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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曼珠沙华

百灵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身两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守在她的床榻之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看到她醒来,两个女孩子惊喜不已。

“圣灵儿醒了!圣灵儿醒了!”她们欣喜若狂地叫起来,将脸凑过来,随之,其中一个立即敛裙转身跑出去。

“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灵儿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圣灵儿,这里是神教,您终于回到神教中来了。”剩下的那个女孩儿回答。

“神教?什么神教?你在说什么啊?”灵儿一脸的迷惑。

“圣灵儿,这里就是神教啊,你出生的地方,月狼神教啊,你忘了吗?”女孩儿凝眉不解地看着灵儿。

“我出生的地方?呵,笑话,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出生在哪儿?我怎么会出生在这个鬼地方,你看看,到处都是石头,桌子是石头的,凳子是石头的,床也是石头的,冷冰冰,硬邦邦……”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睛停驻在了女孩儿满脸笼着的雾水上。稍停了半刻,她继续说到:“好啦,不跟你扯了,我该回家了。”她正欲起身离开,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五十多岁的模样,神情庄重,看起来倒也温和,但不严自威的和颜悦色却让人不寒而栗。但此人面色黑黄中透着惨白,黯淡无光,唇无血色且发黑,身体枯瘦如柴,全身上下最有活力的莫过于那双灼灼如炬的眼睛,所有的威严也便出自于那里。从他不太正常的面色上看起来,灵儿断定他必定是身患着某种重病。

“灵儿,不要闹了。”来人一开口便呵斥她,正在细心打量来者的灵儿吓得一颤。

“您是……”她怯生生地问。来者身后跟随着刚才跑出去的女孩子,原来她是去通风报信的啊。

“你忘了吗?我是你弥和叔叔,小时候经常抱你呢,这么快就把叔叔忘了?”说着,他走过来,把灵儿按回床榻上坐着。“六年不见,确实变了不少啊,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你爹怎么样?为什么不一起回来?大家可都在等着他呢。”

灵儿听得云里雾里,都寻不着东西南北了,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弥和叔叔?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嘛。“你们好像认错人了哎,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灵儿往远处挪动了一点。

“好你个丫头,跟你爹一路货色!不要以为装傻充愣就能瞒天过海。你爹背叛月狼神教,苟且偷安了六年,你们知道这六年神教是怎么在风里雨里撑过来的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趁教主不在,神教内部纷乱之时趁火打劫,一次次向神教发起进攻,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硬撑着,众弟子誓死据守神教,神教早已毁于一旦了!你爹也太不像话了,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就一声不响地撂下神教消失了,丢下这么个烂摊子,我们还一直苦等着他回来收拾残局呢。况且,如今这局面,都是他当初一手造成的,他不回来管谁管?再说,只要你爹一回来,神教必定重振,到时候,那帮乌合之众,都得死无葬身之地!看他们嚣张到几时!”

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名火吓得愣住了,她根本搞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咄咄逼人杀气十足的话语究竟是在说什么?什么月狼神教,什么苟且偷安,什么乌合之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她爹不是大夫吗?几时与这个什么神教扯上关系了?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仿佛在深山雾林中迷失,往哪儿闯都是重重迷雾。

“灵儿,你爹是不是决意不肯回来?他是教主,我想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教规的,非要以身试法吗?他丢下神教不管,自己逍遥快活,算什么大丈夫!想当初我月狼神教横挑江湖,所向披靡,无可匹敌,到如今,却要在这里苟延残喘,真是莫大的屈辱啊!这口气让我们怎么咽得下去!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到时候我一撒手,神教怎么办……几经大战,神教已经元气大伤,现在那帮小喽啰,谁能担起这个担子?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啊!”他突然转过身来抓住灵儿的肩膀,“灵儿,赶快劝劝你爹吧,让他回来,神教不能没有他,啊?”

“不是啊,我……”

“神教的将来就托付给你了啊,我的咯血症已经病入膏肓了,活不长久了,你得劝劝你爹啊,否则,神教就完了……咳咳……咳咳咳……”

“咯血症……”灵儿眼睛突然闪过一道惊惶的光,立马抓过他的手替他把脉。

“灵儿,你干什么?”弥和一脸惊讶,正欲抽回手。

“别动,让我看看。”她认认真真地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

弥和一脸的茫然,“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

“我从小就会嘛,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呢。”灵儿突然之间就放开了,没有刚才那样地拘束,一旦面对的人变成病人,无论他是高高在上威风凛凛,还是俗胎凡骨布衣百姓,她都感到轻松畅然,用最温和的微笑去面对他们。每医好一位病人,她都会感到由衷地欣慰。

“原来傲天让灵儿学医了,傲天哪傲天,你以为这样隐姓埋名就能逃过谴责吗?你怎么能够放下自己的责任?神教都在你肩上啊!”

“叔叔,没事,还有救,我给你开几服药,记得按时吃药,不出三个月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灵儿将手收回,站起来摩挲了几下手掌。

“好灵儿,真的有救吗?”弥和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孩子。“不过,我怎么知道你给我开的药有没有问题呢?”

“笑话!我行医济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开错过方子,你这是怀疑我的医术和医德,你这是在侮辱我!再说,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亲自给你试药。身为大夫,我有我的操守,我的职责是救世济人,不是害人!”听到别人怀疑的口气,灵儿显然是有些愠怒了。

“不愧是傲天的女儿啊,有担当,不过,你比那个爹强多了。”弥和感叹。

“别口口声声我爹我爹,我爹早就已经过世了,你为什么还声声念念都离不开我爹呢?对于已经仙逝的人,至少应该给予最起码的尊重吧?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谴责他,对于死者来说是不公平的。我请你务必尊重我爹。”

“你说什么!”一阵惊雷响过,弥和突然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

“他早就摔死了嘛。不过,我会听他的话,好好行医救人的。”

“你爹让你行医救人?”弥和吃惊地看着灵儿。

“对啊,他一直都叫我长大后做和好大夫,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也许,你爹是要赎罪啊……”

“什么赎罪啊?我爹为什么要赎罪啊?他又没做错什么……”

“好了,灵儿,不说了,”他将她的话打断,“你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情,来日方长。”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终于一个人静下来了,她现在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是在采药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问她叫什么名字,然后其中一个一挥衣袖……她醒来的时候就到这里了。这算什么?劫掠?强抢民女?但是看起来他们又都不像强盗啊。可是,如果不是强盗,他们为什么要把她掳上山来?她们把她抓到这里来究竟有何目的?那个瘦老头口口声声说她爹怎么怎么样,难道他们认错人了吗?看那瘦老头的口气,来者不善啊,莫非自己平白无故地就成了某人的替罪羊了吗?为什么他们不听她解释呢?他们准备把她怎么样呢?

她抬头看看这洞窟,拱形的顶,四壁之上,荧光石闪闪发亮,没有掌灯,但是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好神奇的石头!这洞里面确实只有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什么都是石头。他们为什么要住在山洞里面,好奇怪的人,用石头造出这样巨大的工程,还不如建造一座宏伟的宫殿呢。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里的石头都绝非一般的石头,这些都是圣灵石。

圣灵石出自旻山,也只有旻山有这样的神奇的石头。它们集天地日月精华,蓄满了灵气,借以修身养性,打坐练功,可以事半功倍。不仅如此,圣灵石洞窟冬暖夏凉,散发着灵气,在这里练功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灵儿拿起石桌上一块石头仔细瞧,拿在手上冰凉冰凉的,里面仿佛又光波流动。而每一块不一样颜色的石头,里面的光波是不一样的。就是它们发出那些神奇的光啊!

突然,一个侍女拿进来一瓶花,殷红妖艳,热烈如火,鲜艳如血。

“啊,那是……”灵儿赶紧趋步过去。

“这是圣灵儿最喜欢的曼珠沙华。”捧花的侍女笑着答到。

“曼珠沙华……”灵儿刹那间即被震住了。这是开在地狱之中的花,却拥有那样惊艳的颜色,用它们热烈的红光为地底的灵魂带去温暖,驱赶黑暗,让那些原本孤单的灵魂不再害怕黑暗和寂寞。“它们五六年才开一次花啊……”

“若是在凡间,确实要五六年才能开花呢,不过,您出去这么久了,或许是忘了吧,咱们旻山圣灵湖边的这种花,是一年四季长开不败的。”捧花的侍女回答。

“一年四季长开不败!”此刻,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令她惊讶的了,五六年才开的花,为什么在这里竟能长开不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有,她说什么凡间,难不成这里是天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天上吗?”灵儿忙问。

“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在天上呢?这里是旻山啊,在凡间,您怎么忘了呢?”

“哦……”灵儿仿佛若有所思,既然不是在天上,她便放心了。她痴痴地看着那些花儿,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妖冶的红,像燃烧的灵魂,蓄积着地底的精华。“哎,你们在哪儿采的?”灵儿转过身来问。

“在圣灵湖边上,您不记得了吗?以前您经常让我们陪您去那儿呢。”

“那你们带我过去,我想去看看!”

“是。”两个侍女一前一后带着灵儿朝圣灵胡那边去了,那个长着大片大片曼珠沙华的地方,红光冲天。在那里,也守望着一个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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