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而魂不往生,是以成鬼,大凶者,鬼中万不存一的巨擎,百千年仅诞生几个,但几千年来一个个积攒下来,到如今,大凶的数量绝对不算少。
而毛河镇,每一个人正常死亡,都会让大凶把目光集中过去,那是一个再世继续为人的机会,没有大凶不会心动。
因比,毛河镇对如何抵抗百鬼夜行,抵抗大凶有许多经验,不过,他们可不敢仅凭经验处理,不然毛河镇早就毁了不知多少次了。
男子和老人走到言若尘身后,正对着无数凶魂厉鬼,一眼看去,乌压压一大片连绵到视线之外,将其它事物遮盖。
“五爷爷,十九叔,你们来了,七爷爷那里……”
“放心,老七那里有老大他们八个,又有八十四卦阵,马叔已经解开了天封八门,配合毛河镇的天然大阵,坚守一个晚上不是什么问题。”老人虽然说的轻松,但脸上的神情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的凝重了。
男子点头,从老人那里把话头接了过去,“但是,老太爷他们要防备长生者来袭,大凶来了,只能靠我们自己顶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最后的后手的。”
听到“后手”这两个字,言若尘顿时眼神凝了凝,“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挺住,哪怕大凶来了十个八个。”
男子与老人一愕,被言若尘噎得白眼直翻,那是大凶,不是大白菜,来十个八个,难道打算一块钱一斤直接买了?
“呜~”……
号角声一响,三人顿时面色一肃,站成一排,等待着大凶露面。
“扑楞楞”,三只乌鸦落到牌坊上,乌黑的羽毛上血红色愈发的妖艳了,这一次,它们谁都没有出声,沉默着冷眼俯看事态的发展,三对血红色的眼睛鼓胀,泪水和着血水淌下。
民间传言,乌鸦是不祥的象征,它们去到哪里,就把霉运与灾噩带到哪里,有它们出没的地方,向来只有坟场和即将有不祥发生的地方,因比,它们被人类厌恶,视为必须驱赶的对象。
也有传言,乌鸦能预见未来的不详,它们会提前来到不详即将发生的地方,并提醒人们小心,但却被人们误会,并被当作是“灾星”!
但不论如何,它们与不详相伴是一个事实,它们能看见灵,能看到死亡。所以,谁吃了乌鸦的眼睛,就能打开阴阳眼,看见世间的真实。但相对的,吃了乌鸦眼珠而打开阴阳眼的人,永远只能处于阴阳之间,做一名无力的看客,在看着事态发展的同时,还会一直被人误解,被人驱赶,痛苦的过完一生。
如今,三只诡异的乌鸦出现在这里,都代表将发生的事情非比寻常。
“呜~”……低沉的号角声更加的频繁了,好似那战争的前奏,苍凉、肃杀,裏带着疯狂与血腥,带来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狂风中,一阵凄凉的哭声传来,断断续续,就好像有人对着你的脖子吹气,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名女子的低泣,似怨恨,似无奈,似控诉,似疯狂……百种情绪,都在这一阵低沉的哭泣中体现,为夜,染上了一分莫明的色彩。
鬼群,愈发的不安了,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骚动纷乱,似乎来了异常恐怖的东西,吓得他们六神无主。
“这个大凶,不简单,若是往常,百鬼怎会如此失态。”老人背在身后的双手垂到大腿两侧,这个动作,表明老人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呜~~~”终于,在一声悠长,高昂的号角声落下后,那神秘的来客出现在大路的另一端。
那是一个仪仗队,或者说,古时成亲的仪仗队,一行人穿着枣红的大喜袍,一步十丈飘飞而来,尽管从远处看上去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但除了一开始的号角声和女子的低声哭泣,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待仪仗队走近了,言若尘三人才看清楚,那八抬的轿夫,抬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红花轿,而是一口血一样红的方方正正的长方体棺材,只不过多了个轿子似的框架将棺材固定住,框架上,一对染血似的大红喜字抢入眼中,整个仪仗队,无处不透着一股诡异和阴森。
先人有言:不合常理即为怪。
这本该是成亲的队伍,却抬着个阴森恐怖的大红棺材,这已经不能用怪来形容了,大喜配大丧,这还不是大凶,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大凶的存在了。
仪仗队一出现,眼前这数不清的游魂野鬼,僵腐死尸,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大呼着作鸟兽散,转眼消失了个干净。目中可见,一片空荡荡。
“……”言若尘三人看着眼前这令人无语的一幕,额头上挂满了黑线。惊愕之余,心却沉到了谷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猛得“一塌糊涂”的大凶,还未露面,就吓得百鬼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
在距三人十丈处,整个仪仗队无声无息的停了下来,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停的那么突然。
每一个“人”,都木着一张脸,好像被水泡过,泛着皂白,拉得如马脸一样长,两腮似涂上一层艳红,双目呆滞的看着眼前,瞳孔扩散,好像一个傀儡。
棺材中,传出女子“殷殷”的哭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那么悲凉。
“嘎嘎嘎……”牌坊上,三只乌鸦高声的叫着,呱噪刺耳,全身的羽毛炸起,好像炸毛的猫。
“呱噪。”棺材中传出一个哀怨的女声,好像痴儿怨女互诉衷肠,低声说那缠绵悱恻的情话,低低的埋怨声,三人听到耳里,却感觉比那隆冬的寒风还要来得冰寒刺骨。
“嗬~嗬~”一只乌鸦似乎被什么猛的捏住了脖子,只能发出气流在气管声带来回冲撞的无意义的声音。
其它两只乌鸦惊得连连跳开很远,血红的眼睛里充满惊恐,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
那只乌鸦好头高高的扬起,脖子最大限度的伸长,翅膀狂扇着,双脚扑腾着,如在上吊的人一样,无意识的挣扎着。似乎真有一只手抓住了这只乌鸦的脖子,然后拎了起来。
“嗬嗬嗬~”乌鸦发出无意识的挣扎的声音,仰着头,张着嘴,舌头长长的伸出,涎水,血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液体从乌鸦口中溢出,一双眼珠子越胀越大,翻着眼白,挤裂了眼角,好像下一刻两颗眼珠就会像子弹一样喷射出去。
“噗!”下一刻,左边的那颗眼珠子喷了出去,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血红的肉芽往外翻,点坠着一条条细小的神经和血管,被扯得一团糟,鲜血淋漓。
“啪!”右边的眼珠子胀到一个极点后猛的炸开,眼水四溢。
“嘎!”只来得及将气管中的气挤出去令自己发出最后一声沙哑难听的低鸣,乌鸦的挣扎却猛的停止了,全身无意识的抽搐着,翅膀塌了下去,双爪僵直,又慢慢的蜷缩回去,没有了动静。
但这样却还没有结束,好像又有一只手参与了进来,抓住乌鸦的头,两只手用力的一扯。
“咔嚓!”“哧啦!”……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皮肉撕开的声音,这只乌鸦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被扯下了头。
“嘎嘎……”旁观的两只乌鸦惊叫着飞走了,本来不快的飞行速度,此时却比坐什么飞机都快,转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吧嗒!”乌鸦那颗带血的头不知被什么东西从牌坊上扔下来,坠到了地上,在言若尘三人一米多外翻滚了几下,那空洞的眼眶与言若尘对视着,哪怕没有了眼睛珠,但浓烈到狂暴的怨气还是令言若尘心惊,这种怨气,若从一个死人的身上散发出来,那不会让人惊奇,但这浓烈的怨气竟然会从一只非人的生物身上散发出来,这就让人惊骇了。好似这只乌鸦的肉体中,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怨恨与恶毒的人的灵魂!
这怎么可能?!言若尘猛的摇头,这个猜测刚一出现,就被言若尘自己给否决了。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个猜测太过荒诞,别说他,就是几位老太爷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抛开转世轮回,能承受人灵魂的,就只有人的肉体。
“聒噪的家伙终于不在了,耳根子顿时清静了不少。果然,吵闹的家伙就该让他消失掉。”棺材中,传出一个幽怨的女声,透露出的消息却让人心底一沉。?
“你也是来抢夺我七爷爷的肉体吗?”言若尘上前一步,紧盯着那只血红的棺材沉声说道:“如果不是,请你离开。”
“如果是呢?”
言若尘目光一冷,“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呵,有趣。”那个女声似乎在笑,并未把言若尘的话放在心上。
“告诉我,你的回答!”
“小鬼,不怕死吗?”女子的声音冷了下来,“很多年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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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铭这几天有点忙,暂时只能更两更,二十八号后忆铭会恢复三更,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