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几个人一起轮翻上阵,盘问小西的经济状况,安排她打电话回家要入会买产品的三千八百块钱。
李奎:“这是一次理性的投资,一个让全家翻身的消费,这也不是让你白花的,你能得到相应的产品。”
田霞:“这个产品就是一盒人参鹿茸,这个东西本来就很贵,给父母补补身子,也是孝顺,还有一个按摩器。”
芦琴:“对,按摩器也很实用的,你看他们常年劳作,收工回家也让他们放松放松,好好享享清福,这个按摩器是从美国进口的,质量有保证,而且也只有会员才能拿到这样的优惠价格。我当初拿回家,我爸都感动得哭了。”
李奎:“别看我们平时都吃的是萝卜白菜,等发了财,有你吃肉的时候,你看王总,李总,田霞的男朋友,还有那天在台上演讲的那个女生张总,她才十八岁,你看她现在发展了二十多个会员,她现在能拿六千多的工资,住在XX花园公寓里,每次回老家,乡里乡亲的都火炮接送,她们村好多人都过来干这个,我们做的真是共同致富的爱心接力赛,好多人都没有我们这样的运气被介绍进来做这份非常有前途的工作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小西心里蠢蠢欲动,跟着他们的思路,自己脑海里想的满是家里一穷二白的场景和生活状态,也激发了她内心想改变命运的斗志,此刻,她被这种欲望冲晕了头脑,似乎完全不记得她昨天还进过派出所,忘记自己还曾对这种整天无所事事,天天去听培训和演讲,坐等发财的大梦表示反感。在众人的劝说下,她同意往家里打电话要钱,是的,任何一个穷困的家庭要想改变贫穷的命运,必须要有一两代人付出极其重大的付出和代价。
小西:“好吧,我决意赌一把,能成就做下去,不能成我也好早点做别的打算。”
李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有梦想的人的字典里,就不应该有失败两个字。”
田霞:“对,任何事情,不是尽力就好,而是要拼尽全力。”
芦琴:“好了好了,小西,我们现在跟你讲讲怎么打电话。这一点你可要好好听他们怎么让你说,这既是在教你这一次成功拿到会费,而且你以后也要用到这种方式来发展你的会员。”
李奎清了清噪子,说道:“你告诉家里人,你想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卖服装,需要钱进货。”
小西正想插嘴问为什么,李奎抢先一步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情况跟我们怎么叫你来是一样的,如果你实话实说,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接受这样的营销理念,就像你当初来的时候一样,我们花费了多少堂培训和演讲,才让你明白和接受这其中的道理。再说长途话费贵,咱们尽量捡重点讲,记住三个关键词------做生意,卖服装,需要钱,明白了吗?”
小西:“嗯,明白了。可是我家里没有电话,我得先给我堂哥家打,让他们告诉我爸妈明天来接电话。”
李奎:“那你现在打一个过去吧?让他们务必转告你爸妈,说有急事。”
第二天一大早,传来女儿来电有急事的消息,小西父母丢下手上的锄头,从地里直奔到小西堂哥家里,心里非常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局促不安尽往坏处想去,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受骗了?
堂哥是村里的卫生所,卖药看病的,条件好,一个村子就堂哥家有两部电话,每天都有或多或少村民在这里看病或等在外打工的子女的来电。在闲谈的过程中知道小西打来急电,都在瞎猜测。村子里常听有人说这家女孩被拐到黑厂上班了,那家的姑娘去酒店做那种服务,更有人说谁家儿子在做传销或跟人家贩卖毒品。原本就预感不祥的小西妈妈,听了这些个闲言碎语,害怕得直掉眼泪。
“老天啊,你保佑我苦命的女儿吧,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小西妈妈祈求着,而她的爸爸则在一旁应付着村民的闲话,一边骂小西的妈妈别净往坏处瞎想,说好人自有好报,而他内心的担忧和发愁全在脸上表露无遗,这样的等待是焦急而煎熬的。
电话铃声终于响起,室内突然安静,小西爸妈心跳加快,像要蹦出来似的。堂嫂快步过去接起电话,不是小西的,是村头二队树球家的孩子。小西爸妈一阵失落,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小西的爸爸一直在电话旁边守着,催他快点讲,生怕小西打不进来。
小西电话来了,二老抢着说话,最后话筒落在小西爸爸手上,小西先是一翻简单的问候,多么希望小西能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不要担心,可是没有,小西上来就是我想要三千八百块钱,跟朋友合伙做生意。三千八百块像个天文数字震惊了小西的爸爸,自己这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先不说小西拿来干什么,自己上哪要去?他心里一阵阵怒火直窜到噪子眼,“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家里哪来那么多钱?你在外打工都不挣一分钱回家,还问家里要钱,你的工资呢?”小西的爸爸一时气结,胡乱地吼了一通,到时在旁边的妈妈心疼女儿,担心女儿受委屈,怕她受骗,一把抢过电话,温言相劝道:“小西啊,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生意呀?跟谁呀?不会被人给骗了吧?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生病了,你要这钱到底用来做什么?”
电话这头,李奎一行人在这边做小西的‘军师’,耳朵伸近电话筒,一边听,一边出计策,教小西说话。由于不方便出声,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写道:咬定是做生意,这钱一定要。
小西已经完全跟他们一个阵线,横下心,反正都开口了,她一心想逼父母去借钱,也许要彻底改变,真的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和投资,成大事者,必须要有勇气,胆识和还不能给自己留下后路。
“妈,我真是跟人合伙做生意,去下货卖服装,我们家穷一辈子了,我想改变,但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走出这第一步。”小西听到那头爸妈心急如焚的话语非常心痛,一边是自己爸妈的关怀和担心,一边是实现‘梦想’的欲望膨胀。
李奎见小西一直跟家人扯不清,下不了狠话,也是急得心里直痒痒,再次在纸头上写道:一定要,想办法借,明天中午十二点再打来。
“小西呀,咱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你好好上班,不要跟人家做什么生意,妈妈担心你被人骗了呀!”
“妈,我知道,我理解你们,但是你们试着去帮我想想办法。”
李奎见西子迟迟不按自己写的说,一停地在一旁打哑语,提示小西按纸头上的说,再写下:说完这句就挂下。
迫于压力和催促,也受不了妈妈那边悲情的哭泣和劝说,西子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于是按纸头来,“反正我一定要,你们先想想办法,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再打过来。”
话音刚落,李奎迅速掐断电话,留下的是令人帐然所失的嘟嘟声。
李奎:“给他们一点时间去思考和准备,走出了第一步,就要坚定立场,切不能被情感干扰,中途放弃,你要知道,你做的是拯救家人的事情,是改变一代人的命运的事情,等你成功了,挣了钱了,他们会理解你的。”
田霞:“是呢,是呢,家里人这样担心也是正常的,给他们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芦琴:“小妹,你别太难过了,我也经受过这样的痛苦,但是苦一时,不能苦一世,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小西此时不想听他们说话,也不想讲一句话,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的脑海里全是爸妈不辞辛劳的身影和被生活所迫的满面愁容,一股股强烈的自责令她坐立不安,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愧疚及良心上的谴责和要改变命运必付出代价的信念展开了一场场反反复复的较量,这种痛苦的纠结折磨着她,彻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小西爸妈提前半小时就在等她的电话了,他们很强烈的预感小西肯定被人家骗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她们希望能从小西今天的电话里劝她回来,只要人平安回来,穷点苦点都比在外面强,只要她能回来,多苦都要送她去读书,再不济,套出她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问出个地址和人名来,顺着这个找她去。
十二点,电话准时打来了。
“妈,你们凑到钱了吗?”她的旁边还是坐阵着几个人。
“孩子啊,你别去做什么生意了,回家来,咱回家来读书好不好?”
双方一张口,一说话,都是泪。
“唉呀妈,不是说好了吗?我要做生意,我要改变咱们的命运,你们到底有没有去借钱呀?”
“那你跟妈说说,要那钱到底用来干什么?在哪里做生意?哪的人?叫什么名字?”
“你别问那么多了,有没有吧?”小西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肝肠寸断,她真不忍心去逼家里,有没有,能不能行,只希望快点做个决断。
“我们哪有这么多钱,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就算去摘树叶子,也得两天的功夫呀!女儿呀,你肯定是被人家给骗了,你回家来好不好?妈在这里求你了。”
“妈,我没有被骗,我真是想做生意,你看我书也不读了,也没求你们什么事情,你们要是不帮我这一回,我就再也不回家了,我也没脸回家。”小西心里只想拿到这钱,做成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说了这样的狠话,
“你爱回不回,谁家有你这样的女儿?才出去几天,就要做生意,生意那么好做吗?你可知道天高地厚?”小西的爸爸怒不可遏,抢了话筒,希望能骂醒执迷不悟的女儿。
小西的妈妈在一旁也是异常地焦急,又怕把女儿往绝路上逼,她抢回电话,继续温言苦劝:“孩子,你回来吧,妈后悔让你去打工了,你回来读书,我知道你想读书,我跟你爸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让你读书的----”
“不要再说了,你们不给我打钱过来,我就不回来。”小西想,人逼一逼,办法总会有的,这次没有李奎的提醒,全是她像中了魔症一样说的疯话,就那样无情地逼着自己的父母,那样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家里真是没有钱呀,我的儿呀,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事啊?你要真不想回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家里还有你哥你弟在读书,家里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反正我们也养你那么大了,只希望你好好的,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