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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难静,人不宁

吴家镇只是一个小镇,不过镇长吴连倒还算是个廉贞为民的好官,所以自吴连上任后,原本不高的围墙,又加高了一尺半,加厚了半尺,而且......还添了点特殊防护。

在吴家镇某个漆黑无人的角落里,正趴着一只黑猫。它的生活向来太平,平日里也就捉捉老鼠填填肚,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不过今儿个夜里,它的视野里倒是闯进了一名举止怪异的少年郎。他约摸是亥时二三刻来的。它觉得很奇怪,素日里这个时分街上已少有行人,有也是一些赌徒酒鬼,或者一些还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们。而在它的认知里,这个年纪的少年不是应当乖乖地待在房中或歇息或完成私塾里的先生布置的功课吗?为何这个少年会深夜至此?

少年扫了眼趴在阴暗的角落里的黑猫,看着它那懒散的姿态,眼底浮现了鄙夷之色。同为猫族,何以有的却能成长到威胁人类的程度?而眼前的这只,每天不过讨得点饭吃便无甚事可做,庸庸碌碌地过日子,日复一日,然后老去死去。

黑猫听不大懂眼前的少年说的是什么:“家猫野猫,本无区别。然而前者只能赖人类之施舍方可苟且于世,而后者却能与世间其它物种争食,甚至威胁到了人类,何也?一为环境,二为心态。虽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凡事还得去争取争取!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甚事都不干,何如死去!”

虽说听不大懂少年的话,但黑猫还是看清了少年眼中那被漆黑的夜色掩盖了却依旧明显的鄙夷之色。不过它并没有动怒,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类着实可笑。它那一对深黑色的眼瞳里,正有一个愚蠢的少年,仰着头,似是要看看高墙之外都有些什么。

少年先是一跃而起,一脚蹬在墙壁上,左手顺势抓住了墙顶。明明很用力去抓住墙顶的少年不过一息时间便松开了手,落地的声音有点闷沉。

黑猫喵地笑了一声,不仅是因为少年的首次尝试失败,还因为它看到了少年的手掌淌下的鲜血,滴滴入地,无声得好像此时的少年。

少年抬起了手,看着那一道道划伤,看着混合着些许灰尘而渐渐自伤口流出的鲜血,少年有点意外。他想不到,想不到没有墙帽的墙顶竟然还有着锋利的东西分布着。刚刚少年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东西挺像酒瓶的碎片,却又比酒瓶碎片锋利了很多,从少年的手掌那略深的一道道划痕便可看出,这酒瓶碎片好像人工添加了什么。

手掌传来轻微的痛感,再加上夜渐深而渐渐变凉的夜风的吹拂下,少年也趋于冷静:“想来那东西又是鲁大师的杰作。这会阿威阿虎应该也闹了很大的动静了,大伯二伯应该也发现自己不在了,可眼前这东西又该如何应对呢?硬过?”少年借着月色,再次看了看手掌的划痕和那斑驳的鲜血,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硬过的话,我这手得不要了啊!”

而在少年还在思索出路的时候,他的大伯二伯确实已经发现了他已不见人影。

当杨凯对杨宏说,把杨晓风的父亲留的东西拿出来给杨晓风时,杨宏便去密室拿出了那尘封多年的物事。当杨宏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过那物事时,堂堂八尺男儿的他,不禁热泪盈眶。他偏首看向杨凯,哽咽道:“十二年了啊!十二年了啊!”

杨凯亦是落了泪,随声落地:“四弟会没事的!我们帮四弟照顾好他的孩子就成,现在晓风那孩子不是很好吗?所以啊,四弟回来看到也会很高兴的!”

“嗯。”杨宏点头。

就在两人准备去杨晓风房间时,吴叔慌慌张张地赶来,急忙道:“族长不好了!出、出事了!”

“吴叔莫慌!”杨宏扶住因步伐凌乱急促而险些跌倒的吴叔,粗大的两道眉毛皱成了两条扭结的麻绳。吴叔这人虽说平时爱唠嗑了点,但毕竟历世已旧,大事小事他也都见过,所以这次到底是出了何等事故,竟让吴叔慌张至此?

急性子的杨凯率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威阿虎他们……他们,他们把镇南的那位驯兽师大人给惹了!”吴叔急得跺了跺脚。

“什么?!”杨宏杨凯诧异得瞪大了眼。

杨宏急忙问道:“他们怎么会把镇南的那位给惹了?”

“事情是这样的……”吴叔缓了缓情绪,遂将杨晓风落书私塾、阿威阿虎二人护送等桩桩件件的事从头细细道来。

待吴叔道完,杨宏皱眉拂袖,留下“去镇南”三字便踏着星光出了杨家大门,杀戮境后期的气息随着他一步步的疾踏散发出来,惊了吴家镇的夜风,惊了从杨家去镇南的这一路街坊镇民。

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杨宏的视野里便出现了一群人,而人群中间,赫然有着被绑着的阿威阿虎二人。但明显的,今夜的主角并非这二人,也不是气势凛然而赶来的杨宏,因为当杨宏到了此地后,他便敛了他杀戮境后期的气息。杨宏之所以如此,并不是他要扮猪吃老虎,而是他实在是不敢造次,不然为何家族的人都被绑着看笑话了,他却不敢大喇喇地要人并且讨个“公道”?毕竟公道这东西,只有拳头大才讨得,他自知自己的拳头没有人家的大,所以他来了,也只是陪笑地对着这场戏真正的主角说:“王大人,别来无恙啊!”

王大人年岁已迈知天命,他也不过是个御磐境后期的修灵者,但之所以就连杀戮境后期的杨宏都不敢对他造次,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驯兽师。

驯兽师的境界或许不高,但他们的精神力却大得吓人,不仅如此,他们在精神力上面还别有一套修炼的法门,并且能够凭此做点什么,比如驯兽。驯兽,使灵兽为我所用。所以一个强大的驯兽师,他可以指挥上百上千的灵兽为其作战,有如飒飒军团。

当然,王文军王大人的驯兽境界还没到这么恐怖的地步,但他还是可以在一个区区杀戮境的面前耀武扬威,在一个小小的边陲小镇上横行霸道的。所以他趾高气昂地对杨宏说:“杨族长,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哈,无恙,无恙,一切无恙。”杨宏笑道,“只是我杨某管教无方,让这两个臭小子冒犯了王大人您,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啊!”

“本来嘛,以咱们的交情,这些小辈的无礼之举,我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呢......”王文军指了指一旁昂着头的两条青白犬,嘴角扯出一抹贪婪的弧度,“你杨家这两个小辈,伤了我宝贵的青白犬,这事儿,你说说,该怎么办是好呢?”

杨宏略一思索,给出了一个他觉得应该能让对方满意的答案:“这样,我杨家拿出一百方的灵石,你看如何?”

“一百方灵石,未免太少了点吧。”王文军不屑地笑了笑。

“那,两百如何?”

“五百!”王文军伸出五指,一副不可置疑的模样,“少说也得五百灵石!”

“五百灵石......”杨宏为难道,“五百灵石是不是多了点?这五百灵石可是我杨家三个月的收入啊!”

“五百灵石还多?”王文军嗤笑道,“事后我还得给我这两条青白犬配几副伤药呢,你知道这药费有多贵吗?”

杨宏的嘴角抽搐了下,呼吸加重了几分,尽力地平息自己的情绪。他衡量了下,道:“这样,三百灵石!王大人,这真的不能再多了!”

王文军嘲弄地笑了笑,视线在杨宏、阿威阿虎、以及在一旁依旧昂着头的两条青白犬的身上来回,最终敲定了一个回答:“三百灵石,可以。不过嘛,你们杨家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宏警惕地问道:“什么条件?”

王文军微微地笑着,道:“别紧张啊,杨族长!我呢,就只要你们杨家五名御磐境的修灵者,让他们随我去增山,听我指挥,助我俘获两头三阶灵兽后,这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杨宏蹙起了眉头:“三阶灵兽?”

王文军点头:“对,三阶灵兽。”

杨宏略一思索,终是咬了咬牙,应承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哈哈哈哈!杨族长果真是个爽快人!”王文军爽朗大笑,一挥手,对两个家奴道:“赶紧的,给两位小哥松绑!”

阿威阿虎身上的绳索解了后,后者刚要作势表其不满,便被杨宏一把拉到身后。

王文军爽朗笑道:“杨族长,既是来了,不如随我入屋,小酌两杯,可好?”

“还是不了吧。”杨宏摆了摆手,“夜也深了,我就不打扰了。我这就带着这两个小辈回去了,王大人你好生歇息,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再好好给你谢罪!”

王文军道:“好好好,那我就也不强留了!杨族长,慢走不送啊!”

“告辞。”杨宏一拱手,继而转身,刚刚还堆积着笑容的面孔登时沉了下去。

没办法,势不如人,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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