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年也不解释,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只是笑笑,那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很久之后,他淡淡的开口:“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对夏禾……还没到那个地步。”
夏禾在屋里听见,心里咯噔一声,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林乐阳便来了电话约她出去。
似乎每一次与林乐阳相见,都是对心脏的挑战。那小鹿乱撞的跳动,大概就是心动加激动,这就是爱情,吕夏禾的爱情。
“乐阳学长,好久不见……”夏禾依旧有些拘谨,只要坐在对面的是他,她就无法平静心情,无法做到自然,虽然千遍万遍的告诉过自己,要保持良好的形象……
“也没多久,应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吧?”林乐阳淡淡看她一眼,大口灌了一口鸡尾酒。
“呃……”夏禾有些无言以对,确实……明明昨天中午才告别的,不过算来也有二十四小时了吧?她看他紧锁的眉头,担忧道:“你有心事?”
“就是些家事。”他起身提着…酒瓶走向天台边,天台上的风太大,将他的白衬衣吹飞在风里,仿若那个初见的夏日午后,阳光为他镀上耀眼的光芒,撞进她的视线,她的心脏,此后十年,那朵夏花一直开在心底,经久不灭。
白衬衫翻飞,女儿心亦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禾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他,眼角余光却是不舍,她总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又抬起头来看他,那张侧脸完美无暇,但那紧皱的眉头,多么想,伸出手来温柔的抚平它。
“学长,你知道孩童的眼睛为什么那么明亮吗?”
林乐阳眺望着远方,脚下灯火辉煌的夜色远比远方的黑夜更美,可他没有心思,他的眼前仿佛还是史薇儿的歇斯底里,他们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明明曾经那般相爱过。
“学长?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吗?”夏禾看着他神游太虚的模样自顾自的说着:“因为小孩的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心思也没那么复杂,越单纯越快乐说的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
“越单纯越快乐……说来简单罢了……”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闭上眼,那些单纯的日子的确快乐,却是为了让成长更加痛苦。
夏禾起身站在他身旁,“你看,车水马龙的街道,若不是学长你带我来这里,我永远都不知道亲身体会俯视平城的快乐。”她看着脚底的世界,一直以为自己会恐高,原来现实不是以为。这座小城最高的楼顶,没有他,她一辈子也没机会和勇气上来。
她见他没有搭话,有些许失落,想要安慰他却又怕自己太聒噪,斟酌再三,轻轻开口:“其实……计较少一些,或许就不那么累了,处人处世都是。”
“嗯。”他闷着嗓音应着,依旧没有睁眼,心底却是波澜起伏,只是不计较……叫他如何不计较?
夏禾任风吹乱自己的发,今日特地披起来的发,他并没注意到。她心里是自卑的,她想,自己无论换什么造型,都是一样的平庸。
在期许下越发平庸的那个自己!
在自卑中越发堕落的那个自己!
如何奢望能与天之骄子的他站在一条线上默默爱他?
她低下头稍稍后退一步,任眼中万千霓虹消散,只留华灯之下孤独而落寞的他。
她多想,轻轻搂住他,告诉他,无论发生何事,都还有她。只可惜,她没有那个资格。
‘时间本该让我坦然,坦然到提起曾经未起波澜。
经历也该让我淡然,淡然到想起未来不曾神伤。
那样的灵魂,本该悲哀,
我却悲哀的找不到喜忧。
似乎过往都无关紧要了,
我还念念不忘,却又置若罔闻。‘
夏禾看着林乐阳的身影,脑海中思绪翻飞,全是那一年年少轻狂的他,帅气张扬。很多人都不理解,一场暗恋,横埂了十年光阴,真的还有那么难忘吗?那真的还是爱情吗?
不,它不是爱情,是痴恋,可她,甘愿。
“学长,风大了,我们回去吧。”她低低的开口看他犹如被惊扰到的夜猫般浑身一颤,有些歉然。
“好。”他沉默良久,转身走回桌边取了外套,对她说:“夏禾,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他突然的感谢话让夏禾有些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谢你的真诚与真实。你是个好姑娘。”
我是个好姑娘,却始终都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
“学长……有喜欢的人吧?”
“我结婚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在说着与己无关的玩笑话。
明明是这般平淡而普通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却如五雷轰在她的头顶,她似乎感受到寒风灌进惊雷撕裂的细缝,从头顶麻到心脏,又从头顶冻到心脏,在从心脏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瞬间就不清醒了,在梦与现实中无声的挣扎,挣扎。
她觉得,此刻,她所有的自作多情都幻化成一柄柄锋利的剑,一下,一下,缓慢而清晰的,剜着她的心脏。
“夏禾。”
“啊?”她浑身一震,回过神看着他收回手。
刚刚,是他拍了她?
夏禾尴尬万分,挠着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礼,“学长,刚刚……说什么了?”
“哦,我说我结婚了。”他依旧说得平静。
“你,爱她吗?”
“不知道了。”他回,快速转身下楼,“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快跑两步跟上,沉闷的心脏有多少疑问,她便有多么压抑,真想跑回楼顶,对着风,冲着夜空嚎一嗓子。
他结婚了,她的暗恋该到头了吗?
为什么,我还这么不舍,眼前总是你白衣翩翩的俊朗模样,在黄昏的操场上挥汗如雨,在灯火通明的过道留下如花笑颜。你就是风,轻轻柔柔的拂过我的心房,让我此后经年,梦回成痴。
或许是因为太孤单了才会对初恋暗恋这般恋恋不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