负责京防的将军侄子,哪里打的了.”
“你别管他什么身份。”方牧掸了掸衣服“我就问你,想打他一顿吗?”
老头没说话,低着个脑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方牧没说什么,只是唤了一声“白花!”
瞬间,白衣女子直接冲了出去,速度之快雨不及衣。
那还没能走进城门的王公子,就这么被她提了回来,他那些个家丁,却是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要干什么!”王公子脸色很不好看,吓成了青紫色,也是,任谁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人提了这么远,难能不惧。只是怕归怕,场子话还是要说的,这些人摆明了来者不善“我叔叔可是管着城防军的,你们快放开我,不然我让你们走不出京城!”
可惜的是,这么一个纨绔子弟,没这么大的身份,尽管做得很出色,却没人理会他。
老头和姑娘也是被吓得说不出来话,虽说在京城扔块砖头都能砸倒一片官,可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平日里被欺负惯了,即便此时站在主导地位,还是有些犯怵。
“您是什么人?”老头知道,这几个人来头肯定不小,但凭着姑娘的身手,断然不能是泛泛之辈。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还是那个问题。”方牧指了指在白花守中徒劳着挣扎的王公子“你,想不想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