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县五中,余尘其实不知道这个‘五中’的‘五’是什么意思,排名?还是就叫五中?M县五中是M县最优秀的中学,进门是巨大的校徽铜质雕像,门口两排香樟树沿着大路指向百米之外的办公大楼,群荫密布,芬芳环绕,办公大楼两边,一边是初中一年级专用教学楼,一边是初二教学楼,办公大楼后面是初三部,初三部两旁有化学实验楼,物理实验楼,再往后有一片小池塘,年代久远,池水早已干涸,但其间依然荷叶挺立,出淤泥不染。再往后就是学校的阶梯教室和图书馆。
全称是M县第五初级中学,九三年由县政府出资建立,完全的公立,九八年樱花商社赞助了一个篮球场,一个足球场,次年樱花商社发生商业纠纷危机,县政府趁机拿回学校全部的股份,M县五中再次转变成公立独资学校,零一年,学校再次落地新的学生宿舍,同时建立的有当时号称全县最豪华的多媒体教室,虽然以余尘的眼光来看,不过是投影仪加电脑,板凳改成折叠沙发了而已。
第一道铃声响起,无数个教室安静无声,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学校的绿树红墙里面,四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学校的小卖部今天不开门营业,据说老板料到今天没几个学生会有兴趣吃零食,所以干脆关门回家睡炕上去了。
余尘在初三教学楼考试,学校为了防止学生提前把答案刻在书桌上,所以安排初三在初一教学楼考,初一在初二教学楼考,初二的余尘,自然就是要去初三教学楼了。
初二教学楼一楼大厅的小黑板上,挂了一个月的期中考试作弊学生名单,终于擦去了,现在换了一个标题,期末考试作弊学生名单,这个小黑板每个教学楼都有,很有威慑力,每个路过的学生都会不由自主的看一下这块小黑板,然后低头匆匆离去。
冯澄立志一雪前耻,据说他的校服底子上写满了化学,物理,数学方程式,还有数不清的历史要点,看着就蔚为壮观。不过可惜的是考场不能无故脱衣服,脱了也不能仔细看,所以他只能偷看两襟的小抄,后背的都白写了。
余尘这一次考试没有打算再去作弊,当然不是因为作弊风险太高,事实上学校这些防学生作弊的手段在他看来都如同儿戏,不堪一击。只是他最近学习状态渐入佳境,已经不需要靠这些小道来考试了,复习完初一初二课本的他急需要一场正规的考试来验证自己水平到底在哪里,正好借这场考试。
余尘正襟危坐在考场,不久第二道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余尘坐在第二列第一排,正好是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这个位置很有讲究,往往胆大心细的学生坐在这里作弊,很难被老师发现,这就是灯下黑原理,老师总以为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学生不可能作弊,所以总盯着坐在后面的学生看。
当然也有特例,比如今天这个监考老师,是教务处的,他正好知道眼前的余尘是上一次的作弊学生,所以今天他是肯定的要特别关注余尘的。
“咳咳,嗯!嗯!”发完试卷,特地走到余尘旁边的监考老师,有些老神的干咳几下,表示警告这个‘喜欢’作弊的学生,也代表着说余尘接下来可能就是他注意的对象。
坐在余尘旁边的女生,不知道是哪个班上的,应该是成绩比较好的,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看余尘,有些警觉的拉好自己的试卷,特地还用文具盒挡在靠向余尘的这边,她怕余尘考试过程中抄她的。
余尘有些觉得好笑,这都是怎么了,难倒一次作弊就全校皆知了?
摊开眼前的试卷,“M县第五初级中学2009年期末考试数学试卷”的大标题,瞬时映入眼帘。
心里揣着担心,余尘先大致的看了看试题,从头往后先过一遍,这是他做题目的习惯,前世班上的老师总是会在考试前这样教导学生一遍,很多人都不以为意,其实这样做是非常有必要的,过一遍不仅仅是提前的在短时间里面评估出一整套试题的难易程度,可以模糊的有一个做题的先后顺序,更重要的是,考生通过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其实可以极大的缓解考试带来的心理压力,能够更好的应对考试。
往往很多人一上考场就恨不得争分夺秒的开始抢答,紧张感加强了不说,错题几率也会增大。余尘前世那么多次考试,虽然每一次成绩不高,但是绝对是他水平的理想成绩,原因就是他每一次都严格要求自己提前过一遍试卷,再开始答题。
大致的看了一遍,余尘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考题不是太难,和自己之前复习的试题相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难倒这一次考试的出题老师有意降低难度?简直就是特别的容易了。
这也就是他会这样想了,他前世都能混上一个野鸡大学了,高考虽然惨败,但回过头来做一套初二期末试题,当然不会觉得难到哪里去。
开始答题,考场上许多考生埋头冥思苦想,或者咬手指,或者转笔,偶尔提笔算算画画,想大半天才会下笔写上一个答案,偏偏只有他除了一开始落后别人动笔时间以外,紧接着开始做题,居然是无比流畅。
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脑袋放在讲桌上,脖子不动,光靠两眼扫描着全班所有角落,起点是原本正在看试卷的余尘,转了一圈回来,视线的终点当然也是余尘,这时余尘已经开始答题了。
监考老师目光略显呆滞的看着余尘考试,不得不呆滞了,因为他惊奇的发现眼前的余尘居然没有左顾右盼,竟然很流利的在书写着!
这可不像是那些考试作弊的学生了,一般想着作弊的学生,开考半个小时就会变得无精打采,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盯着笔尖发呆,然后在离交卷还剩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才纷纷开始各显神通的抄袭。
看看考场角落的那几个学生,就知道了,开考半小时就脸发白、脖子见汗、坐那里半天不动笔,明显就是那种等着别人做好之后再来“做”试卷的人,不用说,到时候监考老师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估计是瞎做吧!”监考老师这样想,早先就出现过这样自暴自弃的学生,一上考场啥也不会,但是卷子一到手却想也不想提笔就可以填,一般英语考试的时候这样的人最多,几下几下把选择题在答题卡上一涂,最后写个名字就交卷,整场考试一共也就花上四十分钟,还是加上听力了。
余尘在草稿之上演算着公式,完全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已经把他当做自暴自弃的孩子了。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早就有人交卷离开,几个等着别人传答案的家伙最后并没有得逞,倒是另一边的冯澄有惊无险的考完了,早早的交卷离开考场。余尘早在半小时前就答完试卷,最后再次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明显的问题之后,起身交卷。
做惯了乞丐的人,突然变成亿万富翁是什么感觉?充实,惶恐,满足,或者不安,这就是余尘此时的心情。
估计这一次一个可以考一个较高的分数出来吧,人生无数场考试,习惯了经历失败,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获得成功,这不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觉?
这是零九年的一月,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