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山脉中,圣者十三,圣师有二,武圣十一。若论起来,包括我在内,个个都有擒住你的力量,但你还是平安地来到圣城,你可知为何?”龙罗道。
张玄非冷笑一声,道:“圣人无不过贪图太古神器,各怀私心,哪会全力抓我,即便在最后有圣人追来,还是被我以太古神器之力射伤。”
然而,对于张玄非的言语,龙罗并未肯定。只见他摇头,神情严正道:“你真以为圣人之‘圣’字是为了好听么?超凡入圣者,哪个不是经受了数十年的修炼。”
说到这里,龙罗也冷笑一声,道:“倘若圣人都是一群贪名逐利之徒,那这‘圣人’之名未免也太可笑了。”
回应龙罗的是张玄非的沉默。
暗自点头,龙罗继续道:“那夜,一位圣师被巨狼兽杀害,又冒出一圣境男子纠缠十圣,并自爆肉身重创了十圣,再算上被你射伤的青州大剑圣。十三圣人,除我之外,一死十一伤。”
这是什么概念?十三位傲视九州的圣者,那一晚损伤竟然如此惨重!然而,张玄非明白,这大半的“功绩”都是来自于巨枭,也就是龙罗口中的圣境男子。
若非他孤身迎战十圣,恐怕张玄非也不会那么轻易的逃脱,毕竟面对一个圣人与十个圣人是不同的概念。
倘若没有巨枭的舍身相救,即便那时张玄非手握大日灭神弓,众圣也不会给他张弓的时间。
但根据龙罗的话,一死十一伤,也就十二个圣人。原来那时地宫塌陷,禁制消失,龙罗并未参战,而是第一时间冲进地宫大殿中将纳兰、哈尔与紫菱带出来。
也恰巧,龙罗就成为十三位圣人中唯一保存实力的人。
“因此你护住了我?”张玄非道。
龙罗却摇头:“除了被你以太古神弓之力射伤的大剑圣,其余十圣多少都还存有战力。因而,我也难以力压众圣。”
“即是如此,十圣怎会放弃?”宇文拓突然问道。
张玄非忽然说道:“你…以圣城之名来保我?”
笑着点头,龙罗道:“不错,尽管我不认得,但我却知道他们中有人出自拜恩学院。于是,我便与他们讲,你是是圣城之人。”
“他们相信了?”张玄非皱眉道。
“自然没那么简单,众圣都心知肚明你并非拜恩学院之人。于是,我与众圣立下约定,让纳兰天成去寻你,若你肯随他来圣城,众圣便作罢。”
“倘若那时我不肯,众圣又会拿我?”张玄非道。
龙罗点头,而一旁的宇文拓却问道:“以圣城之名,恐怕任谁都会来拜恩学院,这样的约定,等同于众圣在放水?”
龙罗苦笑起来,道:“哪会那么简单,众圣要求纳兰天成不能代表圣城,而且他们还另外安然一人,来拦截你。”
“独孤剑!”张玄非道。
听到这个名字,宇文拓明显挑了下眉。幽州小圣,五阶巅峰的存在。原来拦船清渠,力邀玄非,独孤剑背后都是众圣在阻拦。
至此,龙罗笑道:“你的命运,全在你自己的选择。”
尽管龙罗这样说,但张玄非还是能感觉到,那夜清渠之战,以独孤剑小圣之力,击败四阶境界的纳兰天成是轻而易举。
但以武成名的独孤剑,却是以魔法对战纳兰天成,这才落了下风。不得不说,一切都是独孤剑有意为之。
独孤剑……欠你一次恩情。张玄非心中暗叹。
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所见的那般简单,真相的背后永远都还存在有另一个真相。
张玄非真没想到,龙罗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也难怪纳兰天成在清渠一战后让自己与小艾独自来圣城,而他可以放心地随船而去。
一切,都是因为众圣不再为难张自己了。
“我,加入拜恩学院。”
正是这一句话,成为张玄非一生的转折点。结束了他浪迹九州的生活,从此张玄非在这块九州大地上,拥有了一个固定的居所——家。
得到了张玄非的答复,龙罗欣慰地笑了。本该直接带张玄非前去城南的学府报道,却被宇文拓拦了下来。
宇文拓的意思,先要带张玄非在拜恩学院中转转,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龙罗应允,便先行离去。
宇文拓便带着张玄非,来到北城最大的一条街中。在这里,张玄非看到许多不凡的场景。
街旁一处卖面食的摊铺,擀面的师傅双手动的极快,俨然是武技的手法。而一旁生火的帮工,对着灶念念有词,不一会一团火焰便自灶中燃起。
武技擀面,魔法烧火。看得张玄非是目瞪口呆,但还不算完,此时他又看见对面的数个商贩劳力,或行如风,或力扛百斤,无不是魔法武技。
“全民…皆修…”张玄非叹道。
而旁的宇文拓笑着,道:“圣城的人大都源自乱世的修炼者,为避战祸纷争,才逃进结界。准确的说,整个拜恩学院城中,只有南城是学院学府所在,北城都是城民的居所,所以我们都习惯称学院为圣城。”
“乱世……”张玄非猛然一惊,道:“那圣城中是否有商国的人?”
“商国?”宇文拓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之后,宇文拓带张玄非到面摊那坐下,点了两份面,又道:“前面有家蒸饺很不错,我去买两份回来。”
说罢,宇文拓便前去。
话说回来,看着宇文拓离去的身影,张玄非忽然又感觉回到了儿时。也是这样,张玄非同李安在街边的小铺,吃玩打闹。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圣城街上的一切,也触动了张玄非。无论在九州还是神州乱世,修炼者都是时代的宠儿,力量便是有一切。
世人根本想象不到魔法与武技会被用来生活。而那些所谓的修炼者,一味地追求力量,又是为了什么?
为力量而追求力量,张玄非忽然觉得这样的信念好荒缪,自己是否也是这样庸碌呢……
突然,张玄非又想起龙罗对于“圣”的那番话。终于,他明白了,正如《武典》开篇所言:武道之途,或圣或魔。圣魔在心,迷惘一念。一念之差,圣即入魔。
武之强,谓在一颗仁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