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
看完你的信了。首先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下午去厕所不是去整理衣服,而是躲在厕所偷偷看你的信,被你说没有冲厕所没有洗手丢脸死了。
现在,先跟你讲一个故事,我们都是爱听故事的人。
我忘了是多久了,是多久了,习惯于安宁的生活,没有一只云雀无意的惊扰,是多久了,沉浸于温甜的青春,没有丝毫的兵荒马乱,是多久了,心静如水,连呼吸都慢半拍。天空蓝得忧郁,蓝得安详,蓝得寂静。站在飞机场上看着飞机一只一只从眼前起飞,宛若一只只怀着梦想的白鸽。
我的男孩,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初恋在孩童时就悄悄萌芽了,来得毫无防备,来得不知所措。我和我的男孩在一个安宁的午后相遇了,我们都是沉默的孩子,在沉默中,我们进入了彼此的心。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的坐着。这样安静的时光坚硬地插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南方的乡村种着许许多多木棉树,在这块开这灿烂的木棉花的乡村里,我们却是平静的。宛若生活的潮水永远激不起死海的一点波澜。记忆深处,我们没有任何言语,坐在落满一地的木棉花上,男孩说:“妈妈要带我去国外,她说爷爷奶奶都在那里生活,我们也过去。”听不出他这句话是带着怎样的情感。我没有说话,男孩也习惯了。习惯了我的沉默,习惯了我的无聊时的自言自语,习惯了欢乐时的蹦蹦跳跳。男孩站起来:“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想了很久,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想问男孩,什么时候走?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是飞机吗?能不能不走?你还会回来吗?你走之后还会记得我吗?但一瞬间,所有的话像打了结似的,堵在了喉咙,紧紧地勒住了声道,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男孩转身要走,我起身拉住他,眼睛突然蒙上一层大雾,男孩的脸在我面前模糊了。“我有话要说,很多很多话要说……”我想留住男孩,慢慢说出心里话。“你走之后,会记得我吗?”我们重新坐下。男孩拍拍小小的胸膛,说:“会的,我一定会的。”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大雾凝聚成水珠,在瞬间流下。
我很高兴他说他会记得我。知道吗?我一直扮演着局外人的角色,在别人喧嚣的世界里。我的主角只属于男孩安静的世界里。“你会回来找我吗?”声音小得好像是在问自己。“会的,妈妈说我们要坐飞机去,将来我要坐着飞机回来找你,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我相信了男孩所说的话。
自从男孩走了之后,我总喜欢抬头仰望从天空飞过的飞机。渐渐的,成为了一个习惯,慢慢的在心里根深蒂固,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步伐。从这块南方小村的天空飞过的飞机数不胜数,男孩却始终没有回来。那个小小的唯美的承诺,会不会被男孩遗忘在某个角落里,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而这个承诺却融入了我生活的源泉。偶尔想起这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心口一阵阵疼痛,这个会记住我的男孩还是把我忘了。我又怯怯的退回局外人这个角色。
在一段时间里,坐在窗旁,仰望着蓝得无忧无虑的天空,眺望着在夏日照耀下懒洋洋的操场,在安宁的午后静静地细数丢失的时光。想起那一段渗着泪光的时光。我不爱说话,对于别人的提问从不搭理,如果这样是不礼貌,那我很抱歉,我只是习惯听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说话。男孩是唯一一个我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的人,是他一样安静的脸庞吸引了我。他问我:“你不理别人,不怕没有朋友吗?”我简短的回答:“安啦。”可能我太少说话的缘故,发音有点不标准,男孩听了我的话后,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什么?ānlá?是ānlā吧。ānlá你太搞笑了吧,哈哈。”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声,完全没有顾忌我的感受。随着我的沉默,男孩也渐渐停止了他那爽朗的笑声。ānlá贯穿了童年的欢声笑语。长大后,我便用“谙旯”作为我的笔名,作为我的QQ名,每当别人问我这个怎么读,什么意思时,我大多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谙旯就是安啦,它有我童年的回忆,它记载了童年那无忧无虑的笑声。
当调换座位,从窗旁搬迁时,心中有点不舍,更是难过。告别了天空,再也看不到飞机飞过时的样子。调换座位的第一天,和同桌数了一下我们错过的飞机,我数到第十一只飞机时,不肯再数下去。十一只飞机,等待了十一年。
这时一段惨淡的时光,我无法想象我放弃等待生活是怎样的。那一份空虚要怎么填补。我知道我只是在这份等待里寻找男孩的影子,寻找一丁点安全感。我怕失去虚拟的安全感的世界也会在瞬间坍塌。即使,我忘了男孩的名字,脑海中模糊了男孩的长相……
我的口头禅还是那一句不成调的ānlá,我告诉自己要安于一切,不要害怕,一个人的旅行也不孤单。
立夏,还记得我们换座位那天吗?那天一共有21只飞机飞过,数到十一只的时候,我就停下来了,想起了那个小男孩,他的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名字我也忘了,可这个承诺我也清清楚楚的记着,他的一句戏言我整整守候了十一年,有时我也在想,是否该忘记以前,过自己的生活呢,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不敢去面对没有他的世界。他生活在我的记忆中,让我觉得有他的陪伴日子过得很充实。而且我相信,在未来某一天,我一定会跟他相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现在郑重跟你介绍我的笔名:谙旯。或许哪天我换笔名了,就证明我长大了,不再等了。告别那段回忆,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你说他会回来吗?
我觉得有一首歌特别适合我们俩,就是范玮琪唱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我们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就像春天,谢谢你带给我希望。如果不是你,我不能相信,朋友比**还死心踏地,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你也不恨我,只是骂我几句……
这样的友谊,好美。
——午子
南方的夏天,阳光总是很刺眼,很讨厌这样的夏天,可是,一到冬天,却总想逃离这个寒冷的世界,渴望六月的阳光。或许我就是怕冷,渴望阳光,才出生在六月天吧。
喜欢早早的到达教室,在教室里安静的等待同学一个一个来上学,看着他们,在心里跟他们说早安。
立夏终于来了。
“你的信,蓝色信封的信。”
“这么快就写好了。”立夏高兴得手舞足蹈。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容易满足。
“是啊,你的信我怎敢怠慢。”
我们都是急性子吧。早读课立夏就把信看完了。
“男孩一定会回来的。我跟你一起等。”立夏的目光温暖而坚定,像一座山,我可以躲在小山洞里放肆的哭泣。
下课后,我们去操场晒太阳,又有飞机飞过,立夏指着飞机,喊:“小男孩。”然后回过头问我,“你说小男孩会在那只飞机上面吗?”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他是在那只飞机上面,那样,我就可以看见他了。
“是不是我喜欢飞机,所以我读的学校都离飞机场很近?”
立夏仰头忘着飞机飞过留下飞机线蓝得深邃的天空没有回答。
“或许,这样我才可以守在飞机场旁边,能最快的见到那个小男孩吧。”我喃喃自语。
操场很空旷,空旷得可以容下我的情绪海,我的悲伤,我的喜悦。我们漫步在操场,聊着过去,现在,未来。又一只飞机飞过。
我指着飞机问立夏,“你看飞机像鱼吗?”
“不像。”
“可是我觉得好像。海也是蓝色的,天空也是蓝色的,飞机飞过,不像鱼吗?”
“不像。”
“可是我觉得好像。”
“嘿,如果小男孩没回来,你会继续等下去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夏可安喜欢你,。”
“你怎么说到他身上了。”突然感觉莫名奇妙,夏可安跟我并不是很熟,他是坐在我后面的男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记住他的名字,还常常写错他的名字,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相信我这个伟大的预言家,我说的事情都会实现的。”立夏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那你说小男孩会回来。”
“这个我不敢预言,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不过我相信他会回来。”
一句戏言,我等了十一年,或许已经成为习惯,我不肯改变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