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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琴动新春

时光就在忙碌与闲适交替间悄然滑过,不觉已入隆冬,春节将近。侍卫们忙着外出购买节庆用品,侍女们忙着布置宫院,玛依莎则和古丽一起,为王后准备新年服装。说是一起,其实古丽早就知道玛依莎并不擅长女红,所以主要的活儿都是她在做,而玛依莎只是打打下手。有时她会陪着古丽聊聊天,说笑一阵子,当古丽非专注的时候,她也不去打扰,只是静坐在一旁读书。

对于玛依莎来讲,这是一段非常美好而又难忘的时光。有时读书读累了,她就手捧着书,把眼神移向正在低头做着针线的古丽。

在玛依莎的眼里,古丽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美女,尤其是古丽微微低头时的侧影,更能显露出她精致五官的立体感。她的额头如汉白玉般光洁,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随着眼睑的开合而闪动,精巧挺直的鼻梁,好像是经过认真雕琢过的和田羊脂,再配上那薄而红润的双唇,实在美极了,美得令人心动,美得圣洁无比,美得令人不忍亵渎。玛依莎甚至想,如果自己还是胡杨,若能娶得如此美人,终生相守,那样的人生该是何等的畅快啊!

今天,古丽手里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她从自己床下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绢纱,在四角绣上四朵小小的,粉紫色的玫瑰,中间绣上了一前一后两只鸳鸯鸟,在鸟的身下,还用淡蓝丝线绣上了几条细细的水波,十分生动。

“呦,古丽姐姐,这不是一对小鸭子吗?这不会也是给王后绣的吧?”玛依莎当然知道古丽绣的是一对鸳鸯,也知道其中的含义,她是故意逗古丽的。

“是!就是一对鸭子,这块手帕送给你,留着大年夜三十儿炖上一锅鸭肉给你吃,把你吃得胖胖的”,古丽调皮地回答。

玛依莎心中一动:要是在从前,你这样的美人送给我这样的手绢,我一定会乐疯了的,给台兰波基尼也不换,但现在,即使是你想送,我也不敢要啊。

她抬起上半身,凑到古丽眼前,挑了挑眉毛说道:“送我是不可能的了,快说,是送给哪位哥哥的呀?”

“偏要送给什么哥哥妹妹吗?我自己用着不行吗?”

“啧啧啧”,玛依莎咂咂嘴,“快得了吧,留着自己用,脸怎么红了呀?啊,呵呵呵。”

“就是自己用!”古丽笑着斜了她一眼,站起身,把手帕折整齐,又送回到床下。

“行行行,咱自己用,两只鸭子一个人用!”看着古丽害羞的样子,玛依莎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暗想:这是哪个贼小子如此有福呢?有机会哥哥我一定得见见。你也得谢谢我,多亏哥们我现在是玛依莎,不然哪能轮得上你?我,我,我削不屎你!

年三十儿这天晚上,王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欣赏了几段歌舞后,国王下令放烟花。随着声声爆响,朵朵烟花争相在夜空中绽放,煞是好看。玛依莎不由想起家乡的烟火,也是如此的绚烂,就是不知道老爸老妈还有没有心情去看烟花。

这顿晚宴,国王没有请任何王公大臣,只有一家三口,三个人有说有笑,兴致格外地好。席间,玛依莎注意到,奎尼太子用的手帕,正是古丽不久前绣的那一块。

玛依莎心里滴咕: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前几天古丽的手腕上忽然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玉镯,她爱不释手,心情也特别地好,原来如此。虽说自己还是有些失落,不过这小子长得也真是帅,又是是富二代加官二代,哥们儿真是比不了。古丽要是真能嫁给他,也算得郎才女貌,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其实玛依莎也收到了一支玉镯,是王后送的,说是自己有功劳,算是奖赏,看起来比古丽这支还要名贵些。也难怪,妈妈总比儿子有存货吧!虽然玛依莎不是特别喜欢女孩子家的那些饰品,不过那支玉镯确实很特别,不仅是上好的翡翠,还镶有凤形金边,称得上是玉镶金中的极品。她本不想要,但王后一定要送,如果不收下,又担心引起王后不乐,所以就收下了,但一直还没有戴过。本来打算等到合适的机会送给古丽,看来不必了,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心爱的人送的东西呢?

“今年的年景好,粮食丰收,牛羊也肥壮,这是我楼兰国的大喜事啊!今天的歌舞也好,跟往年不同啊,乐师班也辛苦了。”国王的兴致极好,哈哈笑着说。

王后说:“是呀,乐师班为了这大年夜忙了很久了,还特意请玛依莎去过几次呢!”

“哦!难怪呀,我也觉得与以往的歌舞有些不同呢!”奎尼太子的声音很有磁性,站在房间一角的乐师们,特别是舞伎们,笑得脸都红了起来。

“对呀,早听王后说起过,玛依莎不仅善舞,而且善弹古琴,可有此事呀?”国王看着这边的玛依莎问道。

“父王,是否如母后所说,一听便知呀。”奎尼太子也微笑着看着玛依莎,又说道:“古丽,咱们去给玛依莎取琴。”

说着话,太子站起身向外走,古丽满脸彩霞地跟了出去。

“这小子,把个漂亮姑娘追到了手,寸步不离,什么事都拉上古丽,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拿不动一张琴?还逼着哥们儿陪你一起开心,真是太过份了!”玛依莎心里有些酸溜溜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和古丽走了进来,太子拿着琴,古丽的的手里拿着了一束雪白的梅花。

“哎呀,梅花也开了,可真漂亮啊!”看见梅花,王后喜欢得不得了,吩咐侍女取来花瓶插好。

“知道母后喜欢梅花,虽还没有完全开,但也很漂亮,顺便给您折了一些回来。”

奎尼说着话,把琴放在门边儿已经摆好的桌案上,自己回到座位前坐下。

“儿子最知道我的心了!”王后笑得合不拢嘴,国王也哈哈大笑着说道:“对对对,天底下就属你儿子最好了!”

玛依莎一边向桌边走,一边不由心生感慨:是呀,谁的儿子不好呢?不知道爸爸和妈妈这个年该如何度过呢?

她站到桌边,向国王和王后微微行礼,然后慢慢坐下,抬头看了看王后面前雪白的梅花,轻抬玉指,拨动了琴弦,一曲《梅花三弄》应声而来。

随着玛依莎的手指在琴上微动,仿佛几片雪花,伴着微风轻轻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了梅枝上。琴声缓起,挂满雪花的梅枝在微风里随风微动,花蕾也在雪下悄悄萌发。琴声中传来几声连续轻弹,似花蕾跳动着张开了花瓣。琴声绵绵而来,宛如满园腊梅已然全部开放,雪在梅下,梅在雪中,洁白映着洁白,清纯伴着清纯,照得人的眼里和心里满是神圣。如同水波的琴音震动耳膜,满树的梅花在寒风里摇曳,阵阵馨香飘满庭院,恰如玉骨哪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梅花三弄》,又名《梅花引》、《梅花曲》、《玉妃引》。据《太音补遗》和《蕉庵琴谱》所载,相传原本是晋朝桓伊所作的一首笛曲,后来改编为古琴曲,琴曲的乐谱最早见于《神奇秘谱》(公元1425年)。乐曲通过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征,借物抒怀,来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因为主题在琴的不同徽位的泛音上弹奏三次,所以被称作“三弄”。

由于这首乐曲在演奏技巧上运用了“三弄”手法,使得它本身就充满灵动,再加上古琴的音色,又显得婉转悠扬。玛依莎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眼中看到的是梅花,心里想的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突然变故,不仅是对梅花的歌咏,也将淡淡的乡愁和感怀溶入其中,所以更加动人心弦。

梅花芬芳,人人喜爱,梅花傲雪而放,自显高洁。人如梅花,雪如人生,再美好的人生也总有严酷相伴;梅开自有梅落,人来自有人去,再令人留恋的生命也会如落梅般随风而逝;落樱缤纷,不知飘向何方,终要化做春泥一捧。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待到尽头,何处可归。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不知不觉中,玛依莎心里的惆怅在渐渐累加。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这是大年三十,是一年当中最为喜庆的日子,自己实在不应该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抖然间,她稍稍加重了力度,加快了一点节奏,来调整响度,增加乐曲的喜庆感,尽量回到乐曲的本意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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