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天明揭开棺材盖，对里面说。他已经离开官道，走在了山间小路上。
“嘻嘻……”小乞丐从蔬菜堆里钻出来，头上顶着一块巴掌大的南瓜叶子。
“我们已经出城了吗？”他探出头往四周望望，“耶耶耶！终于逃出来了！”
“是啊，你已经安全了，你可以走了。”天明想摆脱这个添麻烦的家伙。
“啊？”他脸上又现出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荒山野岭的，我往哪里去啊？”
也是，干脆好人做到底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灵儿。”
“我叫天明。”
到了墓地，天明让灵儿躲在大树后面去，灵儿感到很是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只见天明在墓地前叉着腰一站，“老头子，出招吧！”
他的声音还没在空中散尽，一个东西就从墓地里飞了出来，直奔他的脸。
他赶忙伸出手掌往脸上一挡，挡住了那个虎虎生风的东西。“啪！”
一声脆响，他手里抓住一只草鞋。但他整个身体后退了一丈远。
他挑衅道：“老头子，你的草鞋不争气啊，离我的脸还差那么一点！”
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另一个大东西带着强大的劲气从墓地里飞出来。天明早有心理准备，一转身，大东西撞击在他背后的棺材上，“轰！”
“老头子，你的酒坛子也在我的背上开了花！”他又飞出去三丈远。
灵儿在树后探出头，问道：“里面是什么怪物？！”
天明嘿嘿一笑，“不是怪物，是我那疯疯癫癫的爷爷！”
“你爷爷？”灵儿眨巴着大眼睛，“你爷爷真是个恐怖分子！”
灵儿哪里知道，天明每次和食尸鬼都这样打招呼，早就习以为常。
“老头子，你的另一只鞋什么时候出手？”另一只还未出手的鞋威慑力更大。
墓地里毫无反应。
几分钟过去了。
从墓地里传来鼾声。
灵儿躲在天明身后，两个人小心翼翼往鼾声那里移动。
在一个墓坑里，红胡子老头正仰躺在里面，垫在头下面的正是一只草鞋。
天明愤愤道：“怪不得只有一只鞋！另外一只在当枕头！害我等了半天！”
天明的声讨没有引起什么反应，墓地里鼾声依旧。
“非逼我出绝招！”天明挽起袖子，脱了草鞋。
他把一只脚伸到红胡子上面，脚趾头在鼻孔那里里扫来扫去。
“阿嚏！哪里吹来一股恶风！打扰我老人家的清梦！”他翻了个身。
“老头子，来客人了，你是不是应该做点好吃的表示表示？”
老头吧嗒吧嗒嘴，道：“想吃清蒸人脸肉，还是红烧人肘子？”
天明听了倒没什么，可灵儿一阵反胃，直呕，憋得小脸通红。
他把嘴凑到天明耳边，轻轻道：“你确定，这是你爷爷，不是食人魔？”
老头猛地把头扭过来，瞪大眼睛，凶道：“偷偷说我老人家什么坏话呢？”
墓地中央有一棵巨大的盘古树，宽敞的树洞里是厨房兼杂物室，里面堆了一堆木柴，还有个大水缸。通过旋转的木梯上二楼，二楼是个阁楼，是天明小时候住的地方。
食尸鬼把瓜果切成块儿，把蔬菜随便拦了几刀，一股脑都倒进锅里，做了半锅菜瓜粥。天明盛了一碗粥，先给灵儿端了过来。
灵儿嘟着嘴，喃喃道：“我可不吃从死人身上长出来的东西。”
食尸鬼嬉笑道：“哎呦，还挑食，幸亏我给你准备了小灶！”说着他端出一碗白白的蛋羹。
灵儿吃了一勺，又吃了一勺，接着又是一勺。味道还不错。
在他即将吃饱的时候，天明提示道：“怎么样，三眼乌鸦蛋的味道？”
灵儿骇然道：“我竟然吃了三眼乌鸦蛋！我会不会死？”
天明开心道：“放心吧，你如果死了，我一定给你挖个舒舒服服的大墓坑！”
“你……臭无赖！不理你了！”灵儿的小嘴嘟得老高。
天明心想，这家伙又摆着一副女孩子的模样来吓唬人。
夜已深了。
树屋阁楼上。灵儿睡着了，刚才还在抱怨着不洗澡睡不着。天明答应明天带他去飞红瀑布。
灵儿蜷曲着身子侧躺着，天明盘腿坐在床尾，靠近窗口，借着清凉如水的月光，能看到窗外矮树的黑影。爷爷躺在外面的墓坑里睡着。
窗外静悄悄的，天上没有星子，夜空黑漆漆的如同失去记忆的人的大脑。偶尔经过窗口的三个聚在一起成三角形状的红色光点，那是三眼乌鸦在夜里发光的三只眼睛。它们偶尔的一声鸣叫，如同一把利刃，划破空寂的夜空。
灵儿不肯睡墓地，还不敢一个人在阁楼上睡，非要天明在旁边坐着相陪。五岁以前，天明是住在阁楼上的。等他能背棺材了，渐渐习惯睡在棺材里，就很少上楼了。阁楼已经被废弃了十年。他小时候做的一些泥偶，横七竖八地躺在窗台上，被风雨侵蚀得都不像样了。
这张床实在太小了。灵儿蜷曲着身子，勉强躺下，而天明正好可以坐着。他依照金刚顶经心法，闭上眼睛，打坐调息，全身很快恢复宁静。一股真气已被他在体内蓄养了十年，如今它就如同善解人意的老朋友，每当他劳累了一天，闭上眼睛，它便在他体内运转流淌，舒活他全身的脉络筋骨，他很快就全身通畅惬意，充满活力。
等他醒来，他靠着墙侧身躺着，整个人都要挤进墙壁里去了。灵儿差不多跟他一样的姿势，侧身躺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一只胳膊上。
两只玲珑的鼻孔正在对着他的胳膊来回呼气。有点麻麻酥酥的感觉。
只要一动胳膊，就会把他弄醒。他知道他很累，所以就没有动。
天一亮，天明就发现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灵儿一睁眼，就扇了他个嘴巴子！“啪！”
他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缩成一团，大呼：“臭**！抱着我干嘛！”
天明被抽蒙了，一摇脑袋道：“神经病啊！”
又解释道：“你睡觉压着我一只胳膊，还赖我！”
灵儿诺诺道：“那……那这只手就不计较了，可你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上！”
天明一脸迷惑，道：“胸上怎么了？来，你摸我的！”
“臭**！”灵儿又撅起那楚楚可怜的小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