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昏暗如幽冥。
既知身周惟有黑暗，我接受了自己改变的事实。
浮在无光无声的水中，毫无装饰地赤裸着的，名为方伽境的人型。
这时！某个结晶体，忽然间出现在那里，有种它一直存在那里的错觉。
然后，它开始落下，又好像从一开始坠落般。
随便，不仅是没有光，连暗也没有的这里，忽然间这块结晶体粉碎成米粒，散发白炽灯一样的光耀。
赤裸的我，染着让人不禁闭上眼的斑斓色彩。
因为，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打算占据这里。
“……这就是，人类吗？”
就连呢喃的声音，也像是梦。
这时，又发现另外一种不属于的我，像流动着一般自然，像腐败着一般难看，没有色彩，无法形容，数量多到块状的现象出现在这里。
而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大概，就是死的节点所形成的表面吧。
而我，此刻在这里与其说观测那一切，不如说，更接近于战斗的激烈。
而那块结晶的出现，却让现象消散，渐渐细化散成一条一条线条。
但是，结晶明显跟不上死节点的形成速度，勉强不让那些靠近自己就已经极限了。
比起这个，我反而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先前那些被我称作死的节点，斑斓色彩又被我叫做人类的话……
那不就矛盾了吗？
因为，这些斑斓色彩，我可以肯定，虽人类的一种，但并不代表人类。
而死的节点，却被这种斑斓色彩消散……
不，准确说，只是改变另外一种米粒而已。
猛然间！在这仿佛只有死者才能抵达，生者无法观测的世界中，我又重新意识到一件事实！
说到底，前后者，都是在我的观测之后，被自己冠名的东西。
这个死的节点，真的是死世界…真的是死吗？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两者间……它们都是！！？
————
————
鸟儿在枝头吵闹，牵来一片晨光。
出门后天大亮，四周明亮的有点过分，秋风吹来，颇有点凉意。
作为无所事事学生的我来说，这个时间醒来，有点浪费。
但是，没有继续睡下去的理由，这就跟醒着没有任何区别，那么自然而然的，从房间里出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节奏。
既然起的早，那就只能买点，早点解决饥饿问题。
但是再此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就这样，来到这栋别墅的后院，环境别雅幽静的小山丘。
当然，就算是郁郁葱葱，能够让人静谧的这里，我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不一会儿，在竹林间寻到没有墓碑的坟墓。
此刻在这里的，比起过去，已经多了一个。
就在昨天，一位老僧人圆寂后，被埋在这里。
实际上，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完全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就连名字也是在他临终前才知道。
但是，他绝对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老人家。
因为昨晚……
从朦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从根本上变化的事实。
而这个变化，与拥有印咒的右手排斥一切，作为介质提供外设相反的存在。
那是可以把，外在吸引过来的某种本源。
然后，这种本源加持在自己身上后，只能维持在身体左半边活着。
比起这个……
我立刻从房间飞奔出去，立刻看到一位老人家，黯然失色，倒落的情景。
立刻，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感觉随着对方落地的瞬间！立刻上前抱去。
“该说缘分未尽吗？老衲在最后时刻，还能见到如今的你，作为人生最后一幕，还算不错。”
看着有气有力，说着玩笑话的老人家，我依然可以肯定，对方活不久。
“为什么……要这样做？”
短短几个字，不知道我的语气中，包含多少情感。
就听见，这位老人家笑着调侃道
“身为凡胎，活了这么多年，老人家我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我知道，这样说的他，并不是玩笑话。
他是真的想要这样，才变为这样。
“这样，对你来说，真的就……满足了吗？”
“不知道啊，我只是想要创造一个契机。”
“明明，多此一举的事情，什么都不会……”
就被老人家打断道“这我早就知道了，世界怎么会因为人类，因生命体改变呢？”
“那还为何？”
“创造的事物对世界无关紧要的是人类，活着的追求对世界无关紧要的是人类，生存的价值对世界无关紧要的也是人类……”
老人家很开心的，像是顽童一样，露出斑黄的牙齿笑着说道
“所以，做出这个无关紧要，这份自私，不就是我作为人类的证明吗？”
我没有再说话。
准确说，我哑口无言，被他的笑容感染，有种这是确实不错的感觉。
但是，这就是说明，我赞同对方，也就放弃对方……
这种理所当然丧失人性，却又最为感性的想法。
就这样，继续睡躺在我的怀中，老人家遥望的天空问道
“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喜欢人类吗？会喜欢上人类吗？还是，会存在喜欢的人类吗？”
这种宏观性的问题，又是微观性的考虑，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也没有去想过，也没有会这样的想过。
所以，刚刚想要好好思寻，我的答案时。
这种最真实的答案，从体内某种本源化为自身感性与理性，组织成语言说道
“我会，喜欢上人类的。”
“会，喜欢上吗？这还真是令人欣慰，一份对于人类来说唯有痛苦的答案。”
已经听到答案，老人家笑起来，表情却是那么的复杂与寥落。
“对此，我却无法喜欢上人类，准确说世界能有多少人，真正喜欢人类呢？。”
声音，是那么的空虚，却充满了真实。
除了这位老先生，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思考，属于自己的真实情感与答案。
“生命的本源，它都是通过名为‘自私’的节点，才形成生物。”
这一刻，作为一位经历人生至最后，一位普通老人家所说的话
“所以生命是自私，生物是自私，人类也是自私。”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再说话。
“佛说：人生八乐！佛说：人生八苦！……生乐、老乐、病乐、死乐、爱相聚、乐不得、喜怨憎、体会五阴；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会因疼痛发泄、会因畏惧害怕、会因愤怒排除、会因不满排斥、会因怨恨杀害、会因欲望霸占、会因自利欺骗、会因快感破坏、会因自私迫害……”
“会因愉快帮助、会因同情怜惜、会因欲求奋斗、会因理想坚定、会因自我拼搏、会因恩惠回报，会因友情协力、会因爱情付出、会因自私拯救……”
“这些，就如同存在无法救赎的人类，那么也就存在被拯救的人们。”
在最后时刻，老人家说着最后的话。
“而我，作为人类，理所当然只能处于中心点，无法将这种矛盾作为一体来看待，只会选择一边！只能自私的喜欢上自己中意的人，只能自私的去拯救自己中意的人，只能自私的去改变自己能够中意的人。”
“孩子啊！要知道，喜欢上人类，就是包括去喜欢不属于自己自私的部分！这实在是太矛盾，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能够真正喜欢人类的，这就是脱离人类界限的证明吗？）
我没有问出，自己这个想法。
“所以，我才无法喜欢上人类，”
已经到最后的最后了。
什么话也没有交待，只是一位即将面临死亡的老人，对自己的经历，一种感悟的任性而已。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对，也没赞同，只是听着这一切，作为今后人生的依据。
在这最后的最后，我只剩下这个问题可以问道
“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最后，直到这时，老人家，很普通的微笑道
“贫僧法名为法空，姓名，就叫罗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