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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很偶然的原因,她去了他家,这个城市,他临时的家。

那个偶然的原因跟柳絮有关。

柳絮,全名柳飞絮,只因为柳絮叫起来更朗朗上口,所以大家都叫她柳絮。柳絮是他堂弟魏晓传的女朋友,一个活泼、懂事且能做一手好菜的女孩,比紫桑年纪小一点,但是,看起来却比紫桑成熟很多。

她说,她十六岁就出来闯荡江湖。所谓的江湖,就是社会,说这句话时,她充满了豪迈,她也知道紫桑是个大学生,这样的豪迈,似乎在向紫桑这个象牙塔里的学生叫板。打心眼里,她是佩服那些象牙塔的学生,毕竟他们学习棒,成绩好,只有成绩好,学习棒的人才有资格呆在这样的象牙塔,这样的资格,对于天生就厌恶学习的人来说,无疑充满羡慕。可是,羡慕归羡慕,他们绝不会把羡慕放在眼里,表现出来的却是不屑,在他们眼中,那些跟他们一般大,甚至比他们还要大的人,如寄生虫一般,享受着父母给予的一切,虽然是一些优等生,可是,在生存面前,却是一个低能儿。

很多时候,魏晓杰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对于学校里那些儒雅学生,很不放在眼里,特别是男生,女孩就另当别论了。或许,他骨子里,就有一股仇视的情绪,这种仇视的情绪,是因为如果他们家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高高地昂着头,拿着书本,道貌岸然地穿梭在校园中,同时也穿梭在那些女孩的眼光中。如果,他的家境没有中道破落,他也不会因为生计而放弃学业,放弃他的大学梦。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他也想着赚到了钱,就回去读书,实现他的大学梦,可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又怎能奢望进入学堂,他就这样距他的梦想越来越远。等到终于有一天,他有钱剩余时,可是,他早已忘记了当初那颗心,那颗追梦的心,也许,工作时间长了,进入社会久了,他的心早已不再那么单纯,或许,在不停的社会历练中,他也慢慢发现,学历或许并不能说明问题,更重要的是能力。他也眼见着一些高分低能大学生,进入社会,就像个幼稚的小孩,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得一切从零开始。

不管魏晓杰是什么想法,紫桑更宁愿相信,他是一种酸葡萄心理,可是,柳絮却不是,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她从来就没有想过通过读书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一个十六岁就出来闯荡江湖的女孩,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肯定比一直呆在象牙塔中的学生要多。紫桑几乎有些羡慕她了,虽然她比自己小,可是,她表现的出来的状态没有半点胆怯,反而是浑身的胆量与娴熟。

有一段话说的好,人家读书时,我也在读书;人家出来闯荡了,我还在读书;人家生娃了,我还在读书。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讲的就是这样的状态。

紫桑倒是挺羡慕柳絮这份成熟,这份成熟只有经过历练后,才会拥有,这是呆在象牙塔中的她怎么学,也学不来的。成熟,那是社会赐给她的财富。

那一次的约会,魏晓杰带上他的堂弟魏晓传,以及堂弟的女朋友——柳絮。虽然,柳絮只是初次来到这个城市,但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如鱼得水,生活得怡然自得。紫桑见柳絮的第一面,就有一种亲切感,开朗而又叛逆,活泼而不矫情,当然也不乏贤惠,她们谈得很投机,甚至有时都抛下那两个男人,她们自得其乐。

在柳絮看来,紫桑这个大学生,这么平易近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前,听魏晓杰谈起紫桑的为人,她还有些不相信,她不敢相信,人家一个大学生会跟他这样一个混混谈恋爱,在她眼中,那些大学生碰到她们这些打工仔,一定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她不敢相信,那个叫紫桑的女孩不仅没有距魏晓杰于千里之外,竟然还跟他谈起恋爱,她真的不敢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魏晓杰说了那么多关于紫桑的故事,柳絮倒是充满了好奇,真想看一眼那个很有亲和力的女大学生。如她所愿,她终于眼见了,不仅像魏晓杰所说的那样,这个女孩不仅平易近人,单纯善良,而且长得也很漂亮。她甚至有点搞不明白,这么优秀的妹子怎么会看上魏晓杰这个小混混,她几乎有些担心,担心这个女孩会被魏晓杰骗了,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应该跟魏晓杰在一边。

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其实,紫桑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多朋友在一起,说话打闹,她本身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天生喜聚不喜散,跟他们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负担。有时候,跟同学在一起,还要担心这,担心那,那些学生,特别是女孩子,总是太敏感,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触犯到别人,她害怕这样的结局。可是,这些社会上的人,似乎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们本身也没有那么敏感。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吃完晚餐出来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且夜色十分浓郁。刚才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完以后,又意犹未尽地坐了一会,出门一看,外面已经变成灯火的世界。

“哎呀,怎么就天黑了啊!”面对满目的街灯,她有些吃惊。先前进餐厅的时候,还是白天,没有街灯,更没有月上柳梢头,虽然,此时看不到月亮,在爱人的心中,月亮总是跟夜晚连在一起。

“今天别回学校了,去我家吧。”魏晓杰突然从后面走过来对她说,虽然有些忐忑,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出了口。

“为什么?”她像触电一般远离,并有些惊恐地望着他。

“反应不用这么强烈吧。”她反应如此大,显然也把他吓了一跳,只好撇清,“又不会把你吃了,你可别想多了。”魏晓杰干脆采用激将法,故意显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要去你家?”她好奇地问道。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学校,我怎么放心,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啊?”魏晓杰很快就想到了理由,话说,他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担忧,除了担忧,那就是不舍,他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

“没事,反正都是坐公交车,那么多人,应该没关系。”在她心里,倒没有这样的担心,或许,之前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并没有碰到什么坏人,再说,大城市治安不至于那么差。

“公交车下车去宿舍,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魏晓杰对秦紫桑的学校地形似乎很熟悉,连人家的公交车站位置都理清了。

“学校周围还好啦,都是学生,没那么恐怖的。”单纯的紫桑怎么会想到社会凶险,反正一切还没有发生的事,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女孩子家,还是要注意一点好。”魏晓杰看着她,眼里充满担心,然后又补充道:“我不放心呢。”他的话里,满是情人间的甜蜜。

紫桑都不好意思去看他那张脸,听了这句话,更是害羞地红了脸,她低下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或者说,她并没有打算改变她的想法。

“去陪柳絮吧,刚好柳絮刚来这里,又不怎么熟悉,你可以带她出来玩玩,熟悉熟悉环境,再说,我们最近这几天都要出差,留她一个人在家也有些不放心。”魏晓杰见自己的话语并没有让她动心,突然看到旁边站着的柳絮,忽然心生一计。话说,柳絮还真是初来咋到这个城市,这在之前她们谈话中,就已经得知了,不过,害怕之类的应该不会有,那女人俨然就是老江湖,还能怕什么。

“对啊,去我们家,两个女孩子也有个照应。”一旁原本没有说话的晓传,看到堂哥落寞的样子,不免也帮了一次腔。

“去吧,去吧,我们可以一起做饭吃。”两个大男人在那劝说,柳絮这个当事人不出来说点什么,似乎有点证据不充分,她赶紧也走向前来,拉着紫桑的手,欢快地说道。

去呢,还是不去,紫桑开始犹豫。如果没有柳絮这个理由,她肯定想也不用想就拒绝了,但是,既然有了柳絮这个原因,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想想柳絮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晚上,更是害怕,提心吊胆,万一真的有个坏人出现,一个女孩子还真是难以应付。正好,那几天学校放假,好多同学都回家了,也有一些出去玩了,极少一部分的同学还是会呆在学校学习。对于整天呆在学校的学生来说,一个假期无疑是一个大解放。虽说,大学不像初中、高中那么严,不许学生随便走出校园,平时上课的时候,偷偷摸摸溜出去,心里确实有几分怯意,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放假的话,大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出校园,痛痛快快地玩。虽然,呆在学校很无聊,她也很想到外面好好玩一玩,可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随随便便去别人家,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的家,这个男人也并没有那么熟悉,似乎有些不妥。

按道理说,紫桑是一个大学生,接受的是文明开化的教育,这种事情应该是无所畏惧才对。可是,她骨子里却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小时候,听惯了“女孩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必须保持矜持”之类的话,早就有些耳濡目染,她向来是一个很守纪律的学生,夜不归宿对于她来说,几乎有点大逆不道。

此时,真恨不得眼前有杆秤,把“去”与“不去”分别放在两头,然后再看一下,到底哪边重,哪边轻,这样,就一目了然了。但,眼前终究没有那么一杆秤,她也无法去衡量,于是,只能让“去”与“不去”在心里厮杀,看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两个念头在脑海里厮杀了许久,终究难分伯仲,想想还是不去吧,对,算了,别去了,还是回到学校,做一个乖乖的学生吧。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吧。”想好了答案,她尝试着说出了口。

“去吧,去吧,人家柳絮一个人在家多无聊。”他们满含期待的目光,再一次在她到身上停留。

“去吧,我们两人也可以一起出来玩,你还可以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哦。”柳絮也在一旁搭话,言语中也充满了期待。

“真的要去吗?”紫桑心一软,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了底气。

三双期待的目光,同时投向她。

“好吧,去吧。”她一哆嗦,答应的话语就吐了出来,前面所有的思想斗争就这样毁于这一旦了,刚想反悔,早已被他们兴高采烈地拽走了。

哎呀,真是失算,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的心忐忑的不行,糟了,没带什么匕首之类的吧,关键时刻还可以防身,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看他们有什么花招,一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动摇!一路上,她都在想象着电视里即将要上演的情节,明显流露出紧张。

“没事吧,你放松一点,又没有人会吃你,这么紧张。”她的紧张还是被那个男人发现了,魏晓杰笑着打趣道。

“哪有!”她还是嘴硬,不想承认。

坐了一趟公交车,直到终点站,还得转车,时间有点晚,连公交车都没有了,她还在心里纳闷,他家怎么这么偏远,之前魏晓杰还跟她说,一个公交车就到了,肯定故意隐瞒了实情,或许,怕她嫌路途遥远,打退堂鼓,他故意跟她说,这个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他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坐到了终点站,下车以后,并没有直接走路直奔目的地,而是辗转了很久,才拦到一个出租车,那个男人说了一个地名,出租车就融入到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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