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已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他的第一感觉是:冰凉彻骨。饶是他现在体质过人,仍感觉难以忍受。
待他回过神来,只见四周浓黑如墨,迫人的压力让人窒息。
他手脚齐动,浮动不定,竟似身处水底,不知究竟是在何处。
这短短时间,仿若轮回重生,前后几次大变,便是聪慧如樊云亦感觉难以接受,受到的精神冲击极大。
懵懵懂懂,麻麻木木,是他此时的内心。试想,一个凡人,经历如此匪夷所思情景,该是何种模样?
不过,现在轮不到他去理解这一切。这茫茫水域,是在哪里?
莫非是置身大海?
向上望去,黑漆漆中,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微弱光芒,显然自己的确身处深海之中。
不知为何,现在的樊云感觉水性极佳,他奋力向上游去。
这一动,他再次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不过他也无法衡量。
在水底深处,会身受无比巨大压力,不过他现在仅仅感觉略显沉闷。
他竟然开始享受这突然获得的力量,像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畅快无比。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心中疑虑,情绪又低落下来,继续向上游去。
他一边游动,一边四处观望。向下不见水底,向上不见海面,只有一望无际的水。
这是水的世界。
一个时辰后,他才察觉到头顶开始出现光亮,那里应该是海面之上。
据估测,自己至少上升了几千米,这水是有多深?
透过光亮,他忽然发现,整个海洋竟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让他惊奇的是,现在他仍未感到疲倦,要知道游泳是非常耗体力的。
他亦未感到氧气不足,跟在平地上一样畅快自由。
他并未看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无法看见的气息环绕,正是这气息保护着他。
突然,一片阴影慢慢飘来,仿佛小山一般巨大。他抬头看去,好像是一条鱼。
这么大的鱼?待那“鱼”游到近处,激起的暗流让他摇晃不定。他定睛一看,那鱼约有数丈长,黑漆漆的鳞片透着金属的光泽,腹地却是白花花的。整个头部扁扁,嘴巴无比巨大,长长的牙齿露出尖锐一角,好不吓人。
樊云感受到一股凶悍的气息,让人畏惧。这哪里是鱼,分明是一种怪兽。令人诧异的是,那怪鱼发现樊云却并未过来,而是自顾自游走。
怪鱼快速游过,这让樊云打起精神,开始小心翼翼。真害怕那大嘴巴张开,自己这小身板可不够它塞牙缝的。
他不断向上,光线越来越多,可见范围越来越大。越到上面,整个海洋的蓝色也在加深,或许是因为光线更强。
在此过程中,樊云看见更多的“怪兽”,每一个都无比巨大。
怪兽之间也会相互撕咬,“咔擦”声甚至传到樊云耳中,令樊云心中突突。所幸,这些怪鱼都像并未看见他,让他心中稍安。
有的怪鱼三三两两,有的成群结对。还有的敢于单独行动,这反而是最凶猛的。时常可以看到一条体型巨大的怪鱼,冲进鱼群中,肆掠横扫,许多“小鱼”葬身鱼腹。
樊云不敢停留,不断向上。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他也快要力竭时,终于能隐隐看见水面。
三个时辰后,樊云一下钻出水面,顺势冲上天空数米,这才重新落回水中。
无比清新的空气钻入樊云鼻孔,也钻进他身体四处,让他舒爽无比,令人沉醉。
他睁眼一看,只见蓝色天空,白云朵朵,一望无际。一轮大日悬挂天边,照出些许绚烂的云彩。
举目四顾,水波浩荡,不见岸在何处。
樊云努力多吸几口气,感到神清气爽。可是,他该走往何处呢?一个令人犯愁的问题。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远处一个黑点飘来。黑点越来越大,远远看去,像是一块黑布快速飘来。
待到近处,这才发现哪里是一块黑布,分明是一条超大的怪兽。才看到时还在天边,十多个呼吸就到了眼前。
整个水面开始波动四起,让樊云跟着荡来荡去。
仔细看去,那“黑布”竟然仅仅是怪兽背脊的一部分。整个鱼背是黑色的,黑中又带着金色纹络,显得颇为神秘。
那“黑布”直奔樊云而来,以为怪兽要撞上自己,吓得樊云慌忙躲避。不料,如此庞大的怪兽竟然迅捷无比,转眼就要碰上樊云。
樊云以为无法幸免,闭目等死的刹那,那怪兽竟然停了下来。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怪兽竟然渐渐离开水面。“黑布”快速扩大,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樊云眼中。
这怪鱼竟然浮出水面,长约五百丈,遮天蔽日。怪鱼背生双翅,黑色鳞片密密麻麻,覆盖在身体上,腹部也是如此。
两个眼睛就像两个小池塘,紧紧盯着樊云。樊云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在这庞然大物之前微不足道。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不过当他盯着怪兽眼睛时,它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可爱。对它而言,这仅仅是好奇的表情。
别卖萌,吓死人了,樊云暗想。
难道这是一只幼兽?
樊云虽然年纪不大,但内心非常成熟,看出这只幼兽应该没有恶意,就怕它好奇之下,想要品尝一下自己。
“别吃我呀,我可太小了!”樊云心里暗暗祈祷。
盯了一会儿,那怪鱼的头竟然靠过来。仿佛山岭压下,樊云心中一跳,那鱼又停了下来。
那怪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闪过一丝惊奇,最后竟然高兴起来。它仿佛想用头碰一下樊云,那头猛的,靠了过来。
“砰!”樊云浑身仿佛要散架了,他竟然被撞飞十几米远。
妈的,老子可脆弱了,别玩我呀,要吃就吃,樊云有骂娘的冲动。
似乎没想到樊云这么脆弱,那怪鱼尴尬地用翅膀蒙住身子,轻轻擦了几下。
下一刻,怪鱼沉入海底。
“咓……”一声长鸣传出,仿佛是它欢快的叫声。
殊不知,这一叫声传出方圆数十里,让水下的鱼群如临天威,很快逃得一干二净。
樊云感觉昏昏沉沉,被撞这一下,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樊云感觉自己正不断上升,竟被一个东西顶了起来。等他缓过神来,自己已经完全被顶出水面,躺在了黑漆漆的地面上。
这该不是那怪鱼的背吧?
这仅仅露出的背,都有一个足球场大,樊云躺在上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鱼竟然转了一个方向,飞速驶去。
劲风扑面,没有腥味,反而是一种清新温和味道,让樊云精神一震。
他慢慢起身,四周还是茫茫无尽的海面,阳光和煦,空气清新。
这一切超乎自己预料,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怪鱼该不会把自己带回它老巢吧,自己可不够它兄弟姐妹分的。
微风扑面,樊云感觉有些累了。仰躺在鱼背上,他望着蓝色的天空,渐渐出神。
这蓝色的天空多么像家乡的天空呀,那么蓝,那么美。
只是,自己的爸妈呢?筱诗呢?他们是死是活?
看着这无比美丽的风景,他却感觉整个世界在排斥自己,自己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爸,妈,儿子想你!”他内心一个声音在大喊。
“筱诗,你在哪里?不要离开我。”樊云内心忧伤起来。
慢慢的,他的眼角竟然慢慢流出泪水,自己多少年没哭过了?
这一切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地震了?地球是不是真的毁灭了?最后发生了什么?白发老人真的是仙人吗?
这一切疑问堵在樊云心里,无比苦涩,却无处发泄。
四周风景,正衬托出自己孤独。天大地大,却无所依恋。
原来这孤独,只能自己一人承受。与其孤独一生,倒不如随风而去。
仿佛感受到樊云的悲伤,那怪鱼竟然“咓咓……”大叫起来,两只翅膀扑棱棱扇个不停,搅起风浪不停。
“呵呵,你这鱼儿竟然如此灵性……”樊云眼泪簌簌流下来,却有了笑容。
“好啦,我不哭了。”樊云擦擦眼泪,哭中带笑。
鱼儿果然安静了,加速向远方驶去,却再也没有欢快叫声。
樊云躺在鱼儿背上,眼睛渐渐模糊。
这里的水,从未见过;这里的人,从未见过。这里的云,这里的天空,这里的风……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一点点关系。
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孤独的时候,爸妈现在肯定急死了吧?筱诗现在,是否悲痛欲绝呢?
自己能否回到原来世界?能否回到筱诗身边?能否陪伴在爸妈身侧?还没有给爸妈留下一儿半女,真是不孝呀。
我答应你的,一定要娶你回家。我爱你,永远!
如果有办法,我一定会回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如果不能回来,我就在梦中跟你们相见,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原来,愁绪让人这么累,比游泳累多了。
倦了,樊云渐渐睡去,好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一切都交给明天吧。
无穷无尽的大海,一条大鱼载着樊云,向未知的方向驶去,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这画面中带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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