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呦!”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转头,看到邹严将手臂抬起,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对着我,在做着用枪射击的姿势。
一股怒火从我脚底涌上癫顶,这样对我,还继续隐忍的话……就是真的傻了!
我朝他走去,但只迈出两步,就感觉脚踝针扎一般的疼痛,于是脚踠一软,朝地板扑去,萧峰眼疾手快的扶住我。
有一个绿豆大小的东西,刚刚弹到我的脚踝,
那两个女郎这时都走回去,一左一右的围着邹严,叽叽喳喳的说着,“我要这件金色的!”“我要这件红色的!”
“好!好!都乖乖的,就买给你们,不要象某些人,水!性!杨!花!下!流!放!荡!”那最后八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哎呀!看这汗出的!”一个女孩拿出纸巾给邹严擦汗,他又出汗了,他好像挺容易出汗,我第一次见他,他就满头大汗。
“想当****还想立牌坊!”他的嘴里又迸出一句骂人的话。
这句话让我心里积攒了好久的愤怒,如火山一般的爆发了,带着怒火的熔岩顺着山脊气势汹汹的流向四面八方。
我从萧峰手中挣脱,店员看我神色不对,想伸手挡我,被我推开,此时此刻谁也拦不住我,因为这颗心里充满了仇恨。
我站在邹严面前,瞪着他,怒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我从他的眼睛里却看到我自己的眼睛,也是一样怒气冲冲,如他一样瞪着。
那两个女孩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会儿望望邹严,一会儿又望望我,她们的眼睛里带着恐惧。
不只是她们,那几个围上来的店员也是相同的表情。
我忽然想起斗兽场上的斗牛,此时此刻,我和他应该像极了两只怒冲冲的斗牛。
“知道你为什么老出汗吗?”我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展开一个笑容,有人愿意把自己变作斗牛,我管不着,但我不想跟着他一样变成一头牛。
邹严听到我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满怀疑惑的望我。
“赶紧找个老中医把你的小身板好好调调,每天都这么累着,我都为你爹你娘操心!”他的女朋友如同风车转轮一般的换,象我这样的担心应该算是合情合理。
我眼角的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萧峰,他竟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平常不会有的惊讶表情望着我。
“噗嗤!”阿雅捂着嘴巴。
邹严的脸顿时绿了。
两个女郎同时扭头望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好像确实被我猜中了。
邹严推开那两个女孩,从沙发上站起,伸出自己的胳膊,手指指向我,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扭做了一团。
“还笑……你还笑……”原来我没有忍住,弯起嘴角,好像是不太合适去笑,我于是努力抿起嘴唇,但他发火的样子实在好笑,我又不由自主将嘴角朝上弯起,“你还敢笑……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你,你”他变的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说不出话,只用一双瞪的溜圆的眼睛望着我,涨红着脸,表情好像来自地狱的夜叉恶鬼。
他气势汹汹的朝我走过来,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腿旁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本杂志,那应该是萧峰刚刚放下的,我连忙抓过,想用它阻挡邹严,但双手将它举在头顶,才意识到它的单薄和不堪一击,但已经来不及。
邹严的拳头砸下来的同时,四周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甚至没有感觉到拳头落下,应该有的那种重量。
于是我从杂志后面探出头去看他,他仍旧恶狠狠的瞪着我,但那种凶狠没有刚刚看起来那样可怕,并且渐渐的、渐渐的转成了一种无可奈何,朝我而来。
一个穿着黑色套裙,妆容精致,头发染成红色的女人冲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和几个店员一起,将他连拖带拽弄进门廊旁边的一间小房子,关上了房门,也带走了他的无奈。
房间里传出茶杯撞击地板之后碎裂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刚刚那个做我导购的店员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曾经的热情已经被一种严肃冰冷的神态取代。
我忽然意识到我闯祸了。
“几位请赶紧离开这里,老板说了,今天不方便再做你们生意!”
萧峰的眉头蹙的更深,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应该从来没有被这样无礼的驱逐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是头脑发热去招惹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我的脚踝还在疼,打在我脚上的是一枚从衣领上扯下的珍珠,能用珍珠打我的,只有……萧峰!
阿雅用胳膊碰了碰我的肩头,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千凝,真是服了你,看不出来,嘴巴这么厉害!果然是我徒弟!”
萧峰忽然抓了我的手腕,将我拖向门外,我不防备,几乎被他拖到。
“又要做什么?那是我徒弟,教训也是我教训!”阿雅跟在我们身后,愤愤不平,惊慌失措的喊着。
但对她的话,萧峰充耳不闻,他的脸铁青,眼神凶狠,看着他,我觉得刚刚邹严的脸色都不能算是发火了。
他走的很快,只有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毫无疑问,我惹火他了,那个邹严,果然是来搅事情的。
我们走出店门,先穿过一群拥挤的游客,再转过一条巷子,最后来到一棵棕榈树下,他停住了脚步。
阿雅气喘吁吁的跟上来,脸已经胀的通红。
萧峰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我知道那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我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先道歉吧,总不能让他……,我说,“但是……”但是他有必要发那么大火吗?
但没有等我说完,他已经对我抬起了手,将他的手掌狠狠的拍向我的额头,阿雅瞪大眼睛,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他的力气我见识过,那样一下,如果是个人类应该会立刻脑浆崩裂,一命呜呼。
如果是一个妖,会魂飞魄散,虽然他看起来和善,但凶恶起来,我是见过他凶狠的一面,如同魔鬼,冷酷无情……
可是为了那样一件事情就要杀我,我到底做了什么,除非他……除非他……
他的手在我面前停住,我看到一些白色东西,从他的手指指缝间慢慢的渗出,一股脑儿的涌向我,涌进我的鼻子和眼睛,还有嘴巴。
心里忽然涌出的那个念头,让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再也没法合住。
好像吞进去了不该吞的东西,让我有种吃坏肚子要呕吐的感觉。
那种不适让我忍受不了,但他的掌心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吸力,虽然我拼尽全力的挣扎,都没法摆脱。
阿雅站在旁边望着我们,依旧保持着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的姿势,她也吓坏了。
终于,萧峰松开他的手。
我扶住棕榈树,开始呕吐,吐出晚上吃下去的饭菜,不知道那些被塞进我嘴里的东西是否被吐出去了。
因为它们只在我面前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萧峰,你干什么?”阿雅反应过来,冲上前隔在我与萧峰之间,脸上呈现出一种心有余悸的惨白,这时候她终于看起来象我师父了。
“是她的地魂!”萧峰说,露出一脸怅惘。他是在生气,难道说……
将一缕魂魄塞入一个躯体有多痛苦,我算是记住了。
“就说呢,前两天还跟个闷葫芦似得,忽然嘴巴就利索了,”阿雅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开始八卦,“萧峰,千凝的魂魄,你从哪儿找到的?”
萧峰沉默不答,脸色变得有些异样。
“难不成是那个公子哥?”阿雅将头扭向我,脸上表情变的促狭。
她是说,邹严带走了我的魂魄,用人类的描述就是……
“怎么可能?不是,才不是!”我争辩,那个叫邹严的人类,对我来说是一场噩梦,不对,是无数场的噩梦。
“够了,不可妄加猜测,刚刚走来的路上,找到的,”萧峰打断我们,还了我清白。
我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萧峰的脸色还是沉着,他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